潘蔚瀾這邊和肖麗彤周旋了幾天,也有些精疲力盡。肖麗彤一開始倔強的杜絕進食,餓得不成人樣,潘蔚瀾把吃的送到那個小房間里,但肖麗彤躺在沙發上視而不見。潘蔚瀾也懶得開口勸她,倆人的關系從一開始的卿卿我我瞬間變成了敵對關系。
潘蔚瀾在房間外面的客廳沙發上點了一根煙,不去理會躺在里面的肖麗彤,他也不是個笨蛋,由于身份的特殊被培養成了“懷疑主義”,從來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一個出現在身邊的人。所以一開始肖麗彤那么容易跟自己發生關系,又那么容易表現出愛上了自己,潘蔚瀾不懷疑自己的魅力,但是小心起見他一直對肖麗彤抱有防范之心,所以,從剛開始的愛情,一夜之間轉換為雙方的敵對,都在潘蔚瀾的意料之中。姜始終是老的辣,肖麗彤與潘蔚瀾的這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愛情,”終究是肖麗彤偷雞不成蝕把米。
躺在床上的肖麗彤似乎也抵制不住美食的誘惑,她餓了也有幾天了,干裂的嘴唇表露她虛弱的身體,她躺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心想:“我要是這么餓死了,恐怕沒人知道,我不能就這樣死去,既然潘蔚瀾想讓我為她賣命,他就不會馬上殺了我,這也是我逃生的機會,我必須堅強的活下去,這樣才能找到徹底清除身體毒素的解藥。”想到這里,肖麗彤掙扎著從沙發上爬起來,都顧不上拿筷子,直接手抓米飯和菜往嘴里送,足足幾天沒進食,真的餓壞了。
潘蔚瀾在客廳沙發抽完了一根煙,準備繼續抽第二根的時候,這時茶幾上的電話鈴響了,潘蔚瀾接起了電話。
“喂?”
“山口君,我是松田大佐,最近可好?”
“大佐閣下,我很好,請問有何指教?”
“閘北失守,我感到非常痛心,經過調查發現,8月13號轟炸上海,我們懷疑的那個共產黨組織頭目沒死,是他轉天帶人攻下的閘北地帶,我懷疑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代號為‘天空’的共產黨員。”
“‘天空’?”潘蔚瀾念叨了一句。
“對,我已經讓小野參謀在幾天前寄出了照片,估計今天就該到了,你有沒有看到照片?”
“哦哦,外面的郵箱今天還沒打開過,我一會兒就去看看。”潘蔚瀾表達了歉意。
“好,照片就是令人質疑的‘天空’本人,限你在三日之內進行暗殺行動,我務必在三日之后聽到‘天空’被暗殺的消息。”
“明白,我一定按時完成暗殺任務。”
潘蔚瀾在跟日本大佐打電話的時候,肖麗彤吃飯由于太急差點噎著,急忙找杯子喝水,可是房間里沒有水了,她拿著空杯子從房間里出來準備去客廳找水喝,走到書架后面時卻聽見了潘蔚瀾與大佐的電話。當她聽到潘蔚瀾嘴里說的“暗殺”時,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潘蔚瀾沒注意到躲在書架后面偷聽的肖麗彤,他掛上電話后急忙去了樓上畫廊的門外,打開郵箱一看,果真有一封信,取出信捏了捏里面的東西,感覺沒有信紙,只有一張硬硬的紙,像是照片。
潘蔚瀾看了看周圍樹林,見無人盯梢,就趕緊進了畫廊的樓下客廳,突然發現肖麗彤坐在沙發上喝水。
“你起來了?”潘蔚瀾問了一句。
肖麗彤把水杯放在茶幾上,雖然體力還未全部恢復,但是比忍饑挨餓時好了許多。她問潘蔚瀾:“你要暗殺誰?”
潘蔚瀾愣了一下,隨即一笑,“什么時候學會偷聽墻角了?”說著,坐在了肖麗彤的身邊。
“呵呵,跟你這種人,懶得虛偽。”肖麗彤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表情冷得驚人,可能她覺得自己已經被潘蔚瀾徹底耍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也就別再裝了。
“你說得對,要是你從一開始就真實一點,不打著愛我的幌子來接近我,恐怕也不會像現在輸得這么慘。”潘蔚瀾也不甘示弱。
“呵呵,游戲還沒結束,我還沒輸呢,”肖麗彤冷笑道,似乎這幾日的經歷讓她成熟淡定了許多。
“呵呵,好,我不跟你狡辯,反正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潘蔚瀾說著,打開了信封,目不轉睛看著照片上張霖的樣子。
肖麗彤沒注意到潘蔚瀾在看照片,她兩眼無神的瞅著前方,用連看一眼潘蔚瀾似乎都不情愿的姿態問:“你們到底要暗殺誰?”
潘蔚瀾把手中的照片遞給了肖麗彤,說:“就是這個人。”
肖麗彤的頭很不情愿的扭動了一下,當她看到照片中的人物時,頓時驚嚇住了,她認得張霖,上次來上海時,還在張霖的籠包鋪里住過好幾天呢,怎么可能不認識。
肖麗彤的強烈反應被細心的潘蔚瀾看在了眼里,他馬上來了興趣:“怎么?你認識這個人?”
肖麗彤接過照片,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沒錯,確實是張霖,不知道日本人怎么查出他的身份的,看來現在他很危險。肖麗彤說:“是的,我認識。”
“太好了,”潘蔚瀾喜出望外,“這個人是這次大佐閣下派給我的暗殺目標,這個任務……我要交給你完成。”
肖麗彤一聽,心想:“這樣也好,自己有機會接觸張霖,說不定也就見到了亞爍和夢麟,這樣就能告訴他們國民眼中的國學大師潘蔚瀾的真實身份。”想到這里,肖麗彤點頭說:“好,沒問題。”
潘蔚瀾一聽肖麗彤這么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腦子轉了幾下,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不過他又馬上想到了什么,笑道:“那我給你一把槍,給你三天時間,你既然認識他,就一定知道他在哪兒,找到他看來不會困難。”
肖麗彤站了起來,伸出一只手說:“把槍給我。”
潘蔚瀾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肖麗彤,那表情的堅定和無情真的是跟之前判若兩人,人說經歷情感波折的女人一夜之間都會從小鳥變成魔鬼,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潘蔚瀾從茶幾抽屜里拿出一把手槍,遞給了肖麗彤。
肖麗彤把玩了手里的槍,突然想到了什么,“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潘蔚瀾詫異,問笑什么。
“你不怕把槍給我,我……會馬上斃了你嗎?”
“呵呵,”潘蔚瀾忍俊不禁,“在你找到解藥之前,你不會輕易斃了我。”
肖麗彤見潘蔚瀾的樣子胸有成竹,問,“這毒藥……真的會按時三個月發作一次?”
“你可以試試看,”潘蔚瀾無所謂的表情。
肖麗彤不再說話了,她把槍別在了腰間,張霖的照片放進了口袋,問:“我什么時候開始執行任務?”
“隨時都可以,不過……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也可以等到明早再出發。”
肖麗彤想了想,說:“我還就今晚就出發了。”說著,上了樓梯,出了門。
潘蔚瀾跟著跑了出去,從口袋里
扔出了車鑰匙,肖麗彤回頭一下子接住了,“一個人,小心行事。”
肖麗彤接過車鑰匙,沒說話,上車開走了。
潘蔚瀾見肖麗彤開的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趕緊跑到屋后菜園的附近,打開一個破舊棚子的門進去了,隨著一聲汽車發動機的聲響,潘蔚瀾開出了一輛黑色吉普車。
肖麗彤在公路上飛奔,她恨不得馬上飛到張霖這些人的面前,親自告訴他們自己的重大發現。不過她做夢都沒想到,潘蔚瀾在后面正在拼命的追趕自己。
肖麗彤開了不到一個鐘頭,就來到了城隍廟附近,來的路上天色已黑,所以這個丫頭根本沒發現身后有車盯梢,她開著車朝籠包鋪那個方向跑了過去,剛要把車停在籠包鋪門口,卻發現那個店早已成了一片廢墟。
肖麗彤在車中愣住了,此時車的速度只是放慢了而并沒有完全停下來,她透過車窗看到變成廢墟的籠包鋪,腦子里有很多種假設,但是她料到張霖他們已經提前離開鋪子了,如果轟炸那天張霖犧牲的話,日本人也不可能滿城找他,至于去了哪兒,肖麗彤就無法估計了。
肖麗彤腳下的剎車還沒完全踩下去,發現車外如此狀況,一抬腳,車速又恢復了速度與籠包鋪廢墟擦肩而過,就在肖麗彤考慮要不要將車子調頭離開這里時,她無意中從反光鏡里發現有輛黑色的吉普車從外面拐了進來。
她一看是輛黑色吉普車,而且跟亞爍開的那輛非常像,肖麗彤第一反應就是亞爍來籠包鋪這邊了,不論他是來干嘛的,眼下自己發現了昔日的朋友近在咫尺,肖麗彤情緒激動,一個急剎車后就開門下車了。
潘蔚瀾原本以為肖麗彤從前面的路口就開出去了,誰知這女人突然停了下來,還下車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潘蔚瀾的第一反應就是肖麗彤發現自己被跟梢了,過來找潘蔚瀾吵架來了,潘蔚瀾回頭看看路況,黑吉普車尾有幾個人來回走路,再看看跑過來的肖麗彤,知道自己此時撤退已經來不及了,氣憤地握緊拳頭砸了一下方向盤。
跑過來的肖麗彤哪里知道車里坐的是潘蔚瀾,她心里高興的不得了,以至于臉上的表情都含著笑,坐在車里正為無法撤退而發愁的潘蔚瀾,看見跟自己越來越近的肖麗彤臉上的喜悅表情,頓時也心生詫異,這女人,看到自己跟梢還這么高興,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肖麗彤跑到黑吉普的跟前,剛要喊“亞……”時,這才發現車里坐的竟然是潘蔚瀾,頓時大跌眼鏡。潘蔚瀾看到肖麗彤見到自己的臉色瞬間變了,這才回過味來剛才可能是肖麗彤認錯人了。
“你不是在郊區嘛,怎么開車出來了?”肖麗彤翻臉了,站在車外面質問車中的潘蔚瀾。
潘蔚瀾的玻璃本來就是搖下來的,此時肖麗彤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看看周圍有來回走動的人群,使了個眼色說:“先上車……”
肖麗彤繞過車頭坐在了副駕上,潘蔚瀾把玻璃都搖了上去,為了不妨礙群眾走路,他把黑吉普停在了籠包鋪廢墟邊兒上,因為他認為停在這里不會妨礙到他人,當然,他的這個舉動是無心的。
肖麗彤見潘蔚瀾把車不偏不歪的停在了籠包鋪廢墟這里,心里“咯噔”一震,但是表情沒有馬上表現出來,因為她不知道潘蔚瀾這個舉動是發現了什么,還是無意之舉,她打算跟潘蔚瀾周旋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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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