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像是看透了初音綺羅別有用意的客套,只冷凝著眸,一句話也不說。
左野雨知道上官琦不喜歡初音綺羅,雖然不太清楚她們之間的過節,但也明顯察覺上官琦對初音綺羅已經到了連說話都不屑的地步。
她正想開口打圓場,境生在這時帶著薇拉從門外進來,一見屋內這么多人,薇拉顯然意外了一下,靦腆的對屋內的各位微笑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薇拉。”左野磔抬眸見了來人,唇角微微一揚,雙眸便含了笑:“爸,媽,這是薇拉,是她救了我。”
“阿姨好叔叔好。”薇拉很有禮貌的跟左野磔的雙親打招呼。
“你好,謝謝你救了磔。”北夏抱著佩兒走上前,眼神滿滿是真摯的感激之情。
“千萬別再這么說了,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薇拉微微笑著,她似乎已經習慣每一個人見到她后跟她說謝謝。
“阿姨,你真漂亮。”薇拉看著保養得當顯得很年輕的北夏,終于明白,左野磔為什么長得那么俊帥。
“謝謝,你也長得很漂亮,歡迎你來到東京。”
“東京很繁華,我很喜歡。”
“是的,它像一顆夜明珠,非常繁榮漂亮,你喜歡的話,就多住一些日子,我讓人帶你四處去玩。”
“好的,謝謝。”薇拉其實只是想來看看左野磔好些了沒,她不知道會有這么多人在這里,而自己的身份好像已經變得很尷尬。
“薇拉,這是我的朋友初音綺羅。”左野磔等她跟父母說完話,禮節性的給她與初音綺羅兩人作介紹:“綺羅,這是薇拉,我在s國居住在她家里。”
初音綺羅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然后笑意盈盈的對這個突然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女子牽牽唇:“歡迎你,薇拉。”
“謝謝,很高興認識你,初音小姐。”
“你跟磔一樣,叫我綺羅就好了,別那么見外。”
“好,你是第一個沒跟我說謝謝的人。”薇拉覺得左野磔的朋友都非常好相處,沒有什么架子。
“那是因為你做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大家才會這么感謝你,其實我也想說的,但是我知道,這些天來,你一定已經聽到很多遍了,所以,我就沒說出來。”初音綺羅很得體的跟初來乍到的薇拉交談起來。
而上官琦只是默默的轉回身,低著眸往碗里倒著她精心熬制了一下午的湯。
她的沉默,顯得很不合群,仿佛與世界隔絕一樣。
左野凜見到兒子很精神,一顆心遂放了下來,他抬腕看看表,對房間內的老婆說:“嗯,我們也該回去了。讓他們年輕人多聊聊吧。”
“好吧,我也累了,回去洗個澡。”北夏轉眸望看兒子:“你多休息,稚說你的傷得靜養,別老看文件了。”
他們來的時候,瀧澤剛走,他把一大堆文件帶到病房里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知道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左野磔想起來送父母出門,卻被北夏制止。
“你起來干嘛?快躺回去。佩兒要跟爺爺奶奶回家嗎?”
佩兒搖搖頭:“不要,我要跟爹地在一起。”
“可是,你晚上還是要回去的,媽咪要照顧爹地,你跟奶奶一起回家好不好,奶奶可想你了。”
“不好,我要跟爹地在一起。”佩兒眼巴巴的看著病床上的父親,向他伸著手,想要他抱。
“舅媽,等一下我們帶她回去吧,讓她多留一會兒。”左野雨笑著過來接過小丫頭。
“她現在一睜眼就怕她爹地又不見了,要看好呢?是不是?小寶貝。”
佩兒很認真的點點頭,小眼眸看著父親,可憐巴巴的說:“嗯,爹地不在,媽咪都只是在偷偷的哭,我也很難過。”
左野磔微訝的把目光轉往立在柜子前的上官琦。
而北夏和丈夫則是互看了一眼,這是真的,她就曾經有幾次路過花房的時候,看到小琦在無聲痛哭。
那情景,任何人看見了都會覺得心酸不已。
不過,他們倒真的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只有兩歲的小佩兒看見了,怪不得她后來都不怎么吵鬧,靜靜的,仿佛感知了什么一樣。
佩兒只會講英文與小量的中文,不會講日語,所以她說的話,薇拉也聽得明白。
她靜靜窺往異常沉寂的上官琦,似乎感受不到她有很強烈的離婚愿望。
他們之間關系,好像不像磔跟她說的那樣。
“那,你們一會兒再帶她回去吧。”這丫頭不像日月和暮月,年紀這么小,就懂事得有點叫人心疼。
“爸媽,我送你們去停車場吧。”上官琦真的不太想見到初音綺羅,她希望她回來的時候,這個女人能夠識趣的走人。
“不用了,你就留在這里照顧磔吧。”北夏笑笑說,現在才對嘛,一家人終于是齊齊整整了。
來的路上,境生說磔因為腦部有淤血壓迫神經,暫時性遺忘一些記憶,他們本來還有點擔心,但現在一見,說話思維都異常清晰,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都忘記的人。
提及從前,如果是他忘記了的事情,他會很靜默的聽著,也不插話,很難從外表看得出來,他是個失憶癥患者。
“奶奶再見,爺爺再見。”佩兒主動的跟北夏和左野凜揮揮手。
“這丫頭,有了父母在身邊就不要我們了,小沒良心。”北夏寵溺的揉揉她的發。
“阿姨,我跟你們一起走吧。”初音綺羅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也拿起包,轉眸對左野磔說:“磔,你好好養傷,改天再來看你。”
左野磔點點頭,淡淡的說:“好。”
“佩兒,跟阿姨講再見。”抱著她的左野雨低眸對小外甥女說。
小佩兒隨母,也不喜歡初音綺羅,但是媽咪說要有禮貌,所以她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跟她招招手:“阿姨再見。”
“佩兒很乖,改天阿姨再來看你,今天忘記給你帶禮物了,對不起啊。”
“沒關系。”佩兒看著她的眼睛,不親近的說。
“那我們先走了。”初音微笑回首對大家說,還刻意看了眼根本不拿正眼看她的上官琦,只一眼,又移向另一側的薇拉:“薇拉,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找我玩,我可以帶你去游覽一下東京最著名的東京塔。”
“好的,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找你玩。”薇拉依然報以微笑。
三人離開后,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薇拉面對上官琦,有些不是很自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總之就是說不上來的尷尬。
而她,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跟上官琦說話,可能是有些先入為主的觀念吧?她是最先由左野磔的口中得知他們的事情的,要說,這婚如果真的是離了,她也不置于這么尷尬。
她現在好像是突然多出來橫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人一樣,即便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
“吃飯了沒有?境生送你過來的嗎?”待門關上后,左野磔眼睛轉身一直站在床尾的薇拉問道。
“吃了,很豐盛,其實我一個人吃不了那么多,很浪費。”薇拉有些可惜的說:“也不用住那么好的酒店的,你知道,我在山上露營也睡得慣。”
“來了,就住好一點吧。稚說,羅斯博士后天才會到達,你如果住酒店不慣,我叫境生給你安排另外住處。”
“不用麻煩了,我只是覺得,你隨便給我個能睡的地方就行,這酒店太奢華了,應該很貴吧。”
“不用跟我心疼錢,這里不比你爺爺的村子,一個女子孤身在外一定要住好一點和安全一點的酒店,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就沒法重來了。”左野磔還是忍不住說教,薇拉太單純,心不設防,很容易吃虧。
“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我。”薇拉對他輕輕一笑。
“過兩天我陪你去聽講座吧。”
“你確定你這樣,能夠出得了醫院?”薇拉懷疑。
“東大就在旁邊,我出一下去沒關系,稚會同意的。”
“哥,你需要先喝點湯嗎?”左野雨抱著佩兒,看著上官琦盛了碗湯后,為了不打斷他與薇拉的對話,就一直站在那里。
“薇拉,你也需要喝一點嗎?對身體很好的。”上官琦沒看左野磔,只是側轉過身去,溫聲問她。
薇拉搖搖頭:“不了,謝謝,晚餐我吃得太多了。”
“薇拉姐姐,你去我們家住好不好?我們家有很多很多的房間。你去我們家住,我就可以陪你玩了。”佩兒喜歡薇拉,剛剛有聽爹地說要找住的地方,她們家有多余的房間,所以想了很久后,終于憋不住開口。
“丫頭,姐姐是女孩子,是不可以隨便住到別人家的。”左野雨噗哧一笑,教育著尚不懂事的小丫頭。
“是的。而且姐姐覺得住酒店很方便,所以謝謝你的好意,小公主。”
“女孩子為什么不能住到別人家里?姑姑也是女孩子,姑媽也是女孩子,媽咪也是女孩子,為什么她們就可以住到我們家?”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呀,那也是我們的家呀?”
“那薇拉姐姐要怎么樣才能成為我們的家人呀?”
“……”左野雨被丫頭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她看往上官琦,上官琦表情淡淡,沒什么起伏,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剛才哥哥說帶傷去陪薇拉聽講座時,上官琦的心情會是怎么樣。
這么多年來,別說是講座,連音樂會,他都沒有陪她去聽過,現在還是帶著傷,而且是陪另一個女子。
“媽咪?”佩兒一如以往,把眼眸轉向母親,想要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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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琦想了想,很久也找不到適合的回答。
左野磔卻沒有幫忙救場,他想看她怎么回答,這個女子,牽起了他滿腔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憤怒,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她到底為什么要和他離婚,為什么把戒指都還給他了。
“媽咪?”佩兒見媽媽靜默不語,又輕輕的叫了一聲。
“這個也要問薇拉姐姐愿不愿意成為我們的家人呀。”怎么答都不適合,上官琦沒輒,只隨口答道。
“那薇拉姐姐,你愿不愿意成為我們的家人?”
薇拉笑著:“佩兒,你知道家人的意思嗎?家人,就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有血緣關系,或是有婚姻關系的親屬。”
“什么是血緣關系?什么是婚姻關系?”
“像你跟你爹地就有血緣關系,因為你是他跟你媽咪生的。而婚姻關系,就像你爺爺和奶奶,你爹地和你媽咪一樣,他們相愛,然后結婚,然后才會有你爹地,也有你的存在。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佩兒似懂非懂的問道:“那我爹地和媽咪結婚了是嗎?”
“當然。”薇拉笑道。
而另外的三個大人則是默然。
薇拉的回答實在太好了,讓上官琦刮目相看,她與初音綺羅是不一樣的人,她原本還以為,薇拉對磔是有一點點感覺的,她為自己的一點點小心思感到汗顏。
左野磔則是有些深思。
薇拉至少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相愛了才會結婚。三年前他們結婚了,那說明當時是相愛的,不然他不可能會同意結婚。
他想,一個人的個性是不會改變很多的,即便他現在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他深知自己不是那種會輕易妥協的人,如若當初他不想結婚,沒有人逼得了他。
瀧澤說過,他們之間,有長達十四年糾葛,十四年,如果沒愛,能走得了這么久?
佩兒又皺眉想了下,忽然語出驚人:“那薇拉姐姐跟我爹地結婚不就成為我的家人了嗎?”
“噢天!”左野雨驚圓了眸。
薇拉顯然也有一些意外,如果左野磔沒有結婚,沒有生下這么可愛的一個女兒,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但是他結婚了,破壞別人的感情是不對的,無論他有沒有離婚,這都不是她該想的事情。
于是,她仍舊微笑道:“這是不可以的,因為法律只允許一個男人只能跟一個女人結一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