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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保命狗洞

六月的太陽，火辣火辣，有了防炮洞，守在戰壕里的士兵清涼了許多。防炮洞防不防炮不知道，首先是能夠躲陰，而且還很涼爽。

快中午時，連長通知，北軍已經到了揚布塘，還有二十里，夠北軍走一氣的。

炊事兵送來午餐，今天的午餐特別好，有肉有菜還有雞蛋，估計是要打仗了，不知道這一餐又是多少人的最后一餐。想到這里，坐在防炮洞里的士兵區家豪不由得告誡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今天上午，他把昨天晚上突擊弄出來的防炮洞又加工了一下，昨天晚上就是在戰壕壁上隨便掏了一個坑，連長說得不清不楚，自己也挖得不倫不類。今天一早團參謀長過來，才問他，參謀長說這是保命洞，中央軍有錢，見面就放炮，大炮飛進戰壕來，在戰壕里的人，想跑沒處跑。想活命，就只有打洞，誰的洞挖得好，最活命的機會越大。區家豪作為先頭部隊的一員，常規都是送死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不抓住，除非是胡漢民，想死。

區家豪在家里挖過礦，對于挖這種洞，輕車熟路，把自己的洞口挖進去一米之后，開始向右邊拐，在右邊，拐出了一個不小的大洞來。連長看到他的洞口堆的泥特別多，進去看了看，這個夠大，讓他們一個班的人全部塞進去，也不覺得太擠。連長說，這個洞挖得好，戰斗打響后，他把連部遷到這里來，當場任命區家豪為工兵班長，以后教會連里的士兵打保命洞。

吃了午飯，區家豪總覺得還不夠理想，把洞口的泥巴在靠近前線的戰壕底，堆了一條泥基，站在泥基上，高度正好合適開槍。他還把戰壕頂弄出幾個開槍縫，正好架得上一枝宗仁式。做完這一些，區家豪覺得有點累，回到洞里，倒地就睡。

黃廷煥師長放心不下，抓緊最后的時間，過來檢查。當他來到區家豪做的工事前，笑了，問：“這是誰做的？”

連長回答：“這是我們連工兵班長區家豪做的。”

“工兵班長？”黃廷煥笑了，普通連不設工兵班，這肯定是這個連長私自設置的職務。

“做得很好，我讓輜重隊從佛崗鎮里找了幾百條舊麻袋，裝上泥，壓在戰壕頂，用來做射擊口。你們可別誤會，把槍架在麻袋上打，必須放在兩只麻袋的中間打，這樣，自己被打中的可能就少得多。”黃廷煥說：“這位工兵班長，打了這一仗，讓他去工兵團報到，做排長。”

區家豪在洞里睡得天昏地暗，沒想到已經升了排長，一天之內，從普通士兵到班長，還沒有把手下的人找齊，又升了排長。當他走出洞時，班長向自己逗趣，叫自己區排，還茫然不知。班長把過程告訴區家豪后，區家豪并沒有太多的高興，只是說了一句：那也得要有命才行，打完這仗再說吧！

區家豪的話，讓他身邊的戰士們都全身一抖，是啊！多大的官也得有命才能做。正說之間，通訊員大叫：敵人已經上來了，在白洞仔集結。前鋒離我們600米。

距離區家豪不遠，就是連部的觀察點，所謂

觀察點，就是在戰壕上面架了一排大大的圓木，圓木上面再蓋上厚厚的土，左右互通，朝前的方向有一條不到二十公分的縫，觀察員就通過這條縫觀察敵人的進攻。這個東西是今天上午工兵營做的，連里的觀察員一致認為，這才是真正的保命棚，在這里面，萬無一失。

敵人的山炮上來了。觀察員大叫：大家進洞。區家豪一轉身就進了自己的洞府，果然，連長和連長的通信員也隨后跟了進來。

不到一分鐘，炮擊開始，大地開始震動，區家豪的洞府開始掉渣，一炮，兩炮，開始還數得清，很快，炮聲就連成了一片，只聽到嗡嗡的連續聲。連長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區家豪，點上，在灰塵彌漫的洞府里，又增加兩縷青煙。

通訊員密切注意著外面的戰況，開始還把頭伸到最早挖的直坑里往外看，直到一顆山炮打進戰壕，就在直坑的外面爆炸，彈片飛進直坑，深深的插入泥墻里才把頭縮回來，再也不敢亂看。

“錘啊！如果不挖過來，這顆彈，肯定收工！”區家豪說。

“是了！真是保命洞。聽講繆總參為了要大家挖這個洞，從廣州坐飛機來到佛崗，從飛機上面跳下來，腳扭斷。今天的炮夠犀利，這么密，這么長時間，中央軍，真是有錢！”連長說。

外面的炮聲停止了，傳來觀察哨兩聲哨子響，區家豪從洞里鉆出，立即站到戰壕的射擊口，把槍伸了出去。

“傷亡如何，各班報數。”連長大叫。

“一班無”、“二班無”、“三班無”“四班傷一”、“五班無”、“六班傷一”、“七班重傷一”、 “八班無”、“九班無”。

聽完報數聲，連長如同抽了筋的蛇，腳一軟，坐到地上。副連長走過來，拉起連長，兩人想視大笑起來。

“敵人沖鋒了！”觀察哨大叫，連長和副連長立即往觀察點跑去。

這時，一旅一團在左，二團在右，沖進戰壕，進入陣地。陣地上的麻袋補炸得零亂不堪，稍作調整后，就是一個個射擊口。

十三軍炮兵旅旅長張雪中扯掉雪白的手套，用小手指挖挖有點失聰的耳朵，一百五十門75mm山炮。每門炮打了十二發炮彈，一千多顆炮彈在對方的陣地，煙塵蔽天，飛起來的土塊掠出數十米遠。按照常規，經過這么密集的轟炸，這個陣地上應該不會再剩多少人，即使剩下來的，也都是一些重傷。

“通明（張雪中字）的炮是越打越有氣勢了！黃埔炮科操炮者，看來通明為第一人。”看著粵軍陣地，湯恩伯對89師師長王仲廉說。

“我們黃埔一期600多同學，通明是人才，我們這些人，率領的是步兵，只有有限的幾人，領炮兵。”王仲廉說。

“畢業十一年，能夠掛上將星的，都不是普通人。”湯恩伯說：“且看你們的孫元良同學是否能一舉拿下李揚敬。”

這時，88師的突擊部隊已經高叫著跑到距離粵軍陣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從粵軍的陣地里，突然槍聲大作，冒出了數千條火

舌。孫元良的88師好象被攔腰一棒，突擊部隊就在這密集的槍聲中，死傷大半，只有少數人，撒腿就往回跑，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跑步速度，很快也被追上來的子彈放翻在地上。

“撤！”一旅一團二團從射擊位上跳下來，沿著戰壕飛快向兩邊山腳跑去。

區家豪也屁股一扭，進了自己的洞府。

連長隨后跟了進來。

“打死多少個？”連長問。

“不知道，我就打了兩排彈夾。子彈飛出去了，瞄準的那家伙也倒了地，不過我不敢保證是我打的，可能其它兄弟的子彈也一起打中那家伙。”區家豪興奮的說：“連長，這仗打得太爽，敵人根本沒有想到，我們陣地里還有這么多的人，子彈打過去，全懵了！”

連長呵呵笑著說：“該打炮了！”

話音未落，咚咚咚的炮聲開始震著洞府的四周，這一次，炮擊的時間更長，直到區家豪有點反胃才停了下來。

不需要觀察哨再喊，所有的士兵都從防炮洞里鉆出來。

連長還是大聲問：“各班報數。”

“一班無”、“二班無”、“三班死兩人”“四班死一”、“五班無”、“六班死二”、“七班死四”、 “八班無”、“九班傷三”。

出現了傷亡，連長有點難過，副連長走過來，說：“我們的工事還要加強，死亡的，都是挖工事時有點偷工減料的人。”

“也不一定。”連長說：“有些是被炮反復炸在同一個地方，頂不住了。”

這時，一旅一團二團的兄弟又跑進了陣地，一起進來的，還有旅長黃山三，看到連長，就急切的問：“傷亡如何？”

連長正準備回答，觀察哨叫道：“敵人上來了。”

副連長跑向觀察哨，連長把黃山三拉進了區家豪的洞府，對旅長說：“只要把防炮洞修成這個樣子，就萬無一失”

黃山三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防炮洞，贊了一聲：“喇嘛的，比我們家的紅薯窖還要大。”

連長遞了一煙給黃山三，說：“旅長，你就呆在這里，聽聽熱鬧，我出去看看。”

黃山三這才聽到，外面的槍聲已經很熱鬧了。

一支煙還沒有抽完，聽到連長連滾帶爬鉆進來，沖旅長大叫：“旅長，快，快，快。”

“定點，快什么？”黃山三沒好氣的說：“敵人上來了？”

“不是！”連長把頭搖得象拔浪鼓，好不容易才把氣吞下去，說：“快出去看熱鬧！”

黃山三扔掉手里的煙頭，沖了出去，所有的戰士都呆呆的站在射擊位上，沒有打槍，也沒有隱蔽，伸著頭著什么。

黃山三撥開兩個戰士，站上去一看，從嶺背，兩百輛坦克正如同潮水一般沖向北軍，前鋒已經到了北軍的大本營。

“我屌！你們仲企住做乜嘢？”黃山三大叫：“還不配合坦克進行追擊。”

頓時，傳出了嘀嘀嘀嘀的軍號聲。一旅的戰士這時才發現問題，戰壕挖得太高，想爬上去也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