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恐龍肉

張兵從麪包車裡爬了出來，小心地跳到地面。秦小亮坐在麪包車頂上竟看呆了，愣了片刻，跳下車來衝到倪大風跟前，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敖泰被炸爛的汽車仍然在燒著熊熊大火，捶胸蹬腿哭喊道：“他媽的，這倒底是怎麼了啊？”

公路上所有車輛該散去的都已散去，只剩下一片狼籍，還有三三兩兩的人，一邊向遠處奔走，一邊回頭觀望。

姚勝青駕著車緩緩駛了過來，車還沒停穩，三個女人都搶著開門奔下車來。

陳風琳直奔倪大風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隨身的手帕，幫他擦試嘴角。湯晴空趕緊解開倪大風的上衣鈕釦，將耳朵湊到他的胸口聽著什麼。

張兵使勁地在推動著麪包車。“老劉還在車裡！”胡月兒喊道。只見秦小亮還呆呆地坐在原地，胡月兒脫下腳上的鞋子就砸了過去，一邊喊道：“小四，沒死就趕快過來幫忙！”秦小亮聞言又一愣，趕緊爬了起來，姚勝青也停好車跑了過來，王舟從車上跳下，衆人都到麪包車另一側，雙手按住側翻的車頂，衆人喊道：“一二三！”一起用力，終於將麪包車推了起來。

王舟連忙拉開駕駛室門，一邊拍打劉長生的臉，一邊呼喊他的名字。王雲心早已繞到麪包車的另一側，鑽了進去，對著劉長生的人中就掐了下去。片刻，劉長生惺忪地睜開了眼，看了看王雲心，王雲心的眼淚水都流了出來。

倪大風輕咳了兩聲，也醒了過來。陳風琳看上去也不知是哭是笑了，使勁托起他的頭輕輕放到自己的腿上。湯晴空轉頭喚道：“快，拿瓶水來！”胡月兒慌七慌忙地往姚勝青的汽車那兒奔去，跑了兩步又跑了回來，從麪包車後面拿起一瓶礦泉水就衝了過來。湯晴空給倪大風餵了口水，對幾人說道：“我剛纔聽了一下心臟和肺部，應該沒有內傷，可能是激動過度，加上被車門那麼一撞，才一口氣血噴了出來。”

衆人見受傷的二人都醒了過來，並沒有一絲的興奮，隨著倪大風的目光看去，敖泰車上的火也已漸漸熄滅，只是再也見不到敖泰的身影。

太陽已經西沉。

姚勝青轉頭看了看遠處的收費出口，一排士兵依然荷槍實彈地像機器人一般站在那裡。姚勝青對衆人看了看，只見大家都低著頭，仍在沉思著什麼，便說道：“悲痛過後，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大家是不是該動身了？”衆人擡起頭看了看他，又互相看了看，陳風琳突然喃喃道：“我們還是回家吧！”

“我們回不了家！”劉生長接道，“滿打滿算，我們的存油只能跑到西藏，這還幸虧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加滿了油，現在哪兒也加不了油了！”衆人聞言又沉默下來。半晌，秦小亮又跳了起來，罵道：“這他媽的怎麼回事啊？西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憑什麼不讓我們去？”胡月兒對他看了看，說道：“你跳就能跳到西藏去了？看這情況，應該是去西藏的人太多了，不得不實行管制，估計剛纔有人強行闖關，逼著動起了手吧。”

“要不，我們去敦煌？”王雲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對呀！”秦小亮又乍呼起來，“我們去莫高窟，三哥早就講過，那裡曾經是古人飛天的地方。如果三哥他們跟了來，見去不了西藏，也會選擇去敦煌的。”

……

“三哥！”秦小亮大聲喊道。朱庭流轉頭對他看去，隆隆的水聲讓人聽不清互相之間的聲音。秦小亮湊到朱庭流耳邊，大聲問道：“那些是什麼？怎麼那麼亮？”朱庭流又仔細向瀑布旁的石壁上看了看，搖了搖頭，又東張西望地向潭邊尋找著什麼。秦小亮疑惑著順著他的目光也到處看。

張香嫣捶了一下秦小亮，湊上耳旁大聲問道：“你們在看什麼？”秦小亮也不知道，對朱庭流看了看，朱庭流好像聽到了張香嫣的聲音，大聲說道：“恐龍！恐龍不見了！”

水聲依然隆隆，可朱庭流的聲音大家卻依稀能辨。朱庭流回頭看了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塊巨石，便用手指了指，示意大家過去。四人走到巨石背後，只見巨石的四周除了一些亂石之外，綠色的草地在熒光的映射下竟顯得格外青秀，一簇簇的灌木叢，像葡萄架似的向遠處展開。四人找了一塊綠地坐下，瀑布的聲音被巨石所擋，居然小了許多。

束馨問道：“大家可以聽得到我說話嗎？”朱庭流笑了笑，說道：“在這種吵雜的環境裡，時間長了，耳朵會適應，此時另一種波段不同的聲音傳來是能聽到的。”張香嫣四周看著，說道：“這兒挺美的，要不是這麼吵，在這兒安個帳篷才舒服。”秦小亮笑了起來，說道：“香嫣姐，你就知道瞎浪漫，在這兒扎帳篷，你不怕有蛇啊！”張香嫣嬌怒道：“死滾！”衆人哈哈大笑，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聲音很低，但在這隆隆的瀑布聲中卻顯得異常清晰。

秦小亮蹭地站起了身，一手握緊手中的刀，一手擺向後面護著張香嫣和束馨作保護狀。朱庭流迅速打開了手電洞，一束強光向灌木深處射了過去。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束馨與張香嫣兩人緊緊拉起了手，驚恐地看向前方。只聽聲音越來越近，通過聲音可以判斷出，前面的東西移動的速度也正在加快。

秦小亮動了動握刀的手上幾根指頭，手心已出了汗，朱庭流更加緊張地順著聲音的方向，晃動著手電筒的光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光柱所照之所。矮矮的灌木林被這燈光照射出千萬種橫七豎八的影子，顯得詭異非常。突然，朱庭流轉頭對衆人喊道：“快跑！”束馨和張香嫣一聽此言，竟愣在當場，不知該往何處奔逃。秦小亮似豁出去一般，兩隻手把刀一握，牙齒一咬，大喊一聲：“來！”

朱庭流卻一邊在腰包裡翻找著什麼，一邊喊道：“小四，帶她倆到石頭後面去！”秦小亮聞言對朱庭流看了看，猶豫了一下，一把拉過束馨的手，將二人拉到巨石的後面，背靠著石頭緊張的呼呼直喘。

朱庭流將電筒尾部往嘴裡一咬，一邊後退，一邊從包裡拿出幾枝焰火棒來，掏出打火機點著。只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已近到眼前，灌木叢中猛地衝出數十隻白色的小東西出來，像家鵝般大小，速度奇快。朱庭流果斷地將焰火棒扔在地下，隨著“嗤嗤”的聲響，焰火棒發出強烈的火光，將巨石前照的通明。趁著光亮，朱庭流定睛一看，衝過來的竟然是一隻只的小恐龍，只見這些恐龍顯得異常慌亂，只顧毫不擇路地向前亂串，一遇到焰火迅速改變路線從旁邊繞了過去，全都直奔瀑布而去。

見狀，朱庭流稍稍鬆下了一口氣，卻又疑惑這些小傢伙爲什麼如此恐懼，它們好像被追趕一般，它們的身後是不是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什麼人？”一聲低沉的吼聲從前方突然傳來過來，朱庭流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其他人。秦小亮早從巨石後面轉了過來，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橫在胸前，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灌木叢中現出身來，只見來人約有一米八的個頭，體形清瘦，身上的衣褲已然破損不堪，白晰的臉上略微一些鬍渣讓他看上去顯得非常憔悴。“敖泰？！”秦小亮驚呼。果然是敖泰，朱庭流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敖泰一臉驚喜的神情，大聲喊道：“朱哥，小四，你們也來了啊！”

張香嫣和束馨一直在石頭後面緊張的觀望著，見到這種場景，怎麼也沒想到，疑惑地從後面走了出來。朱庭流上前一把握住敖泰的手，說道：“兄弟，你怎麼會在這兒？”敖泰激動的淚水盈眶，帶著哭腔說道：“朱哥，我在這裡也不知多久了，我都快瘋了啊！”說罷已泣不成聲。

“啊？”朱庭流和秦小亮相視一眼，都覺得很詫異。突然，敖泰擡頭說道：“等會兒，我去看一下張兵那邊怎麼樣了！”

“張兵？”二人又傻了眼。

敖泰卻自顧說道：“你們別動，就在這兒，等我一會兒，馬上就來，等我……”說著往前瀑布那邊奔了過去。

四人呆若木雞般立在那裡，半晌，秦小亮摸著腦袋問道：“三哥，怎麼回事啊？”

“我也搞不清楚！”朱庭流快速轉動大腦，想要想個明白，然後說道，“我一直以爲你們都在西藏了。”秦小亮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我什麼也不記得了。”突然，又一聲巨大的吼聲傳了過來，應該跟先前聽到的第一聲吼聲相似。四人紛紛順著聲音向瀑布的頂上看去，只聽敖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說道：“不用管它，那傢伙應該在這山谷的外面呢！”四人一回頭，只見敖泰笑嘻嘻走了過來，兩隻手上還分別拎著兩隻小恐龍，敖泰的身後，果然是張兵。

“兵哥！”秦小亮連忙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張兵的手。張兵握著手點了點頭，哽咽了半天，說道：“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朱庭流對二人手上的小恐龍看了看，問道：“這是？……”

敖泰笑著將小恐龍舉了舉說道：“我們的晚餐！”

“啊？”束馨驚叫起來，“吃……吃這個？！”“是啊！”張兵也緩了口氣，笑著說道，“恐龍肉，沒嘗過吧？今天我們做東！”

“這應該是暴龍吧！”朱庭流皺了皺眉頭，說道。

敖泰答道：“差不多吧，這些小傢伙攻擊性很強的，我剛開始遇到它們的時候，一個個圍著我身邊伸著脖子張著嘴，想咬我，被我一刀一個割了幾個喉嚨，一下子便散開了，後來見到我就害怕。”

朱庭流突然緊張起來，惦起腳來左右張望，一邊說道：“這些小傢伙會在這裡，說明它們的媽媽也不會離的太遠。”

“放心吧，沒事！”張兵說道，“感覺來了好久了，也沒見著更大一點的，我們估計，那個在山谷外面亂叫的可能是隻大傢伙。”

敖泰也說道：“這裡有白天也有黑夜，輪流著來，但感覺時間並不長，可又覺得時間好長，混混噩噩的，真不知過了多久了，我們已經不知道害怕了。剛纔我在驅趕的時候，見到有強烈的光射了過來，晃來晃去的，心裡雖然在犯嘀咕，但也不覺得有啥可怕的，就是沒想到是你們。”

兩隻小暴龍已被割了喉嚨，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從脖子裡流出來。張香嫣看著這兩隻可憐的傢伙，弱弱地又問道：“你們每天就吃這個？”

“是啊！”張兵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在這山谷裡呆了這麼久，除了老鼠和幾隻野兔子以外，沒見過其它動物。說也奇怪，這羣小恐龍也沒見長個，好像總是這麼大，東一羣西一羣的，每到天黑就會出現，跑的也快，很難抓到，所以我們就分工合作，他負責驅趕，我就用樹藤編起的網在水潭那邊等著，這羣小傢伙總是往那邊逃去。”

朱庭流順首張兵指向的地方看去，那是在瀑布下方水潭右邊不遠的地方，地勢挺高，離水面應該有些高度，估計張兵剛纔就是在那下面守候著的，大家並沒有看見。

張香嫣有些噁心地問道：“好……好吃嗎？”敖泰說道：“我看還行，跟雞肉差不多，就是皮又硬又厚，剝了皮也沒多少肉了。你要是不喜歡，山洞裡有些果子。”張香嫣捂著鼻子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敖泰又對朱庭流說道：“朱哥，這兒太吵了，我們去洞裡聊！”

看來他們已經在這裡安起一個“家”了。秦小亮笑道：“好啊好啊，我要嚐嚐恐龍肉是什麼滋味呢！”張香嫣和束馨卻不約而同地說道：“那其他人呢，他們可能回來了吧！”

“其他人？還有誰？”聞言，張兵和敖泰也同時問道。秦小亮答道：“好多的，有二十幾個。”朱庭流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形，二人又開心的激動起來。簡短商量之後，六人決定先回到河邊的營地去，與大家匯合。

六人繞過巨石，走到瀑布跟前，朱庭流突然轉身向敖泰大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兩隻劍齒龍？很大的那個？”敖泰點了點頭，大聲答道：“見過幾次，也跟蹤過，可到了這裡就不見了。”

朱庭流疑惑地向水潭裡又看了看，水潭裡除了上面衝下來的瀑布激起滾滾水花，並沒有其他的東西。突然，只見對面山壁上方兩三米處的瀑布後面似衝出來一個東西，隨著發白的水流一下栽進了水潭裡。

朱庭流打開手電筒，隨著一束光柱照射到水面，那東西已沉入水底不見，朱庭流瞪大了眼睛繼續在水面搜尋，不一會兒，果然有一個東西從水裡浮了上來，似一個人，只見他舉手抹了一把臉，左右看了看，竟向這邊遊了過來。

“那是誰？”其他人也看到了正在往這邊游過來的人，只見那人一邊遊著，一邊舉手示意，好像嘴裡還在喊著什麼，卻被身後的隆隆水聲掩蓋。

正疑惑著，瀑布後剛纔那地方又跳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