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末日

駕駛兵一驚，但很快便鎮定下來，脖子上頂著尖刀自然不好轉動，眼睛卻通過後視鏡想要觀看後面。朱庭化反應迅速，一把拿下他頭上的對講設備，又迅速從駕駛員腰間取下了一把手槍。

“你們想幹什麼？”駕駛兵大聲地問道。杜復佑愣了一愣，轉頭問向朱庭化：“哥，怎麼辦？”

朱庭化把弄著手槍，只聽“嚇”的一聲，子彈已上膛，隨接將槍口緊緊地頂住了駕駛兵的腦袋，示意杜復佑把螺絲刀拿開。“孩子們是不是你們接走的？”朱庭化厲聲問道。

駕駛兵點了點頭。

“那馬上帶我們去！”

“恐怕來不及！”駕駛兵指了指儀表盤上貼著的一張紙說道。

“這是什麼？”張香嫣湊上前去，只見這張紙上寫著一些時間數字。

駕駛兵想了想，答道：“這是上頭給的一組時間表，註明了在以後的哪些時間內會發生磁極轉換，那時飛機會受磁極影響，所有儀器都會暫時失靈，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在那個時間停下來，就會墜機。不過，現在數字到此爲止了，後面什麼時候再會發生，誰也不知道。”

“少他媽的廢話，你要是不馬上飛去西藏，我們就斃了你。”杜復佑大聲吼道。

“呵呵！”駕駛兵卻笑了起來，說道，“去西藏幹嘛？”

“不去西藏，你們把孩子們送哪兒去了？”杜復佑一臉疑惑。

“我們只知道接到命令，將所有的孩子送到敦煌。”

……

“是這樣的！”朱遠遠一邊往嘴裡扒著飯，一邊搶著說道，“下了飛機以後，當兵的叫我們排隊，我一看有一兩百個人呢，都跟我們差不多大，有的是以前跟我們住在一起的，也有的不知從哪裡來的。當兵的叫我們上車，有好幾輛大卡車，我不知道他們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不想跟他們在一起，就拖著晨晨躲在後面，趁直升飛機起飛時，大家都低著頭，我們就躲到機場裡面去了，等了半天才敢出來……”

小傢伙表達的很清楚，大家卻聽得心裡疑惑。秦小亮轉頭向倪大風問道：“按理說，他們不是應該被送到西藏去的嗎？怎麼被送到敦煌來了？”

朱晨卻不管這些，正伸手拿過一塊糕點，吃了一口問是什麼東西。龔簡意笑了起來，說道：“這叫重陽糕，前些天重陽節時我親手做的，做多了，一直沒吃完。怎麼樣，好吃不？”

“嗯，好吃！”小朱晨一邊吃一邊連連點頭。

龔簡意微笑著輕嘆一口氣，說道：“去年你爸爸還答應做重陽糕給我吃的呢，結果我什麼也沒等到，害我白高興了一場。”

“啊？我老爸也會做嗎？”朱晨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龔簡意。龔簡意輕輕摟過她，愛憐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但他說了，我就相信。唉……可能是朱哥忙忘了吧！”

……

朱庭流循著巨響聲向河流的下游望去，黑夜茫茫，水霧上升，目光所及之處竟不足一丈。

“老竇和王艾雲找你們去了！”秦小亮淡淡地說道，“希望別再出什麼事了！”

“是槍聲！”朱庭流從地上彈了起來。

“嗯，絕對是槍聲！”洪成也反應了過來，突然想到了王舟身上有一把槍，驚呼一聲“不好”，從火堆裡撿起一根火把就要衝出去。

“等一下！”王雲心見狀趕緊喚道，“我看我們還是一起去吧，不要再分開了！”

衆人來不及多想，洪成和朱庭流出率先跑了出去，王雲心、張香嫣、束馨手拉著手緊跟其後，敖泰和胡小雨也緊緊跟著，秦小亮卻從張兵手上拎過一隻小恐龍，二人走在最後面。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朱庭流差異地說道：“這纔多會兒功夫？一夜都過去了？”

敖泰說道：“嗯，這兒真的很奇怪，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有時候又過得很慢很慢。”

衆人急急的沿著河往前趕，也不再理會。轉過一個彎，不遠處一塊較大的草地上有七個人蹲坐在那裡，正是先前留下的倪大風、胡月兒等人，見到洪成、王雲心和胡小雨三人很常驚喜。衆人見了面，忙問發生了什麼事。王舟也已經甦醒過來，平生最害怕蛇的他，連自己也不敢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迎了上去。得知竇亦平和劉長生去尋找消失了的人後，洪成決定和朱庭流追上去一探究竟，其餘人全部回到瀑布之處，等待集合。

沿著河邊走了近一里地，河道越來越寬，而河堤卻越來越窄，這時，朱庭流發現了一個岔洞，二人鑽進去不足兩米，發現裡面倒塌了很多巨石，堵住了整個山洞。朱庭流說，“看來他們是進了這個洞了，按照這個洞的方向，如果有另一個出口，應該在這個方向。”他用手比劃著。洪成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回吧，和大家碰頭後，再沿著這個方向去尋。”

……

“前面有光！”周冰荷突然喊道。衆人擡起頭來向前看去，只前不遠處隱隱傳來微弱的光芒。周冰荷打著手電當先，劉意挽著陶清菊，戴永和闕靜河一人一肩擡扶著昏迷中的竇亦平，薛靈和陳風琳並排託扶著，姚勝青依然押後，扶著劉長生的一支胳膊。

前面的光越來越亮，走到跟前，一個轉彎，見幾十米遠處一洞口處射進來的分明是陽光，衆人大喜。洞口被蓬草覆蓋了大半，在外面不注意幾乎難尋。見衆人相繼出洞，周冰荷奇怪地說道：“過去多久了？天都亮了啊！”

戴永等人將竇亦平放下，平躺在草地上，薛靈湊上前去想聽聽竇亦平的呼吸聲，沒想到竇亦平突然坐了起來，一下撞到了薛靈的腦袋，二人同時“唉呀”一聲。衆人連忙上前探望，陳風琳扶起了薛靈退坐到一邊。竇亦平晃著腦袋左右看了看，問道：“天亮了？”又感到一陣腿痛，掀起褲腳見兩個深深的牙洞，連忙向戴永招手：“老大，拿酒來！”接過酒瓶開了蓋，先往嘴裡灌了兩口，然後向傷口上倒了不少酒，呲著牙站了起來。衆人見他已無大礙，紛紛放下了心。

“這是哪裡？”劉意四處張望。劉長生答道：“按這個洞的角度，我們出來後應該在河的右側不遠，只要向左走就能找到大家了。”

果然，衆人走了不到幾分鐘，轉過一個彎谷，遠遠就看見了瀑布，離瀑布不遠的地方，一羣人正向這邊走來，迎面後大家都很興奮，不僅一個都沒少，還多了敖泰和張兵二人。敖泰和張兵將大家引到一個比較寬大的山洞，這就是他倆之前的“家”了。張兵介紹說，他是在這個山洞不遠處醒過來的，遇到了敖泰，敖泰比他早來了一個黑夜，兩人也不知在這兒過了多久，找到了這個山洞當起了臨時的家。

所有人將山洞擠得滿滿當當，張兵將兩隻小恐龍架起放在洞門口烤，又給大家分吃了些野果。大家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從分開後各自經歷的事情，一陣驚噓。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大家又犯了愁。

朱庭流癡癡地看著洞口前烤著的兩隻小恐龍，突然空中又傳來一陣恐怖的叫聲。

……

直升飛機發出隆隆的聲音已飛到敦煌境內，杜復佑前後左右的張望著，突然大喊一聲不好，朱庭化聞聲延著他張望的方向看去，只見地面上很多東西就像被一種無形的繩子拉了起來，浮升到了半空。

“又磁極轉換了。”駕駛兵指著計時器說到。

“快！快點下落。”

“來不及了。”駕駛兵答道。話音未落，飛機突然失去了動力，往下一墜，在空中打起了轉。前面不遠處是一座建築，眼看飛機就要撞到上面，朱庭化一把拽住張香嫣，喊了一聲“跳”。張香嫣哪裡敢跳？正猶豫間，杜復佑不容她考慮，從後面抱起她，衝出了機倉。三人落到地面，加上飛機的慣性，被甩出了十幾米，連著打了好幾個滾。飛機眼看就要撞上建築，卻猛地一打轉飛到另一側，又搖搖晃晃地升了上去，打了幾個盤旋，慢慢地落到了地上，原來這一次磁極轉換已經過去了，駕駛兵一臉蒼白地走下了飛機。

朱庭化三人強忍著痛疼站起身來，仔細觀看，眼前的建築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莫高大酒店”。外面的動靜受到了酒店裡面的注意，陸續出來了幾個人，第一個出來的是秦小亮，緊跟後面的竟然是朱遠遠。朱庭化大喜，連忙衝上前去。倪大風、劉長生、姚勝青、王舟、陳風琳、王雲心、湯晴空也陸續走出了飯店，胡月兒、龔簡意攙著朱晨最後走了出來。見到朱庭化、杜復佑和張香嫣三人，一臉詫異。

……

世界末日前一天。

句容104國道天王段，上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轉道向浮山方向而去。隊伍分成三個方隊，第一隊由張明貴、束馨、戴永、洪成、朱庭流等人帶頭，三百多人跟隨其後；中間的一隊由闕靜河、趙陌、茅一哥等領頭，三四百人隨後；最後的一個方隊由唐一峰、馮青島、等人帶隊，也有三四百人。

還沒到浮山腳下，遠遠就見山下也聚結了大批的人。走進一看，原來是當地的居民，他們聽說了張總在浮山的山腹中建築避難所的事情，也都趕了過來。

張明貴看前隊伍前方也有近千人的隊伍，皺起了眉頭，將領頭的衆人召集到一起。

張明貴看著大家，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這山上滿打滿算，一個房間擠十個人，也只能安置一千八百左右，看現在的情況足足有兩千人，這些老百姓也不能丟，大家看看有什麼辦法？”

衆人也十分著急。朱庭流卻嚷了起來。

“所有人集合，大家排好隊，我們要計算人數，來來來，你負責那邊，把大家排成排，逐個報名，你去那邊領一隊，你，你，還有你，大家抓緊點……”

人羣立刻騷動起來，大家亂哄哄的不知往那兒站，足足弄了有近十分鐘，才勉強排成了十幾排，分別由各排的負責人報數統計，統計結果是一千九百多不足兩千人。

隊伍中突然站出了兩名老人，卻是朱庭流的父母。

朱庭流的父親大聲說道：“兒子，今天冬至，我們還是回家過節吧。”朱庭流聞言一愣。戴永搶過話說道：“叔叔嬸嬸，我們說好了一起過節的，這走了大半天才到這兒，再走回去天都黑了。”

老人卻答道：“唉，一路上我和老奶奶也在商量著，總覺得待在家裡頭踏實啊。”

朱庭流轉身握了握戴永的手，又走到張明貴跟前，握起手，點了點頭說道：“感謝張總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我父母說的也對，他們年紀大了，還是呆在家裡踏實。你看大家的父母不都沒肯來嗎？這樣吧，我陪二老回去，剩下的事交給你們吧，大家都擠擠，能多擠一個是一個。”

“叔叔，不嫌棄的話，我也去你們家過冬至？”洪成兩步成到老人跟前。竇亦平拎著個大包，緊跟著也跳了出去：“我也去。”

見如此，三個方隊的帶頭人先後都應了起來，張明貴擺手示意大家安靜，說道：“我們都走了，這‘方舟’裡的事誰來負責啊？”

“那麼，張總，你和束馨留下吧，裡面的事也只有你倆熟知。”戴永答道。

張明貴猶豫了一下，說到：“能多留下些人最好，這兩千人我和束馨忙不過來。”

大家都看著戴永，戴永也目光掃視著眼前的近三十個人，一邊考慮一邊沉吟著：“闕主任是醫生，薛靈是護士，這要留下的，倪場長也留下，負責從品一果園過來的人，糜揚光、趙陌留下，負責從玉清廣場過來的人，唐一峰，你們幾個負責從醫院帶過來的人，王艾雲、紫藤你們所有的女同志全都留下，剩下的跟我上茅山。”

畢竟是老大，點起名來毫不含糊，衆人也不多言語，張明貴和束馨帶頭領著一千多人上山而去，留下了戴永、胡小雨、馮青島、洪成、竇亦平、朱庭流和他的父母，以及周冰荷、劉意、陶清菊三名女子。

“你們？”戴永看了看三名女子，疑惑道。

周冰荷卻一轉身，淡淡地答道：“我要和你去茅山。”

戴永不再言語。洪成突然說道：“村上也空了，我們去找幾輛自行車吧。”

不一會兒，大家果然順利地找來幾輛自行車。一商量，洪成、竇亦平和朱庭流一道，陪兩位老人回赤山的老家。戴永、胡小雨、馮青島和三名女子去茅山的仙人洞避險，戴永說：“仙人洞擋不住大水，希望能有神仙相救，沒有的話也不要緊，權當是去做最後一次旅遊了，哈哈。”

幾人道別後，戴永三人各騎一輛車帶著三名女子往東而去。洪成和竇亦平騎車分別載著兩位老人，朱庭流揹著一挎包，車後綁著竇亦平帶著的拎包，向北而去。沒騎多遠，幾輛車連同人突然又被一種巨大的引力拔了起來，懸浮到了半空，幾秒鐘後又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