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沉寂,整座商府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值夜的下人還在四處走動巡夜。
商老爺已經歇下了,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最后他干脆坐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著門的方向。
“也不知道陌陌歇下了沒有……”他嘟囔著,猶豫片刻后,他挪著肥胖的身軀到了床邊,穿上鞋,“去看看,他歇了我便回來!”
在去商陌房間的路上,商老爺遇見了青川,便問她商陌歇下了沒有,聽說他還沒歇息便急急忙忙的去找他了。
商陌端起那碗藥膳,正準備去將它倒掉,卻忽然聽到敲門聲,“乖兒,是爹,開門。”
商陌愣了愣,而后放下那碗藥膳,去把房門打了開,“這么晚了,爹怎么還沒歇息?”
商老爺把眼一瞪,沒好氣道,“光說我,你自己呢!”說著,他進了商陌房里,徑直走向書桌,見那碗藥膳還沒喝,便又回過身問商陌,“你怎么還沒喝?”
商陌微微蹙眉,回道,“待會兒喝……”
“待會兒?!”商老爺一臉訝異,“怎么能待會兒,這就要趁熱喝才好!快,過來把它喝了!”
商陌的眉蹙得更深,他沒有依言走過去,而是僵持在原地,“爹有什么事快說吧,等您走了我再喝?!?
“我能有什么事?”商老爺回道,“別磨蹭了,快過來喝藥,你的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雖然已經差不多治好了,可還是要靠這些補藥補著……”
商陌不作聲,商老爺只好把那碗藥膳端了過來,“乖兒,聽話,爹知道你不愛喝這個,可是為了讓爹放心,你就喝吧,乖……”
看著商老爺那殷切關心又帶著一點祈求的眼神,商陌無法再拒絕,只好接過那碗藥膳,一勺一勺的慢慢的吃完了。
“這才對嘛!”見商陌將那碗藥膳吃干凈了,商老爺才終于高興的笑瞇了眼睛,將空碗接了過來,“爹余生也沒什么大的奢望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爹就滿足了,當然,你要是能找到幸福就……”
“爹!”商陌打斷商老爺的話,商老爺嘴張了張,看了商陌許久,忽然重嘆一聲,白日里如彌勒佛般的笑臉此時卻染上了哀愁,“作孽??!”
商陌神色淡淡,情緒沒有什么波動,“爹日后不要再提了,沒有可能的事提了也沒有意義?!?
“怎么沒有可能?”商老爺的情緒有些激動,“事無絕對!”
“可是誰能與那人抗衡?!”商陌淡聲問道,商老爺愕然,須臾后又黯然的垂下眸,“……說不定會有呢!”
商陌無聲的笑了笑,眼里有些凄涼,“不說了,爹快回去歇息吧,孩兒也要歇息了?!?
“哎,好……”商老爺點頭,他將空碗放下,看到書桌上放了一摞賬簿,不由又心疼的看向商陌,“乖兒受累了!”
商陌搖頭,送商老爺出門,商老爺走出幾步遠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商老爺,“爹不要再喚我‘乖兒’了,會暴露的!”
聞言,商老爺堅定的搖頭,拒絕了,“不,這是爹唯一能為你做的了,爹會堅持到底,絕不改口!”
商陌眼眶微熱,無奈的點點頭……
商老爺走后,商陌關上門,無力的靠在門上,忽然,他想起自己喝下去的那碗藥膳,神色一變,而后迅速跑到后窗那兒,推開后窗,探出身子趴在窗上,用手摳自己的喉嚨,惡心的一直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干嘔了一會兒,商陌仍是什么也沒吐出來,倒是因為難受,眼淚不知覺的流了不少,他手撐著窗戶,趴在窗上泄氣的喘息,忽然,身旁有個聲音響起,“今晚你把那喝了?”
聞聲,商陌一驚,瞬間直起身子,四周望了望,最后發現那人就靠在自己的窗戶外邊,雙手環胸淺笑著看著自己,頓時受驚的往后退了一步。
“今晚遲遲不見夫人出來喂貓,不想竟是夫人自己喝下去了……”沐君歌輕笑著道,而后又問商陌,“那藥膳里究竟放了什么,竟讓夫人如此畏懼?若是毒藥,緣何那野貓一點事也沒有?”
商陌不答,警惕的看著沐君歌,沐君歌望著他,一臉無害,許久,商陌開口,卻是反問沐君歌,“這些天,你每夜都在附近?”
沐君歌坦誠的點頭,見他點頭,商陌的臉色驟變,有些驚恐,但他卻強壓下心頭的恐懼,鎮定的問沐君歌,“你在這附近做甚?”
“并未做甚,只是賞賞月看看星星而已……”沐君歌笑著答道,說著還抬起了頭,看向夜空,今夜月圓,月亮很大很亮,“可惜今夜沒有星星?!?
商陌也看了一眼夜空,卻沒有半點賞月的心情,他冷漠的看著沐君歌,“沐教主此舉未免太過奇怪?!?
聞言,沐君歌又將視線落到商陌身上,回道,“那也是因為夫人言行怪異才引起在下的好奇心的……”
聽了沐君歌的話,商陌不禁有些心慌,“我……我哪里言行怪異?”
“不怪么?”沐君歌反問,盯著商陌,笑容深沉,商陌更加心慌,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沐君歌忽然又開口,對他道,“在下帶夫人去看星星,如何?”
“嗯?”話題轉得太快,商陌沒反應過來,沐君歌笑看著他,又道,“在下帶夫人去一個地方看星星,如何?”
商陌不明所以,但看沐君歌的眼神卻依舊警惕,他看了一眼星空,而后才對沐君歌道,“今夜月圓,沒有星星。”
“有一個地方有。”沐君歌淺笑,隨即一手撐在窗戶上,不經商陌同意直接跳進了他房里,商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退了好幾步,與他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沐君歌的眼睛四下掃了掃,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于是又走到衣柜邊,打開柜子,在里面翻找起來,商陌不知道他要找什么,雖對自己的衣柜被亂翻很有意見,但他卻忍住了沒有作聲。
“找到了……”沐君歌忽然道,展開自己找的東西,商陌仔細看了看,是一件披風,正想問他找自己的披風做什么,卻見他拿著披風走向自己,不由分說的給自己披上了。
“雖已入夏,可夜里還是很陰涼。”
商陌不解,回道,“即便如此,可我又不出去,用不著這個?!?
沐君歌挑眉,“剛不說了要帶你去看星星么?”
“我又沒答應去……”商陌話還沒說完,見沐君歌眉頭蹙了起來,后面的話便又自覺的咽了回去。
“魔教干壞事向來都是光明正大的干,絕不會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所以夫人大可放心,在下若有心害你,絕不會挑在夜里,更不會挑在花前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