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我轉(zhuǎn)頭,看著離自己不到半米遠的馬兒微擡眸,那人穿著銀灰色鎧甲,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只留下一張刀刻般的硬朗臉龐,狹長的眸子似有些緊張的與我視線相交,見我並沒有受傷,他的目光微鬆了一下,他沒有開口說話,後面的人卻叫了起來,“喂,小兄弟,走路看著點!”
聞言,我將目光看向後面,有兩三個同樣穿著全副武裝的銀灰色盔甲的騎兵,他們都將目光投向我,瞥了一眼他們後面那長長的隊伍,那些人都身穿灰色的衣服,扎著綠色頭巾,手持長槍的坐在馬背上,神情肅穆的看著前方,可謂是目不轉(zhuǎn)睛,我勾脣,看來這是一支行軍部隊。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了一眼那領(lǐng)頭的男子,冷不丁防撞上了他興味的目光,我裝作沒看見,直接後退到路的一旁,這時烏七跳躍式的像我奔了過來,它道:“你沒事吧?”
我不認爲它是因爲關(guān)心我而跑回來的,我瞪了它一眼不語,微擡眸,只見那男子一拉繮繩,頭也不回的右掌擡起道:“既已進城,全程減速!”
說罷,雙腿輕輕夾了一下馬兒,那馬兒嘶叫了一聲便擡腿‘嘀嗒、嘀嗒’的走了起來,後面的人得到了命令全部減速緩緩前進,我看了一眼那人高大的背影,勾脣,沒想到這人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部隊緩緩的從我面前走過,路人早已恢復(fù)了之前的熱鬧,我站在原地低眸,目光看著右手上的戒指,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我微嘆,小聲嘀咕道:“若是你們告訴我準確宿主的位置該多好,至少在找人方面就省了一半的時間,這個世界那麼大,找宿主還真是一件頭疼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我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那個宿主自然也會出現(xiàn)這裡的,而且本大爺有預(yù)感,那人很快就要到這裡來了!”
沒想到聲音那麼小還被它聽了去,我莞爾,不禁攔住一個過路大叔問道:“請問一下,剛剛那些部隊是做什麼的?”
“小兄弟是指剛剛過去的軍隊吧?”那大叔打量了一下我,然後道:“小兄弟不知道嗎?四個月之前,西漢宗室劉玄在長安被綠林軍主要將領(lǐng)擁立爲帝,建元更始,剛剛那些人就是更始帝派過來攻佔我們這個昆陽城的……”
“哦……”原來是劉玄派過來攻城略地的軍隊,不過剛剛大叔說了什麼?“昆陽?大叔,你說這裡是昆陽?”
那大叔被我突如其來的高音調(diào)嚇了一跳,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道:“小兄弟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你不知道這是昆陽還來這裡做什麼?”
“嘿嘿!”
我不好意思的衝那位大叔一笑,那大叔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怪人”便甩袖走了。
我斂下笑意,看著遠去的大叔,我不禁開始回想起之前查的資料,劉玄擁立爲帝,派劉秀、王鳳、王常等人來攻佔昆陽、定陵和郾縣等地,那剛剛過去的那個部隊就是劉秀他們了?
那剛剛,哪個是劉秀?
更始帝政權(quán)建立,複用了漢朝的旗號,倒是這一舉動大大震撼了新室,王莽爲了撲滅新生的更始政權(quán),遣派大司馬王邑和大司徒王尋發(fā)動各州郡地徵集了精兵共四十二萬,也就是說,過不了多久王莽軍隊就會包圍了這裡,而後來就是劉秀以九千人馬和昆陽城裡內(nèi)外夾擊,將王莽軍隊殺的七零八落,在歷史上,這是最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昆陽之戰(zhàn)’。
而我,恰好就趕上了這次戰(zhàn)役!
我記得資料上記載,王莽四十二萬精兵將昆陽城圍個水泄不通,昆陽城內(nèi)不過一萬的綠林軍,因爲雙方實力懸殊,所以劉秀等人殺出重圍到定陵、郾縣等地搬救兵,當時這裡的昆陽城被足足困了一月有餘,在這一月有餘的時間裡,昆陽城可以說是愁雲(yún)慘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應(yīng)該在王莽大軍到達之前離開這裡呢?
可是,現(xiàn)在宿主還沒有找到,如果我離開,宿主又會在這裡出現(xiàn)的話,那我豈不是白白錯過了?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宿主沒有在昆陽城裡,那麼我留下來豈不是要等上兩個多月纔可以出去找宿主?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不過,依我和烏七的力量衝出這四十萬大軍的包圍好像不成什麼問題,但是以防萬一,我只好在王莽大軍沒來之前就要尋人,如果實在找不到就直接出城,免得遭魚池之殃,我這樣想著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低眸看著舔爪子的某貓,我沒好氣道:“你說那個宿主會出現(xiàn)在昆陽城,我們最好在王莽大軍到來之前在昆陽城內(nèi)找一圈,如果這裡確實沒有我們要找的那個宿主,我們就離開這裡!”
“隨你的便。”烏七打了一哈哈,無色透明的眸子瞥了我一眼道:“不過,你至少要找個地方吃和住吧?”
“呃……”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想到,又沒有這裡的錢幣,我到時餓了累了到哪裡去呢?我仔細想了想,我的包包裡好像還有幾根棒棒糖,可是那玩意又不抵餓……
靈機一動,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烏七見我笑的陰險,它奇怪的問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
“秘密!”
我晃著手指,不打算告訴它,擡頭看了看周圍的店鋪,這裡似乎沒有我要找的地方,我擡腿向大街上走去。此時六月的天氣已經(jīng)熱了起來,雖然陽光並不是很毒,但是在外面曬久了就會覺得全身熱氣騰騰,站在陰涼處,我用手扇了扇發(fā)熱的臉,瞇眼間,我看見了一家客棧——甲乙客棧。
“甲乙客棧?”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我這樣想著便擡腿走了過去。
一進門,一如之前住的客棧一樣,小二十分熱情的迎了過來,“這位客官,您裡面請。”
我微抽一下嘴脣,有股想笑的衝動,若是我說我身上沒有錢,他是不是立馬變臉趕我走呢?不過,幸好我穿的這身不寒酸,不然直接被小二趕了出來吧!
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下,那小二點頭哈腰對我笑道:“客官,您想要點什麼?”
點什麼?
我沉吟了一下道,“隨便上點小菜就行!”
“好咧!”那小二笑著應(yīng)了一聲,“客官,您慢等,稍後就給您上菜!”
我點頭,看著小二匆匆的離去,我垮下了臉,烏七從布包裡跳到了桌子上,對我道:“你該不會想學(xué)我吃霸王餐吧?”
我白了它一眼,沒好氣的小聲道,“你也知道你吃的是霸王餐啊?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若是不行,吃一回霸王餐又如何?”反正到時想逃,眨眼間的功夫就可以。
“那你到底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烏七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無色透明的眸子似乎有種看好戲的感覺,我瞥了它一眼,不語。擡頭打量了一下週圍的桌子,似乎都是兩三人一桌,目光一轉(zhuǎn),看見有一個人正在屏風(fēng)後面喝酒,而我正好做在那人的側(cè)面,所以我纔看見了他,一咬牙,我立即起身,丟下一句,“辦法來了!”
我剛走到那裡便聞到了刺鼻的酒味,微皺眉頭,我在喝酒的那人對面坐下,那人看著還挺年輕的,長得也很英俊,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在喝酒,胸前的衣服上因爲喝酒兇猛的原因都溼了大半,見我突然造訪,他清明的眸子看向我,繼續(xù)喝酒道,“有什麼事嗎?”
“談筆交易!”我直截了當?shù)拈_口,那人喝酒的手一頓,清明的眸子半瞇著看我,然後繼續(xù)喝酒道,“什麼交易?”
我微微驚訝這人的淡定,若是我被一個陌生人這樣說定會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而他居然隻字未提,既然他這麼幹脆,我也就沒什麼好尷尬的,伸手進包裡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跟過來的烏七見狀,“你用棒棒糖跟人家談生意?”
我瞥了它一眼並未多言,而是將幾根棒棒糖放在了那人的面前,雖然我不曉得他愛不愛吃甜的,至少棒棒糖在古代是稀奇東西,光這一點我就可以大做文章。那人見到桌上的東西后,英挺的眉毛一挑,他看向我,問:“這是什麼?”
“寶貝!”我道,“出門太過匆忙,身上的盤纏也用盡了,所以想用我的寶貝跟你換點銀兩!”
對於我的‘坦白’,那人揚眉,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那壇酒,拿起桌上的棒棒糖仔細端詳,然後擡簾再次看我道,“就這東西也是寶貝?”
“你見過這東西嗎?”聽他這樣一說,我含笑的問道。
那人也坦誠,“沒見過!”
“棒棒糖聽說過嗎?”我又問,那人微皺眉,清明的眸子盯著我又吐出了那三個字,“沒見過!”
我笑,“那就是了,這可是我們家的祖?zhèn)髅胤蕉疲緛硎遣煌赓u的,但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所以才……”我故意停頓,那人拿著棒棒糖,看我,“吃的?”
“可以免費試吃。”我說,他狐疑的看著我,那清明的目光陰沉不定,我勾脣,從桌上拿了一跟棒棒糖,在他面前試演撥開棒棒糖的外殼,因爲我買的是阿爾卑斯水果口味的棒棒糖,所以當我打開外殼時,草莓味的棒棒糖顏色便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顏色雖然比春秋好了點,但是顏色豔麗的還是很少的,而水果味的棒棒糖顏色多彩,也很誘人。
那人的目光盯著我手中的棒棒糖,然後也學(xué)我打開他手中拿著的棒棒糖,一撥開外殼,我笑道,“你那是香橙味的,我這個是草莓味的,你放心,我跟你無冤無仇不會害你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人便已將棒棒糖塞進了嘴裡,我勾脣,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淡定和深沉,居然真的一絲猶豫也沒有,我舔了一下手中的棒棒糖,笑問他,“怎麼樣?是不是沒有吃過的味道?”
雖然不知道香橙這種水果起源於哪裡,但是在這古代應(yīng)該還沒有這種水果的存在,而且香橙屬於蕓香料,即使是製作棒棒糖,裡面的香氣也是很濃的,在這缺乏調(diào)味方面的古代,香橙味可是稀有的味道。
那人默不作聲,含著棒棒糖,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拿開棒棒糖道,“你真的缺錢?”
“廢……”我差一點就將那兩個粗魯?shù)淖盅劢o說了出來,話鋒一轉(zhuǎn),“騙你沒好處!”
“好,你想賣多少錢?”他看著桌子上的幾根棒棒糖問。
“呃……我不知道!”對於古代的錢,我並沒有什麼觀念,就這幾根棒棒糖在現(xiàn)代不過幾塊錢,但是讓我要價的話……
“這裡有五十兩銀子,你全都拿去吧!”
他將一個錢包扔到桌子上,拿著桌上的棒棒糖便離開了,而我則是瞪大眼睛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