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是錢玉坤,而除了那些有序疊放著的花圈和照片外,大廳中還站著許多的人,許多站在照片前的人。
那些人的身上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每一個人的右手袖子上都綁著一條白色的布。
當羅綺順著樓梯,走進大廳時,那些人都很一致的轉過頭,看向了他。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身上穿著與其他人衣服明顯不同,胸口處掛著上將勛章的羅綺,微微的蹙起了眉頭,他之前身在矮樓中,感識擴展不出去,下樓梯時也習慣性的沒有感識先探查一番,此時便也沒有什么心理準備,就有一些措手不及。
而且羅綺怎么也沒有想到,錢玉坤已經死去了近十天,竟然還會掛有這樣的遺像。
不過,羅綺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很快就做出了一臉的悲痛狀,并剛要開口要求給逝去的老人上一柱香時,就看到大廳中的那些人突然都挺直了腰桿,然后朝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啪!”~~
整齊劃一,清楚至極的踏步聲音,在整個大廳中回蕩。
看著眾人動作,聽到眾人踏地聲的羅綺開始還有些懵,卻在還沒回過神來時就聽到了那些朝他敬禮的人,異口同聲的朝他喊道:“羅上將!我們在此久侯多時,總算等到你來了!”
這些人的總數不下百人,一起說出的話語卻好像事先排練過一般,語調幾乎都一模一樣,一點都不顯得嘈雜。
“呃!”
羅綺微瞪起雙眼,一時忘記了之前想要說的話,就看到身前的人群突然為他讓開了一條路徑,通過這條路徑,羅綺看到了一口棺材,還有一個桌子。
桌子擺在棺木前,桌面上放著一盤果蔬,一盤肉脯,一盤蒸魚和一瓶酒,除了這些貢品外,還有一個銅黃色的小鼎,小鼎里裝著細沙,沙上插著許多桿香,香頂上都亮著火光,那些細沙的表面上覆蓋著厚厚的香灰。
兩根紅燭,并排的立在銅鼎前,燭火燃的很靜,燭光顯得很微弱。
一塊以赤筆刻出錢玉坤三字的牌位,擺放在銅鼎的后面。
羅綺看著那張桌子和那副棺材,沉默了一會兒后,就穿過了那條路徑,來到了桌子前。
“小兄弟。”
略帶沙啞,滿載著悲傷的聲音,傳到了羅綺的耳畔,羅綺微微一愣,便尋著聲音朝旁望去,就看到了捧著一束紅香,一身黑衣的宗擇閩。
“給,給。”
宗擇閩捧著手中的香,遞到了羅綺的身前,羅綺趕緊伸出雙手將香捧了過來。
老實一點說,羅綺對錢玉坤并不是太熟悉,兩人的關系也不能說太親密,但既然錢玉坤已經死了,羅綺還是表達了對其的尊重。
老老實實的用燭火引燃香,再老老實實的將香插好,羅綺朝著桌子上的牌位連續的鞠了三個躬,才有些不解的轉身看向宗擇閩,然后小聲的道:“宗,嗯,宗教授,這是怎么回事?都那么長時間了,怎么將軍的遺體還擺放在這里!?”
終究是在靈堂上,羅綺可沒有像往常般直呼宗擇閩為老頭。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們也想早一點讓將軍入土為安,但慧士官不讓啊!”
宗擇閩緊癟了癟嘴,語氣中是極為的不滿,似乎很看不慣慧根的作為。
“那慧士官說必須要讓羅上將來做這件事才能鞏固基地里的人心,我去他的!”
宗擇閩突然暴了句不算太臟的臟話,然后才滿臉憤慨的道:“愧將軍生前那么信任他,將武裝直升機機隊的控制權都交給了這個人!結果這個人竟然不讓將軍入殮,實在是該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宗擇閩的聲音大了一點,但待在廳堂內的所有人,對此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甚至有些人還跟著宗擇閩的一個勁的點頭。
看得出來,這些人對慧根的做法真的是很有意見。
羅綺轉頭觀察了下周圍眾人的臉色,又抿了抿嘴,才使力用鼻子吸了口氣,臉上便顯露出了一抹狐疑的神色。
“宗教授,這么多天了,將軍的尸體都沒有腐爛嗎?”
聞言,宗擇閩微抿了抿嘴,然后朝羅綺搖了搖頭,臉上也很不解的道:“小兄弟,你這問題我也回答不了,這,這些天里將軍的尸體,雖然有明顯脫水的跡象,但卻沒有一丁點腐爛的痕跡,這,這……。”
宗擇閩的語氣中滿是疑惑,他確實解釋不了錢玉坤尸體不腐爛的秘密,羅綺聞言,心中卻有些驚奇,當即道:“我能打開看看錢將軍嗎?”
聞言,宗擇閩微嘆了口氣,道:“可以,本來就要等你來才釘棺的。”
聞言,羅綺又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其余的人,卻沒在這些人的臉上看出什么疑惑,便大著膽子走到了木桌后的棺材旁,動作很小心的將棺材蓋給搬開出些許的空隙。
透過空隙,羅綺用肉眼看著錢玉坤那張已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同時將感識擴展出去,仔細的探索了一會兒,才確定宗擇閩確實沒有騙他,錢玉坤的尸體真的沒有任何腐敗的痕跡,并且已光用肉眼所見到的不同,羅綺憑著感識發現在錢玉坤的每一寸皮膚上,都有許多非常稀薄,常人完全看不出來的微小的土粒。
應該就是這些土粒,保護著錢玉坤身體,讓其不用遭受到細菌和蠅蟲的滋擾。
“唉。”
輕輕的合上了棺蓋,羅綺微搖了搖頭,然后長嘆了口氣。
不管身軀腐沒腐爛,當羅綺在第一眼看見錢玉坤那臉頰凹陷,削瘦了許多的臉龐時,羅綺就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錢玉坤是真的死了。
自從與周舫惡戰以來,羅綺破境入洞虛,實力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同時也能看到許多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并且光憑一眼就能看清楚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釘棺是釘棺蓋嗎?”
錢玉坤的死讓羅綺有些遺憾,但事實已經如此,羅綺也無法去強求,便轉頭看向了站在木桌前的宗擇閩,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聞言,宗擇閩迎著羅綺的目光卻偏過頭去看了看站在其身旁,一只未有開口說話的付均。
迎著宗擇閩的目光,付均面露肅穆的朝羅綺敬了個軍禮,然后以很認真的語氣道: “將軍,曾經立過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