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山勢完整,延綿到了遠方,唯獨東面有一段山麓好似有損,不僅影響了圣山外觀,且從中隔斷了山勢。如同一條天龍橫臥此處,卻被從中腰斬。
荒月氣鼓鼓的,粉拳一握:“這都是妖族造的孽?!?
“這片靈地不是一直由荒族占據(jù)嗎?”蘇寒納悶道:“妖族從未涉足過?!?
荒月和蘇寒緩緩前行,一邊在四處尋找玄金母草的蹤跡,一邊道出一些往事。
兩千多年前,妖族最后一代妖皇離開南疆,行蹤皆無。妖族分裂,諸部各自為政。千萬年來,妖族對荒族所占據(jù)的這塊靈地,一直垂涎,妖族分裂后,其中最強的幾個部族,聯(lián)手強攻荒族,激起一場大戰(zhàn)。
當時荒族的圣兵荒古戰(zhàn)矛,供奉在荒族圣山,幾名大妖聯(lián)手,想要奪取此兵?;淖迦丝谙∩?,幾面受敵,漸漸不支,進攻圣山的大妖將要得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被傳聞已經坐化的荒族老祖橫空出現(xiàn),在圣山與妖族大戰(zhàn),一人擊殺幾名妖族大妖,大戰(zhàn)遮天蔽日,將圣山的山勢都打斷了一片。
也正是這一戰(zhàn),徹底打寒了妖族的心,之后兩千多年,諸多妖族未敢再進荒族一步。
“一人擊殺幾名大妖!”蘇寒倒抽一口冷氣,根本無法想象這是何等的威勢。能被稱之為大妖的,至少也是半只腳踏入圣人境的強者,次圣修為,與中土東極各世家大教掌教至尊平起平坐的人物。
一人擊殺幾名次圣,這人的實力,該達到了何等駭人的地步?
“哼!這已經便宜他們妖族了?!被脑锣街斓溃骸叭舨皇桥乱鹉辖髞y,我們都要反攻到妖族腹地呢?!?
荒族以數(shù)萬人雄踞南疆,將領地防衛(wèi)的固若金湯,必然有很嚇人的底蘊。
“雖然趕走了妖族,但圣山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被脑碌溃骸昂髞砺牳赣H說,當時還有族老商議要修復圣山,卻因為種種原因,不了了之?!?
“修復圣山?這不可能吧,圣山又不是法寶,殘破了還可以想辦法修復?!?
“那我就不知道了?!被脑聽科鹛K寒的手,道:“都是幾千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咱們快點找藥?!?
兩人沿圣山山腳慢慢走去,這里靈藥很多,不過僅能在山腳下尋找,圣山頂峰的祭壇是禁地,就算荒月也不敢隨便出入。
靈藥很多,卻沒有玄金母草的影子,但蘇寒并未灰心,不可能隨便走到一處,就有玄金母草。他與荒月不知不覺間繞山路走了一小半,而后接近了山背。
此處避陽,多喜陰的藥材,有碗口大小的紫色靈芝和太歲,拿到外界就是搶手貨。
“前方三十里,就是荒族的圣殿了?!被脑轮钢懊嬲f道:“那里是個石洞,里面很大,有兩尊大石人,眼睛會眨動,很神奇呢?!?
“不知道今天會否能找到玄金母草。”蘇寒低低說道。
“一定會,我請族中的老祭司占卜過,必定能夠逢兇化吉,找到靈根。”荒月極為肯定的答道。
兩人又走了許久,而今別的靈藥對蘇寒已經沒有什么大用了,但常年累積的習慣,內心深處對靈藥很熱切,雖然沒大用,仍然采摘了不少,全部收好。
此時,圣山山腳下的道路明顯寬闊平整了許多,草木漸漸消失了,直通前方。蘇寒站在這里,已經能隱隱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兩根無比巨大的石柱。
“那可能就是圣殿的門戶吧?!?
兩根巨柱不知道是什么人雕琢出來的,高達山腰,重有億萬均,如同兩尊巨人,默默矗立在此,守護圣殿。
兩根巨柱間,是一個高十丈的洞口,而今被人修葺過了,豎起一道大門,將洞口封閉。
大門以大木修成,就在蘇寒來到圣殿大門前的一瞬,立即感覺到一絲一縷的靈氣,從大門散發(fā)出來,雖然并不十分濃郁,但比群山間的靈氣要厚重一些,在整片南疆來說,不啻于一塊寶地。
“圣殿中的靈氣好似與外面不同?!碧K寒從星神群山的地下空間中得到過不少好處,而今看見靈氣稍充裕的地方,就想一探究竟。
“我也不知道了,族中有人說過,在此處修煉比外面要快一些,但這是圣殿,誰也不敢天天來。”荒月解釋道,她也是十龍境初階的修為,但根基沒有那么穩(wěn)固。南疆雖然無玉礦,荒族卻有很多秘方,能以靈藥彌補欠缺。
荒月乃荒族族長的愛女,掌上明珠,族長不惜血本,硬生生將她的修為提升到了十龍境。不過這樣提升出來的境界,絕對不如荒正那樣苦修而來的扎實。
“靈氣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濃郁了一些,必定有個源頭。”蘇寒站在十丈大門外琢磨,手有點發(fā)癢。
“你想進去看看?”荒月捂嘴一笑:“我們合力將大門推開一道縫隙,溜進去看看吧?!?
“這么做有點不合適吧。”蘇寒心里一萬個愿意,嘴上還在客氣。
“沒事沒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荒月帶蘇寒靠近寬厚的原木大門,兩人合力,將大門推開一道縫隙。此時,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處石洞內的靈氣,真的比外面少濃郁一些。
“這是處洞府?”蘇寒有些懷疑,石洞的歷史已經不可查了,傳聞是荒族始祖的居所,起碼也在上古之前。上古大能,多尋找靈地為洞府,有些人坐化其中,流傳到現(xiàn)在,一處洞府就是一處寶地。
“此處地下可能也有一條靈脈,不過沒有妖墟那一條濃厚?!碧K寒猜測,靈氣來自天地,也有些地方由地下靈脈滲漏而出,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有能夠散播無窮無盡靈氣的至寶。實話實說,直到今天,蘇寒也對星神群山地下空間那一滴鮮血的來歷一無所知。
大門打開一道縫隙,光線透入,卻照不透其中仿佛亙古長存的一片黑暗?;脑略谇懊嬉?,將蘇寒帶了進去。
石洞很大,如一片大殿,其中并沒有太多東西,空空蕩蕩,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微微回蕩。這里雖然黑暗深邃,不過一點也不陰森,絲毫沒有其它洞穴那種詭異莫名的氣息,相反,卻有一種神圣和起源的氣息隱隱飄出。
“這里只有一些石器,不知道有多少歲月了,族中人視如珍寶,常年供奉在此。”荒月輕聲說道:“兩尊石人就在前面,除了這些,沒有別的東西,其實沒什么可看的,只不過圖個稀罕?!?
“那就算了?!碧K寒知道這些石洞中的石器可能很不一般,是兩位荒族始祖所留。不過這些都是荒族的圣物,誰敢拿走,荒族人非和他玩命不可。
進入黑暗的圣殿,就如同融入了無盡的時空中,讓人恍惚。蘇寒和荒月在此慢慢前行,不多時,他們就望見前方兩尊巨大的石人影像。
石人幾乎高達洞頂,在無盡的黑暗中,隱隱有光輝流轉,如同西天佛陀,寶相莊嚴,神圣不可侵犯。這是一種神圣且博大的氣息,雖然并不能給人威壓,卻使人從內心深處生出敬畏。
荒月伏地,向兩尊石人膜拜。看到石人,幾乎也就走到了石洞的盡頭,石人如神像,面前有幾件古老的石器。一把石斧,仿佛開化十方的圣物,一斧一斧鑿出了整片荒族的領地。一桿石矛,犀利的可以洞穿諸天,鎮(zhèn)守荒族萬年平安。兩只石碗,如同乾坤重器,容納五谷,滋養(yǎng)萬靈。
這些石器在若干年前,都是鎮(zhèn)壓南疆的至寶,但現(xiàn)在已經沒有任何氣機透出,變成幾塊尋常山石打造的器具。時間的力量很可怕,可磨滅萬物,即便飄渺無蹤的仙兵,不過存世數(shù)十萬年,遲早都會被時間抹殺,腐朽。
石器中的石矛,吸引了蘇寒的注意,他認出這桿石矛,就是荒族中的圣兵荒古戰(zhàn)矛。
“荒古戰(zhàn)矛不是被拿去修復了?怎么這里也有一桿?”
“這是始祖打造的荒古戰(zhàn)矛,存世不過十數(shù)萬年,等到戰(zhàn)矛腐朽,族人將會重新鑄造一柄新的戰(zhàn)矛?!被脑陆忉尩溃骸拔覀冇袃杉ケ?,荒古戰(zhàn)矛為其中之一,是守護荒族的圣器。從上古至今,時間太久了,圣兵都保存不下來,上一把荒古戰(zhàn)矛腐朽之前,新的戰(zhàn)矛也要開始鑄造,保證時刻有圣器震懾外敵。此次修復的荒古戰(zhàn)矛已經存世許多年了,即便父親和幾位族老竭盡全力,以無上珍料修復,只能再保存數(shù)千年,這期間,將會有新戰(zhàn)矛出世?!?
“原來是這樣,這里供奉的,是第一柄荒古戰(zhàn)矛!”蘇寒恍然大悟。
石器的神力道則或許會隨時間慢慢消失,但它的光輝將長存,與天地同壽。第一代荒古戰(zhàn)矛古樸大氣,而今靜靜擱置在兩尊大石人面前,看到它,蘇寒甚或能聯(lián)想到,無盡歲月之前,兩位荒族始祖,持此矛威震南疆,驅逐外敵,開創(chuàng)萬世不朽的基業(yè)。
“可惜,時間太久了,連圣物上的道性都消弭,只剩下殘存的道則痕跡。”蘇寒嘆息,就在這一瞬間,他猛然感悟到天下億萬修士苦苦修行的終極目的。
“無人能夠永生不滅,不管生前何等神通,威震萬古諸天,到了壽元干涸,也要化為一具枯骨。唯獨修行到最終的巔峰,掌握極的力量,也就是所謂的仙,才能夠長存不朽,與天地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