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的星空,繁星點點,流淌著星輝,讓夜空絢爛。公輸嵐仿佛沉靜了下來,她再沒有一絲喜,一絲悲,如將一顆心完全放下了。
“回你的故土,做你該做的事,將此間的一切全部忘記。”公輸嵐勉強一笑:“我亦要回家了,許久未回,我的族人會惦記我……”
話語很輕,亦很柔,卻象一柄重錘,敲打著蘇寒的心。驟然間,他仿佛不懂,不懂世間的情,究竟為何物。
萬華,真極,相距太過遙遠了,他們匆匆一見,此刻又要匆匆離別。這一次離別,仿佛就是永別。再無相見的時候,只有短暫的記憶,留在心中。
“為何不走?”
蘇寒的雙腳,仿佛生在了山巖上,再難挪動一步,他說不清楚,為何命運會安排出這樣一出如鬧劇般的悲劇。
“你若不走,我先走一步,望你一路順風。”
公輸嵐沒有停留,她說走就走,轉身離開山崖,走出百丈之后,她回頭一笑,道:“走吧,此處的一切,皆不值得留戀。”
這一笑,在玉容上綻放,讓星空都失去了光輝。但蘇寒的心,卻被揪緊了,他看的出,這一笑的背后,有多少哀,多少愁。
公輸嵐轉身離去,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中。蘇寒在山崖處站立了許久,公輸嵐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他的目光,卻仿佛仍能透過無盡的夜,隱約看到一道纖弱的身影,在那條坎坷的路上,蹣跚而行。
腳下,是萬華的土地,頭頂,是無垠的浩宇,從此離去,將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將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吧……”
蘇寒深深吸了口氣,他緩緩閉上雙眼,繼而猛然睜開,身軀沖天而起,從山崖上飛入了云層,又沒入星空。
萬丈外的夜色中,公輸嵐默默的站立著,她仿佛融化在這片黑夜里。
啪嗒……
一滴淚,不知不覺的滴落下來。
淚,不是已經干了嗎?為何還有淚,在不住的流淌。
她緩緩取下自己脖頸間那塊雷符,將它緊緊握在手中。古樸的雷符,仿佛還帶著那個男人身上的余溫。
“萬華,只是你生命中匆匆的一站……”
她哭到了力竭,哭到了喉嚨沙啞,但那個男人再也聽不到了。
……
蘇寒的心頭仿佛壓著一座山,穿梭在繁星密布的星域中,萬華越來越遠了,已經徹底的消失。他全力壓制自己的心神,從星域的中心,一直橫渡到星域的邊緣。
后方,是散發縷縷光明的萬華星域,前方,是一片被黑暗籠罩的浩宇。此刻,他忍不住最后一次回頭,留下了深深一瞥。
蘇寒進入了黑暗,萬華星域附近,有兩片大小不一的星域,但沒有生命星辰,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他繞過了兩片星域,完全進入了沒有邊際的宇宙中。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自離開萬華,他又在浩宇中漂流了數月之久。這數月間,他仿佛已經平靜,默默的前行,默默的修煉。但心神波動時,那張帶著笑意的愁容,卻不經意的跳動在眼前。
別無他法,他將所有精力強行放在了修行上,修行兩部母經,亦在不斷鞏固,升華自己的心境。步入圣境之后,他的修行還算順利,速度也非常之快,站在圣人境的第七重,心中魔胎亦將要突破輪轉境。
“此時,就算擯棄皇兵,我亦與至圣強者有一戰之力。”
生命星辰,在浩宇中應該算是奇跡,雖然無數星域中,存在著不知多少生命星辰,但對于廣袤到沒有盡頭的宇宙來說,它們仍是稀少和渺小的。離開萬華之后,蘇寒差不多在宇宙空間內穿行了一年,這一年之中,他只經過一片沒有生機的小星域,其余時間,皆在無邊的黑暗中度過。
前方,出現了一縷紅中帶黃的淡光,仿佛是旭日從地平線升起時那一刻的光輝。蘇寒沉寂的太久了,見到這縷光明的一瞬間,他忍不住想要激動。
他加快了速度,快速靠近那一縷淡淡的光明。那是一片星域,廣闊浩大的星域,光明漸漸映亮了宇宙,讓周圍的一切仿佛萌生了生機。
這片星域太宏大了,一顆顆星辰在飛動,俱都散發著光和熱。蘇寒感覺詫異,眼前的一幕非常罕見,星域中,生命星辰一般都會伴散發光熱的星辰出現。但這片宏大的星域中,仿佛每一顆星辰都是大日,交相輝映,連成一片光和熱的星海。
未到近前,一股灼熱的高溫已經從星域中散發出來,蘇寒慢慢接近了星域,這真的仿佛是一片由無數大日所組成的星域。一顆顆火紅的星辰,熱浪滾滾,有火英在跳動。
他進入了星域中,這種星域內的溫度太高了,最初的生命體不可能出現。這應是一片沒有生機與生命的星辰,大日是生命萌生的象征,但無數大日并生,扼殺了一切可能出現的生命。
明知不會有生命星辰存在,但蘇寒仍然不肯放棄,他沿著無數星辰前行,漸漸接近了星域的中心。
前方,亮光猛然一團團的炸裂,一顆無比巨大的星辰,懸掛在星域的中心。它是白色的,仿佛每時每刻都在劇烈的燃燒著,光芒閃爍,象一團團星云在爆炸,明亮的幾乎刺瞎人的雙目。
巨大的白色星辰如這片星域的帝王,它隱隱波動,不時發出陣陣咆哮聲。
蘇寒靠近這顆白色巨星的一刻,頓時驚呆了。難以形容這顆就在眼前的大星,它仿佛是由一片又一片沸騰的白色熔巖所凝聚,整顆大星的表面上,流淌著白色汪洋一般的熱流。
這顆白色的巨星,溫度高的無法形容,肯定不會有生命存在。但蘇寒懸浮在這顆巨星的周圍時,卻可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如同潮水般的波動。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波動,仿佛來自某種生命體,但又不像。蘇寒仔細感應了許久,都無法將其完全看透。
波動來自那無邊無際的白色熔巖之下,亦是這種波動,帶起了一片片波濤般的浪潮。
這顆巨星很難讓人接近,蘇寒已經跨入圣境,卻仍有皮肉將要被烤干的跡象。他沉吟了許久,一道神念沖出,沒入了白色的熔巖汪洋中。
神念帶著一縷靈覺,將白色熔巖下可能存在的一切全部捕捉。這片熔巖不知有多深,一直潛入了將近兩百丈,都沒有到底。
驟然,蘇寒感覺到那股強烈的波動仿佛就在不遠處,他的一縷神念停在原地,只將靈覺鋪開,探了過去。
轟!
整片白色的熔巖仿佛一下子將要炸開了,蘇寒的一縷靈覺和神念全部被震的粉碎。此刻,巨星上的一片汪洋在猛烈的翻滾,從兩百多丈的汪洋處,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氣泡沖了上來。
頓時,白色的汪洋閃動出九種不同的光,九種光幻化出九種色彩,仿佛九種神火一起匯聚在汪洋內。神火流動,白色的熔巖仿佛被劈開了一道裂痕,一條蜿蜒的火龍,從汪洋內沖出。
轟隆!
這條九色火龍,仿佛是九種神火火英凝聚出的龐然大物,九色火龍沖出汪洋的一瞬間,一片九光閃爍的火焰,轟然鋪開,極速蔓延出成千上萬里。整顆巨星的外圍,以這條九色火龍為中心,各種神火鋪天蓋地,將白色巨星幾乎化為了九色。
半片星域都閃爍著九種色彩,一片片比太陽真英更加炙熱的神焰沖出了巨星,九色火龍亦隨之沖出,它撲向蘇寒,如一條真龍遨游在浩宇中,瞬間就是萬里,龍尾擺動,如將宇宙間一切熱能和火之精粹全部帶動起來。
嘩……
幾顆大日般的星辰,被龍尾卷動,立即滴蠟一般的融化,仿佛巨大的雪團被炎陽炙烤,化為一股股流淌的水。九火炎龍來勢奇快,蘇寒被一片九色的神火罩住,他飛速祭出了河山印,大印騰空,亦隨之暴漲千里,迎頭鎮了下來。
轟!
河山印帶著一縷還未完全消失的皇屬道痕,被皇兵中的器靈勾動,象一座須彌山一般鎮壓九火炎龍。大印器身上,有天地河山,一片片幻景象走馬觀花一般,錯逆了時空,鎮在九火炎龍身軀正中。
一陣咆哮波動幾乎震碎了星辰,九種神火的精粹從龍身上脫離,飛舞在星域中。
“這不是生命體!”蘇寒勾動道理神紋繚繞在身軀外,他亦握住混天神偶:“這是白色巨星內部神火之英,幻化出的龍體。”
神火之英,如同太陽真英中的金烏幻影,生出了一絲靈識,天長地久,億萬年之后,這條九火炎龍說不定會變為一尊神祗。九種神火之英衍化炎龍,燒塌了星域中的空間,身后的巨大白色星辰,亦隨著九火炎龍在一起咆哮震動。
這真的是奪大道造化衍生出的神物,雖然不是生命體,但可蛻變成神祗一般的存在,整片浩宇中亦不會再有第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