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13 22:00:16 字數(shù):4382
時光如白駒而過,柳浣坐在涼亭下逗弄著懷裡的蔓蔓,蔓蔓已經(jīng)六個月大了,掙扎黑曜石一眼的眼眸望著她,嘴角含著笑意,惹得人心花怒放的抱在懷裡揉,愛不釋手。綠茵看柳浣高興,心裡也說不出的喜悅,自從那天回來之後,詭異的事也消失了,就像來的那麼突然,消失得也徹底,浣居的人都鬆了口氣,只有柳浣,她知道,她能平安,是誰做了多大的犧牲。
她也曾多次想要去見他,最後還是放棄。對柳晉,她無法回報了,至少,最後惡寧靜她能做到,明知他的情意,若他的出現(xiàn),不是給他更多的爲難。那日去了上官府回來之後,柳浣哪也不去,每天呆在浣居呆著蔓蔓,看看書,打發(fā)時間,武三思也曾說過等有時間得時候帶她出去走走。
最近他很忙,似乎發(fā)生了什麼大事,柳浣也察覺了,只是一味的不想去理會,她希望自己能夠簡單的生活,好好的照顧蔓蔓。她已經(jīng)從那個圈子裡走了出來,避之不及又怎麼會再去打聽有關(guān)他們的事,只會給自己增添煩惱。而她這樣,對外面的事情不聞不問,武三思似乎很樂意見到,回來也不跟她說外面的事,他們的相處,不慍不火。除了回去大夫人的房內(nèi),每個月,基本上武三思都睡在浣居,隔著被子抱著她入睡,因爲她的抗拒,他也一直沒強求。
柳浣很矛盾,一面提醒自己她是她的人,一面潛意識裡有抗拒的她的靠近,只要看著苗頭不對,便會像受驚的小鹿,睜著無辜害怕的眼睛看著武三思,然後低下頭手絞在一起。看她這樣,武三思嘆了口氣,把人裹著被子抱在懷裡,只要能一睜開眼就看見她睡在自己懷裡就足夠了。他這樣安慰自己,心裡還是不高興。他不高興,手下那些人就得怯怯弱弱,小心翼翼的陪著。
也是因爲這樣,所以纔會越加的嫉妒那個男人,他霸佔著她的心,讓他無從下手。
正笑鬧著,蕪華走了進來,在綠茵耳邊說了一句,柳浣擡頭看了看她們問道“有什麼事嗎?”看綠茵爲難的神情,柳浣皺眉。
蕪華福了福退在綠茵身後,綠茵收到他的目光,看著她如實稟告“宮裡來人了,說要見夫人。”
眉頭皺得更深,手指上一片濡溼,低頭看了看被滿滿含住的手指,無奈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身體,要她鬆口,蔓蔓不理,沒有牙齒的牙牀軟軟的含著,允著,癢癢的感覺,奶媽見狀,連忙上前抱著蔓蔓,柔聲說了幾句,蔓蔓鬆了口,傻乎乎的笑著,綠茵掏出手絹擦拭她手上的口水,在她耳邊低語“是趙公公。”柳浣頓住,趙邦國,他一個太監(jiān)總管竟然傳話?
“把人請到客廳去好好招呼,我馬上就過去。”蕪華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宮裡的人討好還來不及,又怎麼能夠怠慢,況且她覺得那位公公有一種讓人膽怯的威嚴。
柳浣理了理衣服,綠茵又給她扶了扶髮髻,才走了過去。進了客廳,看見坐在高位上的趙公公,柳浣俯身行禮“奴婢見過公公!”她現(xiàn)在不過是武三思府裡的侍妾,他是天后身邊的紅人。柳浣的稱呼不能失禮,也不再是點頭就行了。
看著下首的柳浣,依然眉目如畫,絕色傾城,多日不見,比之當初越發(fā)讓人移不開視線,一瞥之間的流光溢彩,眼眸如星辰,不是婉兒小姐能比的。儘管她們是孿生姐妹,可兩人之間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一位高貴如牡丹,富貴華美。一位淡雅如白蓮,清雅脫俗。也難怪能夠讓太子殿下那麼著迷,讓天后娘娘憂心。在心裡嘆了口氣,趙邦國擡了擡手“起來吧!不用那麼緊張。”
聞言,柳浣福了福身站起來退在一邊低眉順眼,客廳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次來是奉了天后娘娘的旨意。”說著站起來朝著天邊比了比,柳浣連忙跪下,綠茵她們早在柳浣進去之後就退了下去。因此客廳內(nèi)除了她就是趙邦國,所以他也沒有避諱“馬車就在外面,浣兒小姐準備一下。”
“趙公公。”柳浣愣了一下,那次,她答應(yīng)過武則天再也不會見李哲,同時也不會進宮,所以去年的時候她也沒進宮“我…我…”
“其餘的事等見了天后娘娘再說。”目光一寒,看著柳浣沉聲“難道浣兒小姐要抗旨嗎?”他都這樣妄加罪名了,難道柳浣要把罪名坐實嗎?
對著綠茵交代幾句,又去看了看蔓蔓,換了一件衣服上了馬車。回想起綠茵的擔(dān)憂的眼神,暗暗吸了口氣。突然讓她進宮怎麼會不擔(dān)憂,腦海裡一片混亂,擡眼看著閉眼假寐的趙邦國,柳浣無奈,想從他口中知道一些信息那是比登天還難的。
在一片混亂中,馬車進了大明宮。進了宮沒多久趙邦國就下了馬車,他要去給武則天覆命,他離開後沒多久柳浣也下了馬車,看著旁邊的建築,以及遠遠的似乎能夠看見夕鬆殿那棵高大的柏樹。柳浣頓時明白她在哪。
還未坐下就有宮人奉茶進來,低眉順眼,目不斜視。柳浣看著宮女,並不覺得奇怪,出了那麼多事,大概中宮裡換了不少人。陌生也是可以理解的。況且武則天剛從洛陽別宮回來沒多久就召見她,這更是讓她忐忑得不知道如何想。只能靜觀其變,可心卻不能平靜下來,他與她只隔了一個花園,那麼近的距離,近的讓她害怕碰面。
想著那天在公主府的見面,便心有餘悸的顫抖起來。害怕又渴望得讓她快要瘋了。
一日三餐有人送食物進來,而武則天,卻沒有召見她。這樣無盡的未知讓柳浣煎熬,躺在牀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這是中宮的一處偏殿,安靜得出奇,柳浣又不敢亂跑,披著衣服推開窗戶看著外面,月光皎潔,秋日的星空也是那麼清明,稀薄的雲(yún)層根本遮掩不了星辰顫抖璀璨,仰頭,嘆了口氣,思緒飄遠,此情此景,往事如風(fēng)。想起那晚他們相擁坐在屋頂,那一幕,這麼多年,她至今懷戀得心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收回視線就要關(guān)上窗戶,心驀然被揪緊,扶著窗櫺的手一頓,睜眼看著隔著池塘對面的身影,手下意識捂著心口。他也注意到了,目光深深的凝視著柳浣,那目光,好比一彎秋水,溫潤如玉眸子都是她的身影。
兩兩對望,誰都不忍打破這平靜,敲更的聲音遠遠傳來,竟然聽得分明,那麼遠,她竟然能夠聞著呼吸間他的氣息,目光絞在他身上,移不開視線。過了一會,李哲開始走近,隔著池塘看著柳浣,腳步一偏,就要往門口走去。
看出他的意圖,驀然意識到什麼。柳浣看著他搖頭,爲什麼武則天會不召見她,只是把她接進皇宮然後不聞不問。對她,柳浣還是有一定得到了解,心機深沉縝密,而且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如此,自己無疑是她眼裡的一顆沙子,因爲李哲,因爲帝王家不能帶著感情,李哲那麼優(yōu)秀,他是下一君王,怎麼能夠被兒女私情絆住,這也是爲什麼,武則天會答應(yīng)武三思的求娶,柳浣不會天真的以爲她是惜才的。
把事情想通之後,豁然開朗了,心裡有了底,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看著李哲,李哲因爲她搖頭停下了腳步看著她,目光相撞,柳浣竟然沒有避開視線,而是深深的看著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過來。
遠遠的,柳浣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不少,看得柳浣難受。李哲也似乎察覺了什麼,隔著一個池塘看著窗櫺前那勾人心魂的女子,拳頭緊了緊,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咬脣看著他離開的聲音,柳浣害怕她會出聲挽留,手扣在窗櫺上,指節(jié)泛白。微風(fēng)迎面吹來,帶著一股溼涼,目光一直落在李哲站過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數(shù)月不見,他似乎消瘦了不少,寬袍長袖,兜著風(fēng),似乎能夠輕飄而去,讓她想要抓住什麼。
收回視線,無意間瞥見樹影下閃過的身影,柳浣苦笑著關(guān)上門,心裡亂成一片。
柳浣跟在武則天身後低眉順眼,目不斜視,無比乖巧,對武則天的行爲遊戲哦額捉摸不透但也知道指節(jié)應(yīng)該收斂,對武則天的說辭,她也一笑而過,中秋將近,武則天在梨園辦了一個茶會,說是讓人熱鬧熱鬧,而柳浣卻看出她眉目間難以掩蓋的愁雲(yún)。
太子妃在衆(zhòng)人的簇擁下過來行禮,目光落在柳浣身上頓了頓,隨即又恢復(fù)平靜,笑著請安。其餘的妃嬪個個都是人精,又怎麼會不知道,都神色自然的請安行禮,落座,視線再不往柳浣身上看去,柳浣站在繁兒身後,左邊是上官婉兒,看見她,柳浣也是禮貌的點頭,她們之間,再也沒有姐妹情誼可言。她也是禮貌點頭,隨後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如今外人面前,倒不那麼覺得彆扭。
等妃嬪們都落座了,柳浣自動走了出去行禮“奴婢上官浣兒叩見天后娘娘!”說著跪了下去行大禮,武則天嗯了一聲,柳浣起身,又朝太子妃韋氏福身,還有那些妃嬪。
臉上帶著淺笑,心境卻很複雜,柳浣顧不得其他,就算是硬撐也要撐下去。行了禮退了退至武則天身後,上官婉兒扶著扶著武則天,浩浩蕩蕩一路去了梨園的看臺,見武則天過來,衆(zhòng)人紛紛跪首,恭請聖安。柳浣站在一側(cè)作壁上觀,頓時覺得心境不一樣了,看著她們突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個勾心鬥角,隨處可見心機的地方,讓她懷著一種恐懼。
宴會正熱鬧之時,忽聞一個尖細的嗓音傳來“太子殿下到!”隨著這一個聲音,衆(zhòng)人都停下牙箸,除了武則天,都站起來退至兩旁低頭恭迎。柳浣隱在人羣后面恨不得遁走。整個人都屏住呼吸,低眉順眼的看著絞在一起的手指。
眼睛在衆(zhòng)人面前掃了一片,最後在人羣中一眼就看出隱著大半個身子的柳浣,目光頓了一下,隨即收回視線臉上是淡淡的笑看著武則天請安,武則天一直留意著,李哲那一瞬間的癡迷她也看的清清楚楚,昨晚派出去的人來報,說李哲去了偏殿,又說他們雖然見面可誰都沒說話,後來他離開了,而另一個也關(guān)上窗戶睡覺了。
笑著讓李哲起身,目光無意間在柳浣身上瞟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頓時,柳浣抖了一下,絞著的手更緊,她能感覺那目光來自誰。那麼驚心,那麼寒冷。難道昨晚的事她不能釋懷。她知道武則天會招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幸好她昨天醒悟過來,若是與李哲見面說話,她是不是?
柳浣不敢多想,腦海裡恐怖的想法一個一個往上冒,讓她不怕都不行。
李哲的到來不少人心知肚明,就連柳浣也以爲他來的用意,緊張忐忑的坐在下手,吃著自己碗裡的食物,她們說了什麼她不關(guān)心,她們心裡如何想她也無法阻擋,只是,悄悄擡眼看著坐在武則天左手邊的男子,心隱隱發(fā)酸,發(fā)痛。
輪廓清晰的臉龐,眼中一片清冷,這樣的李哲,給她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似乎察覺到什麼,端著酒杯的人側(cè)頭,視線看了過來,嚇得柳浣連忙避開視線,還故作鎮(zhèn)定的夾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嚼了幾下,不知道怎麼弄的,食物的細小顆粒吸進氣管裡,柳浣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的聲音很突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武則天皺了皺眉看著跪在地上請罪,捂著嘴憋紅臉的柳浣,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去。柳浣謝恩,不理會衆(zhòng)人的目光,幾乎是逃著走開。背後那擔(dān)憂的目光讓她忍不住鼻子發(fā)酸。
跑著走出梨園,靠在牆壁上喘氣,是不是咳嗽幾聲,聽見腳步聲,柳浣渾身僵硬,連忙站起來回頭看見是追來的宮女,不由鬆了口氣,她以爲是李哲,若是那樣,柳浣不知道如何面對。
“浣兒小姐,公公讓…讓奴婢給你送水。”宮女氣喘吁吁,斷斷續(xù)續(xù)的把趙邦國的話轉(zhuǎn)述完“公公說,若是浣兒小姐覺得不舒服可以先回去。”柳浣點點頭,接過茶杯裡只剩下一點點的水,見狀,宮女嚇得半死連忙跪在地上求饒“奴婢該死,請浣兒小姐饒命!”說著便磕在地上,柳浣皺眉,她並沒有責(zé)罰的意思,看著膽戰(zhàn)心驚的宮女心中一片苦澀,如此卑微的活著,又怎麼會開心。
“起來吧!我不怪你。”喝掉剩下的水,突然覺得苦澀,把杯子放在那雙顫微的舉過頭頂?shù)氖郑~上已經(jīng)有了磕碰的痕跡,柳浣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一處,忍不住走了幾步,宮女看著她想要叫住,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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