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落罷,人飛身出去,他一個旋轉,踏地飛起,上了屋頂,白鹿亦跟著他尾隨而去。屋中四人望著他們相繼離去,聽得陳掌門悶悶的咳了幾聲,其他三位上前,吳良扶住他,林幫主言道:“夜靈殺手白鹿,果然名不虛傳。”
已追至峨嵋金頂腳下的白鹿四處尋望,只覺身后有異動,轉身出掌被對方打出幾尺之外。貼著地面的腳將塵土卷起,一只手抓到一根并不粗的枝桿,被它帶成半圓的弧度。
雙腳定下,他憤憤看向這個人,那人滿不在乎一瞥:“原來這就是夜靈殺手的本事,也不怎么樣。”
白鹿搖頭輕蔑一笑:“如果有本事是變成你這個樣,我情愿沒本事。”說完飛身打了上去,拳過爪擋,這二人的每招每式皆是猛勇鋼勁,簡直要把地都打的裂開。
正到白鹿雙掌與之相拼內力,他有些勉強,可那一雙如鷹般的眼神頓讓人生出一絲恐意。一陣漸漸變大的笑聲傳來,“白鹿,你不行了,讓我來幫你跟大家告別吧。”
話音落,腳一跺,內力從雙掌猛發出沖向他,瞪大眼睛,輕吸一口,做著準備。一摒氣雙掌齊出,誰想,本無把握的白鹿竟接住了這一掌。
對面之人尋找到了方向,放眼望去,小媛站在白鹿身后一寸左右,正當那人要向他們再次進攻時,向媛右手一揚,手指間夾著幾根銀針,對面那人神色一變,立刻收掌先行離開。
就在他離去后,緊跟著而來的是善修師太與顏菲,原來他并非是怕小媛手中的銀針,而是因為多出兩個人,他才有所顧忌,倘若這幾人聯手的話,他也會有所折損。
顏菲上前:“大師姐,你怎么樣?你一直沒回來,我和師傅都很擔心。”善修亦關心問道:“小媛,不要緊吧?”看到了善修,白鹿眼神一緊,小媛回過她二人,剛要回轉身來看他,白鹿卻腳一踏飛身離開。
三人皆未看清,都懷著些許疑惑望向那道背影,小媛埋怨:“嘿,這什么人吶,幫了他連個謝字也沒有。”
笑笑的顏菲答道:“大師姐,你一向都不小氣的。”這一說,小媛一背手:“那是。”善修搭過她的肩:“劍放回原處了嗎?”
她小聲應過,問道:“誒,師傅,把劍放回原處妥當嗎?他們會不會直接去雪峰嶺拿?”善修與顏菲同時搖頭,顏菲與他解釋:“大師姐,上雪峰嶺不需寒玉一事江湖中至今為止只有我們還有應廣為與康搏知道,但以現在的情況來分析,他們不會貿然行動。”小媛模糊的一點頭,與她們回到峨嵋金頂。
金旗幫里,受傷的陳掌門言道:“看來我們以后恐怕不會再安寧了。”林幫主嘆一聲,坐在他左手邊的吳德發出一聲疑問,引起另外三人的不解,相繼問他:“吳德,你有發現?(阿德,哪里不對勁?)”
他將目光移到門外,道:“你們不覺得他很像古松道長嗎?但是他又沒胡子。”吳良一拍手:“阿德,你說的或許是對的,自從這個人出現之后,古松就再也沒有露面。”
林幫主起身,道:“打從出事,我去找過他,卻遲遲未見其露面,我就有所懷疑,聽你這么一說像是這么回事,把我的想法更確定了三分。”
陳掌門一擺手,“可是,不對啊,古松擅長用劍,這人用的爪功。”林幫主瞪他一眼:“笨,誰規定人不許偽裝的?”
四人一起在這里無限的猜測著,另一方的白鹿已身在不知何地的荒屋中,調息運氣。睜開眼的他腦中回想起臨行前與妻子的場面:
“鹿哥,你要小心,我和千秋等著你回來。”聽著妻子的囑咐,他重重點頭應著,“嗯,你放心,只要找到那幫人替言樹報了仇,我就立刻回山泉村。”
妻子明白他的心情,支持他亦很清楚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但她卻也沒什么遲疑,能夠讓自己和相公如此感謝的人畢竟不多。
她這一等,便不知是幾何歲月;她這一等,千秋已然成了一個能跑能跳的孩童。照顧她們,陪著她們母子的李文貴與彭小姐在山泉村中看著千秋長大,一天一天跟他講述著他父親與柳少俠的故事。
喬松野林,一位手提竹籃年近六旬的老人行走在山道上,坎坷的路段使步伐蹣跚的老人身子一傾,倒在路邊,半邊身子動彈不得。
聽得頭頂方向傳來一聲:“老婆婆,你沒事吧。”本想著求救的老婆婆抬頭一看,竟然嚇暈過去,他有些詫異,一摸自己的臉,他方明白,是自己戴的這半截面具嚇到了她。
搖頭輕笑笑,他一只手將她扶起,剛好碰到尋人而來的一位大嫂,上前緊張問道:“我娘怎么了?”
他應一聲:“沒什么,老婆婆不過是昏了過去,我幫你把她送回去吧。”仔細瞧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指著他,瞪了半天才說出:“你是悲風大俠?”
只笑笑而未言語的他,道:“大嫂,你家住何處,我們將老婆婆送回家要緊。”恍過神來,連連應著在前帶路。
因何稱他為悲風大俠?聽路邊一位擺攤說書之人細細道來,將折扇“啪”一聲打開,一敲擊堂木:“說,這一斷左臂、戴半截面具、背一把玄鐵劍之人,單槍匹馬獨闖京廣府,將府中上下兩千士兵打的落花流水,左右護衛刑悲、刑具被折斷雙腿,京老爺被吊在梁上三天三夜。”
他頓一會,接而言道:“因何而為?只因京老爺之子京望江霸**,辱人女,還趕盡殺絕,這小女孩逃難路上幸遇他,被其救獲,此女也因此跟著這位俠士。從那之后,他又蕩盡許多不平之事,斬殺欺善惡霸楚連天,兩個時辰血洗錢家寨的所有土匪,成為人們心中無往不勝,心懷俠義的大俠,但人們卻又不知他姓甚名誰,只見他曾揮劍寫下‘悲風’二字,于是取名悲風大俠。”
堂下聽的人拍手稱贊,似乎聽著他的這個古老的故事永遠不倦,一個小姑娘不知哪里躥來,“誒,說書的,那你知不知道跟著她的那個小姑娘如今怎么樣?”
一下將他問倒,跟著起哄的群人問道:“是啊,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個小姑娘現在是怎么樣啊?”
說書人一收扇,手一拱:“各位,今天到此為止,且聽明日再說下面的故事。”群人笑著散去,說書之人指著掩口偷笑的小姑娘,“你呀,能不拆我臺嗎?”
恢復平靜,道:“好了,哥,大娘叫我喊你回去吃飯。”應聲好,只見他撕下上唇貼著的那一道胡子,一掀長衫,腳下踩著足足有三尺的高蹺,變成原來的樣子,竟只是一個**歲的孩子,兄妹二人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屋中,剛給老婆婆把完脈的言樹撫簾而出,大嫂問道:“我娘她怎么樣?”他輕應一聲:“沒什么,婆婆只是身體虛弱,須用一些藥材給她補補身。”
大嫂說著謝,門外聽得兩聲稚嫩的孩童聲:“娘!”剛進院的一名女子愛撫兩個孩子的頭,“乖,回來啦。”
點頭應著與她一齊向屋內走來,被這一聲目光引向那里的悲風大俠此刻呆立在那里,直到三人進門,他終于恍過神,微低頭很小聲說道:“大嫂,在下告辭。”
與正進門的三人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女子只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來,踏出兩步,定在那里,口中喚了聲:“言樹,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