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什么也……”大哲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把我嚇了一跳,正手忙腳亂的去拉扯大哲,那邊接二連三的,吳騰,陸大叔,王娜姐,全都倒下了,沒出一會兒,一行人之中就只剩下我和阿羅了。
“陰陰,怎么回事兒,他們怎么了?”阿羅著急的問,一邊伸手去探查大家的鼻息,又翻開眼皮查看,“奇怪,他們似乎好像也沒有什么事兒,看不出有中毒的跡象,怎么倒像是睡著了一樣。”阿羅說。
“應該不太可能是中毒,這一路上我們都在一起,就算是中毒,沒有道理只有我們兩個沒事兒。”我說。
“有沒有可能是被什么東西咬了或者蜇了?這里環境奇特,他們一個個都是凡胎的,就算是被毒物咬了有可能也察覺不到的。”阿羅說。
“一路上除了看見那么一種怪魚沒有什么生物了,要是在外面被咬的,沒有道理在這里耽擱了這么久才毒性發作。但凡是毒,總有個發作的時限,可是他們突然這樣倒下了,似乎也沒有什么征兆。”我說。
“會不會是這種音樂聲,你剛才說的絲竹之聲?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得到,會不會是……”阿羅推測說。
“你是說,密音。”我說。
“很有可能,這是什么樂器的聲音,感覺上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阿羅說,確實是,剛才聽著還迷迷蒙蒙的絲竹之音,此時聽著反倒是清晰了不少。這個聲音忽然一聽還分辨不出。畢竟我們也不是熟識音律的人,不過現在這么一聽,倒是聽清楚了,竟是笛子的聲音。
“好像是笛子的聲音。”我說。
“我感覺不用你說了,用眼睛看就知道了,你看。”阿羅沖著溫泉湖的對岸瞥了瞥嘴,只見那看不到邊際的溫泉深處。一個身影緩緩行了過來。溫泉湖上熱浪蒸騰,水中又有食人魚游弋,可是這位來人竟然毫無忌憚。竟然在湖面上緩緩而行,倒像是飄忽過來的一樣。
那身影移動的極快,沒多一會兒已經到了近前,那笛子的聲音聽著也更加的清晰了。聽著竟然像是一首古曲,曲風悠揚。聽來倒是讓人心曠神怡。那人所到之處,湖里原本那些被鏡花水月幻化出來的蓮花齊齊綻放,幻化出來的五彩魚兒成群環繞,猶如眾星捧月一般。出場的架勢這樣的大。可見來人的身份必定特殊,說或者來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身影越來越近,這才看清楚。那人腳下踩著一葉扁舟,扁舟竟也十分講究。竟然做的如同一片柳葉一樣,舟身細長,兩端微微的翹起,整個舟身都被漆成了翠綠色,越看越覺得到真的像是一片柳葉幻化出來一樣
。
“氤氳淺湖非人間,彩魚并蓮嬉瀲瀲。聞笛不識古來樂,但見柳舟更翩翩。”我隨口這樣說了一句,不想竟然出口成詩,阿羅驚訝的看著我,似乎也被我的才華折服了。“別這么驚訝,不過是有感而發。”我說。
此時那人竟然已經到了我們面前不遠處,相貌外表足以看得一清二楚了。來的人竟然是以為翩翩美少年,穿著打扮甚是奇怪,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隱隱可見一些用淺藍色絲線繡的暗花,長衫的腳踝處用了銀線,在溫泉熱氣的蒸騰下,借著空中明珠的光亮,銀線閃閃發光。外面披了一件外套,這在古代應該叫大氅,不過這件大氅看不出來是什么材質的,只覺得五光十色,似水流光,顏色變換,好看極了,一看之下便知道絕對不是俗物。少年長得很白凈,文質彬彬,梳著古人那樣的發髻,唯有在兩鬢的位置留下兩綹長長的鬢角,仿佛畫上的仙童飄下來了一樣。他也不言語,依然安安靜靜的吹著笛子,這下看的分明了,果真是一把笛子,可是那笛子竟然只有一個孔,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緣故,一個孔的笛子竟然也出得出來這樣復雜的曲譜。
“眼下是什么情況,這個是人是鬼,是敵是友?”阿羅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說。
“是不是友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敵人。”我說。
“你怎么知道。”阿羅問。
“這樣的地方能夠如履平地一般,可見絕非等閑之輩,如果他想出手,只怕我們剛才就沒有命了,我們暫時等一等吧,或許這一曲就該結束了。”我說。
果不其然那首曲子在一個高亢處戛然而止,結束了整段的吹奏,那少年看了看我,眼波蕩漾,這般的柔美竟然不輸給女子,看我的也是一陣恍惚。他微微揚了揚嘴角,竟然是綻放了一個微笑。
“真是少見,我這里不長來客人的,你剛才的詩,不錯。”他夸贊道,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古裝電視劇里面的一樣,慢慢悠悠的,像是吟詩一樣。
“你的曲子也不錯,我沒有聽過,是什么古曲么?你竟然不先問問我們是什么人么?”我說,他這般的談論音樂和詩詞竟然和我像是老友一般,不知道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有必要么?你們從你們的所在,來到這一處所在,如果不是有所圖,何必費這個麻煩?怎么這個墓里的東西,終于有人開始感興趣了么?”他問。
“墓?也就是說,你也是這墓里的?”我問,現在我倒是更加堅信他不是人了,不過也不是鬼,因為陰陽術之下這人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不屬于這墓,這墓也不屬于我,我們都是彼此獨立的,我過我的生活,它保守它的秘密,這古墓是有思想的,雖然他不說,但是我聽得到。我們這樣的相安無事已經有好些年了,這是這里的規矩,井水不犯河水,就像是外面的那只老鼠,縱然有一天真的成了精,也與我無干
。”少年說了一大堆聽起來沒有任何營養的話,簡直就是所答非所問,不過我還是從中攝取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你剛才說這個古墓要保守一個秘密?是什么?”我問。
“或許是一個,又或許是很多個,既然是秘密,我怎么又會輕易的知道。先前來到這里的那些人類看準了這個地方,把墓建在了這里,既然他們無心礙我的事兒,那我也沒有打擾他們的意思。”那少年說。
“外面的鬼釉,也是你安排的?還有我的朋友們?也是因為聽了這種音樂才會昏迷過去么?”我問。
“鬼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說了這里的規矩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出去,他們自然也不會進來,至于是什么,有什么關系。至于你的朋友們,只能說他們并不是我的有緣人,不像是你們兩個這樣幸運,不過他們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我不殺生已經很多年了。”那少年說。
“這么說,文千和文萬的死跟你沒有關系?這些食人魚不是你養的么?”我說。
“食人魚?我這湖中盡是五彩魚,集天地靈氣,哪里來的什么食人魚。”他說。
“這種幻術叫做鏡花水月吧,這里的蓮花和五彩的魚還不都是你幻化出來的么?”我一語道破,那少年的臉色沉了一下。
“這世間有明就有暗,你們人類不也是,有好也有壞么?你之所以知道壞人,是因為你見識了壞人的手段,假使你面前站著一個壞人,但是他沒有對你做任何的壞事,反而救了你的命,那對于你這個人也就是好人了。同樣,此刻這些魚兒在我眼里,美麗溫順,在光明之下,游弋在溫泉之中,至于光明退卻之后是一番什么景象,與我何干?”他說。
“陰陰,這個人這么說不就是在自欺欺人么。”阿羅說,我微微的點了點頭,這可以算得上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了。
“好了,你問了我這么多,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那少年說。
“你想問什么?既然你覺得什么都無所謂的話。”我說。
“我剛才聽見你吟了一首詩,沒想到竟然還是有些根骨的,這么說來你們兩個聽得到我的笛聲?”他問。
“自然,不然的話,恐怕我們也早已經昏厥在你的迷幻之音里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成了你那些五彩魚的晚餐。”我說。
“我說了我不殺生,那樣的古調不過是在尋找有緣人。”他說。
“古調?這古調叫什么名字,聽起來倒是不一樣,不像是我們以前聽過的那些古調那樣單調。”我問,試圖緩解氣氛,同時也是為了能夠尋找新的話題,拖延時間,想想脫身的對策。
“古調就是古調,哪有什么名字,又何必要有名字。”少年說,我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對話方式
。
“你手里的笛子也不俗。”我說。
“這是自然,這是骨笛,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他說。
“這笛子只有一個孔,是如何吹奏的?”我問。
“吹奏?心中有譜的話,笛子長什么樣子又有什么關系?怎么吹奏又有什么關系?只要把想要吹奏出來的曲子,按照心中所想吹奏出來不就可以了么?”那少年說。
“那又哪里來的什么有緣之人?”我按照他的方式反駁道。
“笛聲為信,可聞者,是友非敵。”他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