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門是個小門派,早就已經(jīng)被青城吞并,而且現(xiàn)在連門主金剛尊者都在青城當中謀生路了,所以面對著阿蠻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金剛門弟子”,徐飛逸不可自制的笑了起來。
阿蠻之所以要說自己是金剛門弟子,是因為此時此刻,他可不想跟魔教或者白虎山莊扯上關(guān)系,——既然那兩家已經(jīng)結(jié)成了同盟,要一力對抗青城,那自己再當著一群青城黑衣人的面說這些不就是明明白白的沒事找事嗎。
而且他還有個顧慮,從以往的經(jīng)歷中來看,青城似乎有些若有若無的針對自己的感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阿蠻不想跟青城之人道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過,他倒是想扯些其他的門派,可剛剛滿腦子一搜刮,卻只想到個金剛門,便順嘴說了出來。
但不成想,壓根瞞不住對方。
其實他也沒打算瞞住對方。
抖了抖黑面鬼,阿蠻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那黑衣人一面淡淡的笑著,一面從腰間摸出了長鞭。
“徐飛逸,”那黑衣人對著阿蠻緩緩說道,“鞭名‘百結(jié)’?!?
“哦,原來是這樣?!?
阿蠻撇撇嘴,神情間很是不屑。
配合著后背上滲出的血水,再加上他右手手臂上不淺的傷口,以至于他臉上的這份不屑顯得很是做作。
“啪!”
徐飛逸將手中的百結(jié)虛空一擊,光芒一閃,竟然生生擊穿了空氣。
“死鴨子。”
說完這句話,徐飛逸又將百結(jié)在手中拽了兩拽,似是根本沒有把阿蠻給放在眼里。
阿蠻知道他剛剛那句“死鴨子”是什么意思,后面“嘴硬”兩個字沒說出來而已,他也不惱,只是吐了口氣,然后說道:“嘴上的功夫不是真功夫,有能耐就過來把我打趴下了,想知道什么我統(tǒng)統(tǒng)告訴你。”
“好啊……”
幾乎就在那個“啊”字傳到阿蠻耳朵里的同時,一道如靈蛇吐信的金光破風而來,不等近前,烈風已經(jīng)吹開了阿蠻的頭發(fā),逼得他睜不開眼。
憑著本能向側(cè)面躲了一躲,可阿蠻能做的也就是這么多了,他沒想到那什么徐飛逸的長鞭來得是如此快,連一點反應的機會也沒給自己,就已經(jīng)到了面前。
半邊臉一麻,阿蠻就見眼前飛起一蓬血霧,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那鞭子抽在了自己的臉上,當下他也沒了躲避的心思,左手向前一探,就想拽住那徐飛逸的鞭子。
但那百結(jié)長鞭來得快去得更快,阿蠻的手才剛剛抬起,那鞭子都已經(jīng)被徐飛逸收回了手里,正一臉戲謔的看著阿蠻呢。
舔了舔流到嘴邊的一串鮮血,阿蠻這回是動了真怒了。
深吸了一口氣,阿蠻朝著那徐飛逸邁出了一步,結(jié)果腳還沒落下,那百結(jié)又揮到阿蠻的眼前。阿蠻早有準備,手中黑面鬼自下上撩,本想從刺斜里攔住對方,可百結(jié)畢竟是長鞭,柔軟靈活,在空中只彈了兩次就避開了黑面鬼,直接纏在了阿蠻的手腕之上。
阿蠻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右手再也握不住黑面鬼,長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整個人更是被百結(jié)向前拖行,眼瞅著就要被拖到了徐飛逸的腳邊。
吼出滿胸憋悶之氣,正面趴在地上的阿蠻左手扒住地面,終于是停下了被繼續(xù)拖行的勢頭,可那徐飛逸卻猶自不肯放手,就跟貓戲老鼠似的,一下一下的想要拽動阿蠻。
阿蠻心頭火起,強忍著右手手腕要被拽脫的疼痛,翻手一把握在了百結(jié)上,就要與那徐飛逸拼力氣。
可徐飛逸才不吃阿蠻這一套,他一抖百結(jié),那鞭子就打著翻的再次抽在了阿蠻的臉上,直在阿蠻另外半張臉上抽出道血痕。
“手勁倒是不小……”
徐飛逸笑了一笑,順著剛才一抽之勢收回了百結(jié)。那百結(jié)鞭倒也真不是俗物,就跟有靈性似的,一圈一圈盤在了他的胳膊上,尾端翹起,就像條蛇一般。
阿蠻咬了咬牙,緩緩站起身子,往地圖吐了口血沫,——那兩鞭子不但在他的臉上抽出了傷口,還傷到了口腔。
“我有點生氣了。”
阿蠻看著徐飛逸,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句話來。
“哦?”徐飛逸極是夸張的瞪大雙眼,“那又怎樣?”
“怎樣?”阿蠻搖了搖頭,“不怎樣。”
“那你說這……”
徐飛逸的話才說出一半,原本站在那邊的阿蠻渾身上下忽的爆發(fā)出一股極強氣勢,無形波紋層層疊疊,一下一下的沖擊著徐飛逸的身體。
“要你狗命而已!”
阿蠻猛然抬頭,剛才還清澈無比的雙眼中噴射出一縷縷漆黑的戾氣,身上更是被細密的包裹了一層,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轉(zhuǎn)瞬間就已經(jīng)到了徐飛逸的身前。
帶著殘影的一拳向前轟出,阿蠻直取徐飛逸的腦袋。
而那徐飛逸到底也不是個包子,哪里會由著阿蠻一拳轟碎自己的腦袋,他不退反進,側(cè)著身子閃過了阿蠻的拳頭,同時還想反擊。
可阿蠻在這一瞬間已經(jīng)將身體內(nèi)的戾氣催動到了極致,不管是速度還是反應能力都不是先前能夠比較的,他一見徐飛逸欺近自己身前,先暗暗叫了聲好,就想給對方來個重擊,但自己的拳頭已經(jīng)揮出,急切間哪能收回來,看看徐飛逸那張令人厭煩的臭臉就在自己面前,阿蠻把眼睛一閉,心說自己算是豁出去了。
“砰”的一聲巨響響過。
“我的媽呀……”
徐飛逸如此修為的一個人,居然這么不堪的叫了聲“我的媽呀”,——可見他當時的內(nèi)心當真已經(jīng)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雙手捂著鼻子,徐飛逸萬萬沒有想到阿蠻居然會用腦袋往自己臉上撞,——這算是什么招式?這又算是怎么個道理?
“好小子……好小子……”
徐飛逸雙手捂得再緊,那透過手指縫隙不停流出來的殷紅鮮血還是道出了阿蠻那一下的確撞得不輕的慘痛事實。
阿蠻臉上的黑氣漸漸深濃,但笑意依舊明顯。
“才這么輕輕一下,你怎么就受不住了?”
將兩個拳頭捏的噼啪作響,阿蠻又饒有興致的故意拂了拂自己的額頭,好像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
“有種!”
徐飛逸猛的抖落開百結(jié),也不再問兀自流出的鼻血,他將頭一甩,雖然姿勢瀟灑無比,但四濺而出的兩滴血珠卻讓整個場面看起來十分滑稽。
他的造型滑稽,但飛馳而來的百結(jié)卻一點兒也不滑稽。
那長鞭有如出海驚蛟,穿破層層空氣屏障疾馳而飛,阿蠻已經(jīng)吃了它的不少苦頭,此時可不敢大意,縱身向著側(cè)面一躍,沒成想這一次徐飛逸真是被他逼出了真火,本就速度奇快的百結(jié)鞭在他的全力催動下,速度硬是再度提起三分,一下子就卷住了阿蠻的腳踝。
口中一聲糟糕還沒叫出聲,阿蠻就已經(jīng)被卷得仆倒在地,打著滾的被往徐飛逸身邊拖。
阿蠻故伎重演,兩手一扒地面,那百結(jié)就再也卷他不到,任憑徐飛逸在那邊如何催動,阿蠻這邊就是不動分毫。
“該死!該死!”
此刻的徐飛逸已經(jīng)徹底發(fā)了狂,他先前已經(jīng)被阿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釁,胸中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而后鼻子又被阿蠻給一個頭槌撞的鮮血直流,滿心的怒氣已經(jīng)達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極限,恨不能立刻將阿蠻給手刃于當場。
見自己拖不動阿蠻,徐飛逸很是干脆的放了手,不過他可沒打算就此放過阿蠻。
將右手中握著的百結(jié)長鞭舞成一片亂影,左手忽然在其中抓了一把,登時又抓出一根同樣的百結(jié)長鞭,兩手同時亂舞,竟然舞出了一面“鞭墻”,看著那上下左右無處不在的鞭影,真叫人心中發(fā)寒。
“鞭為百結(jié),又豈止為百!”
徐飛逸一邊耍著長鞭一邊朝著阿蠻逼近,那四處亂飛的長鞭都幾乎要抽到了阿蠻的臉上。
“啪嗒……”
一滴在阿蠻面頰上積蓄了不知道多久的血滴終于落下,在地上激起了一小捧飛灰。
百結(jié)長鞭形成的“鞭墻”也就在那滴血珠落在的地上的同時,一下接一下的抽打在了阿蠻的原先站立的地方,可等正舞得興起的徐飛逸定睛看時,那地方哪還有阿蠻的影子。
“噗!”
一個不知道從來冒出來的拳頭重重搗在了徐飛逸的肚子上,不但讓他手中亂舞著的百結(jié)長鞭勢頭停滯,更是疼得他將身體弓成了個大蝦的樣子,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又是一拳……
徐飛逸的身子還沒來及倒飛出去,阿蠻已經(jīng)又補上了一拳,這接連兩下險些將徐飛逸的半條命給去了,飛在半空中的他口中鮮血直噴。
“嗬……嗬……”
倒在地上的徐飛逸好容易才蜷起了身子,口中怪聲連連,——他這是受了內(nèi)傷了,一對眼睛十分怨毒的盯著阿蠻,似是想要將阿蠻給生吞了。
“不行啊你?!?
一把抹干凈自己臉上的血,阿蠻對著徐飛逸直搖頭。
“我跟你拼了!”
徐飛逸再也忍受不住,哪怕是自己的肚腹處疼得要了親命,他還是一股氣站了起來,渾身金光亂放,手中的百結(jié)鞭化成條純金巨龍,張牙舞爪的就沖阿蠻撲了過來。
“來的好!”
阿蠻虎吼一聲,左臂之上黑氣沖天而起,一只皮毛黑黃相間、獠牙彎曲過額的獰惡猛虎嘶吼著撲將出來,正與那金龍撞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