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殺死折合之后,將其兵馬引回來的方式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重新點燃沖天的大火。火頭一起,追著吳安邦的金兵頓時感覺不對勁,很快就放棄對吳安邦的追索,掉頭回去找自家主將。
然而這些金兵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找到的,只是一排排擺放整齊的尸體!
這當然是劉有意為之的,他通過這種方式,向金兵示威。
折合沒了腦袋的尸體,單獨擺開,放在很顯眼的地方,而其頭顱,則是高高的叉在一根竹竿之上!
試問,眼前這樣的景象,豈會讓那些金兵不憤怒?不僅僅是憤怒,大多數金兵更有一種脊背涼颼颼的感覺,折合身邊可是有全軍最‘精’銳的三百騎啊,怎么會被人屠殺的如此干凈,甚至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逃出來?
整個營地靜悄悄的,那些腳夫早在劉等人離開之前,就已經三三兩兩的逃生去了,他們可不想留下來成為金兵發(fā)泄的出氣筒。兔死狐悲的金兵此時自然也不會高聲喧嘩,每個人都在想著心事。
還要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么,面對那樣一個神出鬼沒的敵人?
在失去了主將之后,誰又有能力來率領他們呢?
這一千七百個金人,不論其職務高低,都一起茫然了。照理說,他們可以帶著折合的尸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金兀術的帥帳,到時候大家自然可以被金兀術接收,繼續(xù)當個兵。
然而這其中卻有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誰負責帶著折合的人頭回去找金兀術呢?
不管是誰,恐怕都要承擔金兀術的怒火!
糧草被燒,主將戰(zhàn)死,這樣的結果哪怕就是向來以智勇雙全在金國著稱的金兀術,怕也是會大動肝火,估計砍腦袋那就是最輕的了。
不過最終這些金兵還是找到了領頭人,此人本就是折合隨身的猛安,由他帶領大家回去金兀術身邊,應該說是最合適不過了。
當這個猛安帶著幾個謀克開始協商處理此事的應對方案時,劉也沒有閑著。
即便沒有吳安邦在一旁慫恿,其實劉心底也沒有想過要放過折合手下的那些兵馬,在他看來,這些牲口多少一個就算一個,總之是好事不會是壞事。
既然就連剛剛才從追兵刀下脫身的人都還有余勇,劉當即將柴青源也招了過來,一同商議此事。
“若是沒有意外,那些金兵在回到營地,看見折合的人頭之后,必然會返回金兀術大軍所在位置,而從時間上推算,如今金兀術的大軍應該正在和尚原之前,跟吳階鏖戰(zhàn),想要干掉這些家伙,還真是有些難度啊!”
劉所謂的難度,并非是他沒有信心跟金兵來一場硬站。滿打滿算,劉成為正將的時間還不足一月,手中也才剛剛贊起來這么一點點家底,若是拿去跟折合手下那群哀兵硬拼,總會讓人感覺不劃算,劉說的難度,也就在此。
“咱們已經少了五十個兄弟了,如果再戰(zhàn).”
說到這里,劉的眼神掃過那些正在休息的宋軍,相比之下就能很輕松的判斷出哪些是高家莊出來的子弟兵,哪些是曾經吳的兵,哪些是柴青源和吳安邦兩人招募來的新兵。
雖說在這場戰(zhàn)斗里,哪怕就是柴青源和吳安邦召集來的新兵,都表現出相當可觀的戰(zhàn)斗力,但哪怕是休息時間,高家莊的子弟兵身上仍舊看不到絲毫懈怠,經過吳訓練的士兵至少還懂得三五成群將兵器放在一個順手的位置,而那些新兵么,大多數都是很隨意松散的找地方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咱們帶出來的干糧,快要吃完了啊!”
搖了搖頭,劉當真是很想放棄追殺那些金兵的‘誘’人想法,若是戰(zhàn)事拖延的太長,有可能導致干糧耗盡,豈非就成了金兀術第二?
“大人,不夠就是一群哀兵而已,區(qū)區(qū)一千多,有啥好怕的?他們不熟路,一個晚上繞到他們前面,堵上就是一通齊‘射’,害怕他們不散伙?”吳安邦像是被金兵給攆的有些憋屈,竟然向劉提出意見來,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提刀去砍金兵的屁股。
“其實不用整夜都繞路,安邦剛剛也說了,那些金兵路子不熟,與其咱們等到天亮跟他們拼殺,還不如就趁夜.”
柴青源也是‘激’動的很,不等劉回應,就搶著將自己改良過的計策給說了出來,隨即就得到了吳安邦舉雙手贊成。
看著兩人七嘴八舌的樣子,劉當真是哭笑不得,只能點頭道:“好好好,既然你們都已經算計好了,我不同意成么?你們分頭去安排,策劃,這場戰(zhàn)斗的指揮權,我算是‘交’給你們了!”
這也算是劉對屬下的培養(yǎng),畢竟將來的戰(zhàn)斗不可能都是劉親力親為,他也不可能每場戰(zhàn)斗都參加,只有培養(yǎng)出一批真正有能力的戰(zhàn)將,才能達成劉心中的目標。
吳安邦和柴青源兩人倒是興奮的很,劉走到一邊不說話,眼瞅著來年個人表演。
只見兩人商商量量之后,就分頭行動起來,至于說劉,則是坐觀其成。
隊伍出發(fā)了。雖說整個行動策劃都跟劉沒有關系,但命令從柴青源和吳安邦兩人口中發(fā)出,下面的人卻沒有半點懷疑,畢竟平常時候劉的命令大多也是通過兩人來轉述的。
雖說在這次行動上劉很閑,但他也發(fā)現這是個問題,基層的士兵不知道命令究竟是不是主帥發(fā)出,他們只是執(zhí)行自己上級軍官的命令,那么如何來證明這個命令真實有效,看來還得設計一套完整的識別體系才行。
吳安邦和柴青源最終商議的結果,是兜圈子趕去那些金兵的前方,然后半夜偷襲。這個計劃雖說沒有多高的技術含量,但執(zhí)行起來也簡單。
天黑的時候,劉等人就已經成功的繞到折合殘存的那些兵馬前方,而且替金兵選好了安營扎寨的幾個點,吳安邦和柴青源又抓緊時間開始針對不同地方的地形特點,制定夜襲時的方案。
看著兩人偶爾因為意見不合而爭的面紅耳赤,劉心中大感欣慰,這樣的將領才是他所需要的,也是他培養(yǎng)他們的目的。
“大人,最終的計劃都制定好了,請你過目!”
擺擺手,劉沖上來的柴青源道:“前面就說好了,這次我就是你們的兵,你們說怎么打就怎么打,只有一點你們必須要做到!”
“大人請講!”
“我不能留在后方當個觀眾,咱的三棱刺,還沒有吃飽呢!”劉說話時,兩眼情不自禁的微微瞇起,眼縫當中透出的寒光,卻是讓柴青源呼吸一窒,隨后不敢違背的點了頭。
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劉當真心滿意足的當上了排頭兵,端著秦弩,掛著三棱刺,領著一隊士兵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事實上劉這樣決定自有其意義。
畢竟這是一場夜襲,而要說夜襲的經驗,這三百五十號人加起來,也未必有劉一個人豐富。當靠近金營之后,劉藏身于灌木叢邊,凝神觀察,
營地里雖說也有燈光,但顯得異常的安靜,好似有一層看不見的,淡淡的壓抑情緒,在營地里蔓延流動,讓每個人都提不起興趣來說話。是因為戰(zhàn)敗,喪失主將還是因為即將到來的莫測命運?
雖說之劉并沒有聽見金兵們臉上的表情,但光是遠距離感受到的氣氛,就已經非常的明顯。
“不用做什么準備工作了,這是一支沒有了士氣的隊伍,經不起沖擊的,大家伙等我開殺,就只管沖進去,記住一點:聲音一定要大!”
聲音一定要大!
劉的這個要求乍一聽不像是跟任務有關系,但出于對劉一貫的信任,從柴青源和吳安邦到下面的每一個戰(zhàn)士,都沒有絲毫懷疑,紛紛點頭表示記住了。
“行動!”
一聲令下,劉當先彎腰沖向營地,他碎步而行,腳步已經是盡量放輕,但畢竟這是夜里,四周靜謐,加上金營里幾乎沒有言語聲,所以不等他走到營地邊上,就驚動了放哨的金兵!
“誰,啊!”
弓弦聲動,那個警惕的金兵才剛剛出聲,劉抬手一箭,就‘射’穿了其咽喉!
但整個軍營已經因為這聲慘叫而炸開,睡夢之中驚醒的金兵,一個個驚慌失措,惶惶然不知東西!
劉‘射’死那金兵之后腳下并未停留,一邊繼續(xù)沖向金營,一面還給秦弩扣上了弩矢,兩眼一掃前方,正好看見個張弓的金兵!
“死去!”
已經習慣使用秦弩的劉,如今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趁手的家伙,每每扣動扳機的時候,劉甚至都會產生錯用他用的不是弩,而是無聲手槍!
在這般短短的距離里能夠‘射’出兩箭,幾乎已經是人類能夠做到的極限,即便是劉,此時也只能將秦弩往背后一掛,右手拔出三棱刺,左手則是拎起一張小盾牌來!
別說什么雙武器更有戰(zhàn)斗力,一個真正的高明者,就應該學會針對不同的情況,選用適合的兵刃!
在劉的率領之下,三百五十個宋軍殺入金營當中,一場‘混’戰(zhàn),立即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