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興奮的騎兵們,打馬朝著兩人背后殺去!
這些天,他們四處搜捕高寵和楊再興,屁股都被馬鞍給磕腫了,心中的窩囊氣更不是一星半點,如今終于有了個發泄的借口,而且聽頭兒的意思,有些生死不論的味道,當真是讓那些騎兵心中興奮。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高寵和楊再興兩人的態度。那種低著頭,轉身寄走連站下來分辨的勇氣都沒有,這在騎兵們看來,至少可以說明兩點:第一,膽怯,第二,有問題!
符合這兩條,那就已經是軟柿子,豈有不捏的道理!
只是讓騎兵們心中感覺到頗為意外的,就是兩人行路的速度,竟然不比戰馬兒快多少雖說限于周圍的環境,這些騎兵并沒有讓胯下的戰馬敞開腳力,但速度比起尋常人跑步,那都已經要快上許多了。
“動手!”
當引著一眾騎兵跑到人煙稀少,大石嶙峋的江邊時,高寵一個回身,手中的長槍連布套子都不摘,徑直一個橫掃,就把追在他身后最近的一個騎兵,狠狠的‘抽’下戰馬!
那騎兵身上并無鎧甲,僅僅是單薄的皮甲,反應稍微遲鈍便來不及格擋高寵的長槍!事實上,即便他來得及,也沒有那個本事,將高寵七成力道的一‘抽’擋下來,結果不外乎就是半死和全死的區別而已!
“砰”地一聲巨響,那騎兵人還沒有落地,就已經是斷了氣!事發突然,跟在后面的騎兵頓時叫嚷起來,只可惜這些地方巡防騎兵自身的戰術素養實在是過于糟糕,竟然慌‘亂’到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辦,平白給了高寵和楊再興兩人時間!
高寵動手,即便他不開口下令,那楊再興必然也會跟上他的舉動!
相比于高寵那舉重若輕的一‘抽’,早有準備的楊再興卻是一抖長槍,套住槍頭的布套子凌空飛起,在河風吹拂之下,那黑漆漆的布套子飄飄揚揚,但終究還是落了地!
就這么一個墜落的時間,幾下眨眼的功夫,楊再興長槍數度出擊,連接著將三個騎兵扎死落馬,他更是雙腳連轉,整個如同穿‘花’的蝴蝶,繞過慌‘亂’的官兵,直向著墜在隊伍最后放的那個騎將殺過去!
擒賊先擒王!
且不論此時站在朝廷一方,究竟誰才是,至少楊再興的這種想法,從兵法上來說,那是絕對正確的!
只不過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那個騎將,竟然會這般的無恥!正所謂將心比心,楊再興不論是當山賊還是當官兵,他自己都是帶兵的人,但凡是跟兄弟們一起出擊,又有哪一次他楊再興不是沖在最前面,退在最后面?
他以為這個騎將也該如此,殊不料,他實在是高估了對方的底線!
雖說楊再興殺敵的速度是快,而且他腳下也不慢,但他干掉身邊的三個騎兵,終究還是‘花’了點時間。等他想要去追殺那騎將的時候,卻見那騎將已然面‘色’慘白的在拼命的拉著戰馬的韁繩,試圖撥轉碼頭,掉頭逃跑了!
“呔!你這將官!忒無恥!”
楊再興并不是一個喜歡爭口舌之利的人!身為一名猛將,他向來更喜歡用拳頭說話!
然而,眼前這個官兵騎將的無恥,實在是讓楊再興忍不住破口大罵,最是讓楊再興感覺憋屈的,就是他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休想攆的上那騎將了!殺不殺那騎將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騎將一但走脫,必然很快領著重兵返來,到時候即便高寵和他楊再興都已經登船,必然也難逃脫官兵的追索。
那才真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
追,追不上;罵,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一時間,心中憋到快要內傷的楊再興,只能是將滿腔的不忿,都發泄在身邊那些普通騎兵身上!
他全力截殺,氣勢非常,直殺的那些普通騎兵哭爹喊娘,紛紛落馬!
然而,即便楊再興能夠將所有的騎兵統統殺死,也無法解決走了那個騎將的麻煩!
就在楊再興殺的瘋狂,心中卻是懊惱不已的時候,突地一聲慘叫,從那騎將所在的方向傳來!
聞聲,楊再興轉頭望去,正好看見那騎將,身體失控從戰馬背上摔落塵埃!
楊再興眼尖,就在那騎將落馬的一瞬間,他還是看見那騎將背心上扎著的一根白羽!
那白羽,分明就是這些騎兵隨身攜帶的普通白羽,只是何以會扎在騎將的背心?
不用說,自然是關鍵時刻,高寵‘射’出去的!
十幾個騎兵,加上那個中箭落馬身亡的騎將,跟著高寵和楊再興而來的那隊巡防騎兵,已然是全滅。
楊再興撿起地上的布套,重新給自己的長槍套上,而直到現在,高寵那虎頭鏨金槍外面的黑‘色’布袋,都是沒有摘下來。
而高寵的手中,還拿捏著一柄斷弓!
“這地方軍隊里用的弓,實在是太軟!”
掂量著手中的斷弓,高寵頗有些意興闌珊的這么說了一聲,隨后,就將斷弓給扔進江中。
“將軍,弓斷了,你是怎么‘射’下那騎將的?”
楊再興倒是頗為好奇,剛剛高寵開弓‘射’箭的那一幕,他并沒有看到。
“喏!”高寵手指腳下,卻是有兩柄幾乎一模一樣的短弓,“我把兩柄弓重起來,才勉強沒有拉斷!嘖,若是用一柄弓,還真不知道能不能一箭了賬!”
很顯然,之所以讓那騎將逃出老遠,完全是因為第一張弓被高寵拉斷,重新尋弓箭耽擱了,但幸虧最終還是讓高寵找到了法子,利用兩張弓重疊起來的力量,將其‘射’殺!
“還是將軍厲害!”
‘弄’清楚緣由,楊再興不由自主的沖著高寵豎起大拇指,卻是只換來高寵嘴角微微一翹,“罷了,不要‘浪’費時間!恐怕我們這邊的戰斗也會被人看見,走,找船老大去!”
這樣的戰斗,在高寵和楊再興的逃亡途中還是第一次發生,但對于兩人來說,根本稱不上是驚心動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平淡,不過兩人也相信,在到達巴蜀,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前,類似的戰斗,必然會經常發生。
無論是官兵的戰馬,還是他們的裝備,高寵和楊再興都瞧不上。如果說兩人決定是走陸路的話,或許還有考慮隨手牽走幾匹馬,只可惜早就決定要走水路,那些官馬就顯得毫無價值了。
更重要的是,官馬都有著明顯的標記,很容易被發現。
兩人跟官兵之間的戰斗,自然是沒法保密的。很快,附近的官府和駐軍都接到了消息,雖說一開始無法確定殘害那隊騎兵的匪徒究竟是誰,但是隨著調查的深入,高寵和楊再興兩人的身份就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在得出兩人身份的結論之后,無論是官府首腦還是駐軍將領,當時就傻眼了!可不是么,他們作為相對來說更“內地”的軍政領導,其實尋常時候根本沒有接觸真正“戰爭”的機會。
對于他們來說,高寵、楊再興這樣的人物,根本就是一輩子都不想招惹上的。
可偏偏這世事就這么‘弄’人,不想什么偏偏他就要來什么,攤上這個事兒吧,不上報肯定是不行的,但只要上報,上面必定會要求一追到底,到時候,是追呢,還是不追呢?
好在啊,既然此時有駐軍的存在,倒是讓當地的官府少擔了責任,只是寫成一封奏折,往驛站里面一丟,就算是了事。只是可憐那駐軍將領,不得不硬著頭皮將此事上報,同時整飭兵馬,打算循著高寵和楊再興留下的痕跡,追索兩人。
這些事情,高寵和楊再興根本就不知道,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想必也不會在意的。
乘坐著楊再興‘花’大價錢找來的一艘行船,兩人在江中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日出的時候,大船已是行進在‘波’濤洶涌的長江之上了。
翻滾的江濤,將大船托起又放下,時不時一個‘浪’頭拍來,卻是能夠將白‘花’‘花’的水珠兒,濺的有半天那么高。
若是朝著東方太陽升起的角度望去,當一蓬水霧順著江風往下吹拂時,一道或者是數道彩虹就會若隱若現,當真是美輪美奐。
可惜,這些風景,楊再興是沒有福分欣賞了。
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將,卻偏偏是暈船!
更可憐的是,楊再興在過去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暈船這個‘毛’病!直到上了船,而且船開動起來,已經行走到江心的時候,楊再興才渾身一緊,發現不對勁來!
可惜此時已經太晚了,整整一船的人,還有貨物,絕非可能因為楊再興暈船就停下來。
要知道這可是逆流而上,不可能利用風力或者是槳力,而是完完全全依靠行走在岸邊的那些纖夫,一步步的將船只拉著向上走。這筆費用可是不低的,任誰在支付了這樣一筆代價之后,都不愿意因為別人,而‘浪’費了時間。
更重要的是,楊再興他自己也不愿意停船!
萬一要是讓官兵給圍上了,以至于害了高寵的‘性’命,那才真實萬死莫贖之罪!
所以哪怕天旋地轉、吐的死去活來,楊再興仍舊咬緊牙關拼命堅持,直到挨過第一天。
眼瞅著一輪落日,扁圓扁圓的放佛是顆鴨蛋黃,掛在西山頭上搖搖‘欲’墜,船家才開口宣布,要停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