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住下,將來怎么打算,等休息好了再說,此時我最擔心的,還是襄陽的戰事!”
跟吳階分開后,劉回去見了小山,如此吩咐。
說起襄陽城的戰事,小山面‘色’也是難看的緊,他走的時候襄陽城已經是舉步維艱了,加之在金彈子出兵之前,王重陽就將那些尋常百姓組成的軍隊統統解散,愿意朝南走的朝南走,愿意去西夏的去西夏,小山他們這些人一開始也是堅持不肯離開,到最后都是被王重陽給‘逼’走的。
“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呢?難道說是為了兒‘女’情長?”劉此時還真是有些猜不透王重陽的想法。
王重陽不是普通人,他有個在江湖上被人稱為活神仙的清虛散人,他的想法,劉又豈會輕易的猜到?
別說是劉,就連此時站在咸陽城墻頭的林英英,仍舊是滿頭的霧水!
一‘波’偽齊士兵‘潮’水般的退下去了,咸陽城畢竟是個大城,堅固而高聳的城墻絕非能夠輕易的打破,而想要站上城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彈子麾下的兵馬,其實很容易就能分成三種。
最兇猛最兇悍的還是金彈子的那些親兵,這些家伙不僅僅個個孔武有力,而且悍不畏死,只要上了戰場,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遇上這種士兵,當真是讓人頭疼的很!不過幸好,因為金彈子本人都沒有來,所以其實這種士兵真是少的可以,哪怕就是徐文,都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用一下,林英英估計,數量不會超過五百人。
第二種則是徐文帶來的兵馬。這些兵馬跟曾經偽齊劉豫帶出來的兵馬又不同,畢竟是經過正兒八經的軍隊訓練的士兵,光是往哪陣營之中一站,憑眼睛就能看出來。
至于說最差的,也就是原來劉豫還在偽齊國皇位上的時候時候,招募來的那種軍隊,說實話這種軍隊比起咸陽城的那些民兵來相差無幾,如果不是因為有前兩種兵在后面督戰,恐怕是早就已經潰敗了!
畢竟在數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攻城的一方永遠要承受更加慘重的損失,當然,武器不對等的情況除外。
偽齊跟西夏之間不存在武器的不對等,故而偽齊這方自然要承擔慘重的傷亡。然而無論是作為領軍將領的徐文,還是作為下達這個命令的金彈子,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普通士兵的傷亡問題,只要能夠拿下咸陽城,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命,原本應該是無價的,可是在有些時候,又顯得是那么的廉價!
攻城戰已經進行了五天了,按照這個時代城市攻防常規來說,五天時間只能算是相互試探階段,有些雄城,沒有一兩個月休想拿得下來。當然,這也跟守城的士兵和將領有著相當大的關系。
林英英是個‘女’人,但她此刻卻只能換做男裝,甚至穿的還是一尋常西夏國士兵的裝扮這也是為了安全,這里是戰場不是秀臺,真要是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豈不是給對反的弓箭手指明了‘射’擊的方向?
這些簡樸的道理,林英英還是懂的。
“重陽,你來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光是聽身后的腳步,林英英就知道,是王重陽來了。
跟林英英不同,王重陽很少有穿盔甲的時候,或者說是自信,也或者可以說是王重陽臭屁,總之他總是一身富家少爺打扮,不管何時何地都從不曾改變過。
“看來咱們的賭約,你要輸了!”
王重陽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望著經過五天而戰,卻仍舊是沒有半點減少,反而在逐漸增加的偽齊國營帳。
“未必吧,我們可是有整整兩萬‘精’兵,而且糧食、器械都不缺乏,他們憑什么打下這座堅城?”對于王重陽的話,很顯然林英英并不贊同。
“難道你還沒有看出啦,金彈子已經增兵了么?怎么你的信息.”
王重陽話還沒有說完,就有兩個西夏國的偏將急匆匆而來,沖著林英英一拱手,正要開口,卻發現王重陽在身邊,頓時憋紅了個臉。
一看兩人的表情,林英英就知道怕是有什么緊急的軍情要向她回報,只是礙于王重陽在這里,顯得有些不好開口似地。
“說吧,他也不是外人!”
這樣一句話從‘女’人口中冒出來,總是會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不過兩個偏將不敢有太多的表示,再次一拱手道:“剛剛接到消息,偽齊軍增加兩萬人,領軍將領乃是李成!”
“李成?重陽,又是你們宋軍叛將!”
聽到“李成”這個名字,王重陽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叛將?我不認識他!”
“關于李成的事情我回頭再給你說,不過你好像說對了,偽齊又增兵了.”林英英轉頭看了眼城墻下的連綿不斷的軍營,幽幽的嘆息道:“這場賭約,我要是輸了,你會開心么?”
“開心不開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該安排突圍了?如果讓偽齊繼續這么增兵下去,我擔心想走都沒有機會了!”
“怎么可能呢?重陽,就算別人走不了,難道你和清虛道長也走不了么?憑你們的本事,真要走的話,恐怕天底下沒人能夠攔住你們!”當著兩個偏將的面,林英英竟然也是一點避諱都沒有。
“我們走了,你呢?”王重陽那對劍眉再次一皺,問道。
“我?你現在還關心我么?如果不是我搶了你的咸陽城,你現在應該不會這么狼狽吧?”
“有什么狼狽不狼狽的,難道說你們不來,金彈子就不來了么?他的心大的很,咸陽城就是他的‘肉’中一根刺,不拿下他就永遠沒法安生!”王重陽一面搖頭,一面說到。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英英好像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她沖著兩個偏將擺擺手,打發之后才轉身對王重陽道:“知道嗎,剛才我差點就脫口而出,跟你們走了!可是,我不能走!”
“我知道你不能走,所以我也沒打算走,不就是金彈子么,難道我還會怕了他不成?”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我害了你啊!”因為王重陽的話,林英英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甚至還多出一絲隱隱的紅潤來,好像剛剛喝了一口酒似的。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許對于林英英來說,王重陽難得的表態,比真正的醇酒更加容易醉人。
“談不上害不害的,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到,英英,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王重陽瞇了瞇眼睛,兩人之間的對話像是在打暗語,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聽得懂。
“我答應你的事情.”
此時林英英就遠遠沒有剛才那么干脆了,她眼神瞥過城外的那些兵營,猶豫了片刻才道:“自然也是會做到的。”
“那就好,堅持吧,希望西夏國的援軍很快能夠來,那樣金彈子的人馬也只有撤退,畢竟他才剛剛站穩腳跟,應該不會一來就打個硬仗,說起來,這金彈子當真是個人才??!”
“他是人才?哼,像他這樣的人金國應該越少才越好呢!不過話說回來,重陽,何以你們宋人里的厲害人物,就不愿意為你們自家皇帝賣命?”
應該說林英英這個問題問到王重陽的心坎里去了,嚴格說起來,王重陽也是沒有替南宋朝廷賣命,所以他不好指責李成徐文那些人,面對林英英的那雙眼神,王重陽也只能是苦苦的一笑,“或許,當汴京被金人占領的那天起,朝廷就已經滅了,如今在臨安的那一個,只不過是個影子而已,對,就如同大火之后的地面,殘留的那道黑‘色’的印記!”
“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感慨萬分了?”
王重陽的話引來林英英好奇的眼神,自從認識王重陽的那個時候開始到現在,她還從沒有見過這種文藝范的王重陽。
擺擺手,王重陽臉‘色’有些無奈,“我去師傅那里,有事叫我吧!”
雖說如今的咸陽城在名義上已經屬于西夏國,但是過去的衙‘門’,也就是通俗上被稱為城主府的哪個地方,還是留著給王重陽師徒兩個住著,沒人去攆,也沒人敢去攆。
開什么玩笑,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江湖的地方,又有誰不知道鼎鼎大名的清虛散人呢?
要去跟清虛散人作對,那就得‘摸’‘摸’自己脖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九顆以上的腦袋。
“師傅,我回來了?!?
王重陽習慣‘性’的敲‘門’就進去,清虛散人正在屋子中央的蒲團上瞑目打坐,王重陽都進來了,清虛散人的眼睛也沒有睜開。
“師傅,金狗又去歇息了,你看這咸陽城還能撐多少時間?”
“西夏國的援軍來了么?”
清虛散人終于緩緩的睜開眼睛,問道。
“現在還沒來,不過英英說應該快了。”
對于王重陽的這個答案,清虛散人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外人或許無法看懂清虛散人這個笑容里包含的意義,但是王重陽卻是懂的,那笑容,讓王重陽的心瞬間就拔涼拔涼的。
“師傅.”
“準備準備吧,我們留在咸陽城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本従復鲁觥亍幸豢跐釟?,清虛散人像是吹脹的氣球一般,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