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語的擠兌,讓韓世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了!
從實力來說,劉麾下軍隊數(shù)量至少五萬以上,更何況這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遠(yuǎn)超朝廷任何一支兵馬,此乃舉世公認(rèn)的事情。,劉用自家以下所有人作為籌碼,那韓世忠又該用什么作為賭注?
用他自己么?
韓世忠還真是有些不敢了!這就跟兩人坐上牌桌玩梭哈似的,一邊隨意的將籌碼都壓上,在未明牌之前,另外一邊總會感受到沉重的壓力,無法猜透對方的底牌,豈敢隨意接招呢?
“怎么,韓大將軍可是還需要一天的時間,來深思熟慮一番?要不要我將益州城如今的軍事防備圖一并提供給大將軍,好讓大將軍能有個準(zhǔn)確的判斷呢?”劉的話,帶著濃濃的諾耶味道,雖說明知道這是劉的‘激’將法,但韓世忠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道:
“既然劉你能賭上自己所有籌碼,那我也認(rèn)了!若是我一個月之內(nèi)無法攻下新都城,任由你處置!”
這賭局,本就是韓世忠提出來,他不可能不接招!
兩人擊掌之后,誓言已成,無論是劉還是韓世忠,站在各自的高度都無法做出食言而‘肥’的事情,而這樣的結(jié)果,至少高寵是比較滿意的。嚴(yán)格的說,高寵卻是有些自‘私’,僅僅是因為他不愿意過于為難韓世忠,卻是讓益州城的軍民,以及韓世忠麾下的南宋軍隊,即將面對一場慘烈的廝殺,為了一個人,卻陪上更多人的‘性’命,或許,這也是一種偽善。
然而人‘性’總是自‘私’,從根子里就自‘私’,劉能想明白,但同樣也能體諒高寵。
既然賭約已定,林知縣在劉的要求之下,離開茶室,向游‘蕩’在宅邸周圍的那些官兵去傳達(dá)雙方最后的約定。
宅邸之外,那些化妝成各‘色’人等的官兵,根本起不到什么掩飾作用,林知縣很容易的就找到其中有身份的人,不僅轉(zhuǎn)達(dá)了劉的話,甚至還出示了韓世忠的親筆手書,以免下面的官兵誤會他林知縣是被迫來傳話的。
很快,宅子外面的那些官兵徹底離開,而劉等人,也收拾東西上馬,準(zhǔn)備出城。
“二哥,你是否真的信任官兵?依我看,還是該給你多準(zhǔn)備一些弓箭防身才是!”
臨行之前,劉讓林知縣準(zhǔn)備一切。幸好這衙‘門’雖然不是兵營,但一應(yīng)器械兵刃倒是不缺,高寵也沒有反對劉的提議,跟楊再興竭盡全力的武裝起來。
就在眾人準(zhǔn)備離開之際,那林知縣卻是一臉為難的站在劉面前。
“怎么了?”
看此人臉‘色’,劉心中升起一絲不忍。他很清楚,就憑他跟林知縣之前在韓世忠面前的一番對答,回頭韓世忠只要想,完全可以將林知縣送上斷頭臺,甚至倒霉的還有林知縣的一家子。
然而這罪過,卻是落在劉的身上,讓他就這么一走了之,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韓大人,臨走之際,我還有最后一個要求。”
跟楊再興兩人同騎的韓世忠,冷著臉道:“什么要求,說!”
“這個林知縣.”劉抬手一指,那韓世忠就明白了劉的意思,冷聲道:“此人被你刀鋒所迫,無論說什么都是無心之語,可認(rèn)為無罪!本將絕非是那種小題大做之人!”
“韓大將軍光明磊落,小子佩服!”
既然能夠救林知縣一命,劉也就不介意小小的拍韓世忠一個馬屁,至于那林知縣,差點(diǎn)就想沖著兩人磕頭謝恩了!雖說他心中贊同劉的一部分理念,但畢竟他讀的還是“圣賢之書”,更重要的是,如今恭州城,實實在在是在韓世忠手中,他縱然有心跟劉,無奈拖累太多。
如今有了韓世忠的點(diǎn)頭,至少在劉和韓世忠的賭約結(jié)束之前,他林知縣應(yīng)該是安全的。
“走!”
高寵看看天‘色’,重重一揮手,下令眾人出發(fā)。
林知縣可以留下,但是金寶等人在韓世忠面前‘露’過臉,必然是無法繼續(xù)留在恭州城,只能是跟著劉一行人,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恭州城。
一行人也有十多騎,雖談不上浩浩‘蕩’‘蕩’,但高寵一身銀甲,長槍虛引,高大的身軀更那閃耀著寒芒的長槍‘交’相輝映,氣勢讓人不敢‘逼’視。
雖說官兵們因為韓世忠的手書放開了通向益州的城‘門’和通道,然而僅僅是放開而已,只要韓世忠還在劉等人手中,那些官兵又豈會真的走到?jīng)]影?密密麻麻的騎兵隊伍,如同是在“夾道歡迎”一般,在城外恭候著劉一行人。
此時官兵陣中,人頭躦動,高寵等人看不清楚,但卻有一人,是高寵和楊再興的“老熟人”,鐵山河。
營地被高寵兩人殺穿之后,鐵山河就帶著殘兵敗將下山跟其他隊伍匯合,他的敗績,自然也是傳遍了全軍。
過去對高寵不甚了解的將士,聽說高寵等人要從此經(jīng)過,自然不愿意放過一睹“岳家軍第一條好漢”的機(jī)會,馬隊穿過城‘門’‘洞’而出,眾人指點(diǎn)紛紛,低聲議論。
“那就是高寵?”
“果真是一條漢子!”
“你們看他那手中長槍,好家伙,若不是空心的,怕不是有百斤之重?”
“可不是么!嘖嘖,就這氣勢,老鐵他輸?shù)貌辉┌。 ?
“別說了!你們看,將軍在那個人馬背上!”
“那是誰?”
“還能是誰?看他那桀驁的樣子,定是楊再興了!老鐵,是不是?”
“是,他就是楊再興!”
鐵山河此時的心情當(dāng)真是復(fù)雜的很,如果不是高寵當(dāng)時阻攔,他恐怕就死在楊再興的鐵槍之下,他本是不想出來看,無奈是被好事者生生給拖出來了。此時看了一眼,干脆將頭低下去,眼不見,心不煩。
“呀,此人就是楊再興啊!老鐵你打不過他?厲害啊!”
這話說的,鐵山河真不知道是在表揚(yáng)他呢,還是在貶低他,讓他更是無奈。
幸虧,因為韓世忠的存在,官兵們都小心翼翼不敢做出任何會引起誤會的舉動,故而劉一行人走的很快,不一陣就沖過了官兵的包圍圈。但同樣是因為韓世忠的存在,官兵們在劉等人沖出包圍圈之后,騎兵隊伍順勢攆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離不棄的跟著。
此時,高寵一舉手,眾人紛紛勒馬,停了下來。
“楊再興,放下韓將軍,帶兩個人,前出偵查!”
“得令!”
將馬背上的韓世忠放下去,楊再興帶上兩個金寶的手下,暫時充當(dāng)偵騎,到前面探路去了。
高寵的這個舉動,從某種意義來說,卻也表現(xiàn)出韓世忠的不信任,或者說,是對韓世忠麾下那些官兵的不信任。
出發(fā)之前,劉就說了,此次突圍,一切行動都聽高寵的安排,所以沒人質(zhì)疑高寵的命令,而在楊再興等三人回來之前,高寵讓大家原地等待。他們這邊停下,跟在屁股后面的官兵,在靠近到一箭之地后,也都紛紛勒住馬韁,卻是不敢下馬,眼巴巴的望著。
“怎么,還是信不過本將?”
此時站在地上的韓世忠,已然是恢復(fù)了自由,不過當(dāng)著高寵、劉的面,韓世忠也不想再做什么無謂的掙扎,以免自取其辱,當(dāng)著自家兵馬的面,再一次被制服,那才是難看的很。
“將軍多慮了!這是寵的習(xí)慣而已。大將軍,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
“若是前面真有埋伏,你又如何呢?”
韓世忠聽了高寵的話,反而是笑起來了,開口問道。
“若真有埋伏?哼,被發(fā)現(xiàn)的埋伏還能叫埋伏么?至于說寵會怎么做,大將軍回去之后不妨問問麾下那個叫鐵山河的,便知道寵會怎么做了!”
“鐵山河?”
這件事情韓世忠原本是一點(diǎn)都不知道,畢竟高寵也好,楊再興也罷,都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更不會作為資本在韓世忠或是劉面前炫耀。然而韓世忠卻是一聽,瞬間就明白過來,指著高寵道:“你和楊再興兩個人,敗了鐵山河?”
“準(zhǔn)確的說,是我們放了鐵山河一馬,看在韓將軍的面子上,沒有要他的命!”
“高寵,本將真是小覷你了!當(dāng)時就該再加一支兵馬!若是有人配合,鐵山河未必會敗!”
“韓將軍,不是寵狂妄,即便山上那處營地規(guī)模再大數(shù)倍,寵照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二哥,行了行了,別說了,再興回來了,若是沒問題,咱們就走吧,人家那邊可是等韓將軍等的急了!”
劉注意到前方楊再興三人正在打馬返回,頓時驅(qū)馬來到韓世忠面前,示意韓世忠可以離開了。
“劉,此番你回去之后,可是要小心準(zhǔn)備,不日,我大軍必定兵臨城下!”
“哈,多謝將軍提醒,我回去之后,一定會多準(zhǔn)備些大夫‘藥’材,等韓將軍率眾來投的時候,好為諸位療傷啊!”
一聲大笑,劉等人抖動韁繩,打馬朝著益州城的方向飛奔,卻是將韓世忠,孤零零的一個留在了原地。
見劉等人離開,官兵們是忙不迭的沖上來,將韓世忠重重圍住。
“將軍,要追么?”
一個將領(lǐng)問道。
“追什么追!鐵山河呢,讓他來見我!”
韓世忠剛剛被人扶上戰(zhàn)馬,聞言不由得面‘色’一沉,繼續(xù)撥轉(zhuǎn)碼頭,下令道:“走,回恭州城去,謀劃出兵,攻打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