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的間隙,我來到洗手間,不是給季連騂打電話,而是把孟濤從黑名單裡放出來,說不定要有什麼他會給我打電話。
憂心忡忡回到包間,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莊曉培周到細緻的照顧著每個人的需求。
爸媽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爲難莊家,莊雲鵬那邊又是刻意降低姿態,連小時候不待見我的大伯母都破天荒的站出來,爲我說了不少好話,氣氛想不好都不可能。
更讓我吃驚的還不是大伯母,而是莊雲鵬。他連他的小嬌妻林琪,包括林琪懷孕的事都對爸媽說了。
爸媽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我擔心的朝莊曉培看去,這莊雲鵬也太實在了點,怎麼什麼都說啊。
莊曉培回了我個安心的眼神,讓我稍安勿躁。
就聽莊雲鵬說道:“來之前我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們,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老夫少妻,冉冉也當面對我說過,她曾因爲對老夫少妻先入爲主的偏見,對我缺乏應有的尊敬。”
“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據實以告,連冉冉都能開誠佈公,我總不能還不如一個晚輩吧?現在說出來,你們心裡不舒服很正常,但總比婚禮上知道得好。”
“我說出來是請你們放心,雖然我年紀大了,但孩子絕對不會成爲冉冉他們的負擔。至於爭奪財產的事,你們更不用擔心,公司在曉培成年的時候就已經更到他名下,雖然現在我名義上還是董事長,實際上幾年前都是他在負責了,等到孩子生下來,我會徹底退下來。”
莊雲鵬如此坦誠,爸媽豈能還不知道他的誠意?臉色多雲轉晴,氣氛復有輕鬆起來。
爸爸說:“你言重的,錢財乃身外之物,冉冉從小沒什麼物質慾望,她有手有腳,就算沒有公司,她也一樣能夠生活。我們擔心的是怕她嫁過去以後,兩人相處不好,畢竟年輕嘛,要弄得家宅不寧就不好了。也是我們不好,從小慣壞了,到現在都沒大沒小。”
“這點您大可以放心。”說話的是莊曉培,他誠懇的對我爸爸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是自己住,結婚後,冉冉當然是跟我單獨住外面。您放心,爸,我不會讓冉冉受半點委屈的。”
我腦子嗡的一聲,他剛叫的是什麼?爸?
改口如此之快,連莊雲鵬都看了莊曉培一眼,可爸爸居然沒說什麼,默許了!
莊曉培趁熱打鐵,起身給媽媽倒了杯果汁:“有媽纔像家,可惜我母親去世得早,現在好了。媽,您和爸去江城吧,冉冉也捨不得你們。”
媽媽眼眶微微泛紅,扯出一抹笑:“還指望我們照顧呢,沒門兒,小兩口自己過日子去。”
話落,大家都笑了,桌下莊曉培握住我的手,我趁機摳了摳他掌心。嗓子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爸媽這是公開表明他們同意了。
這麼順利得到他們的祝福,我太開心了,開心到連季連騂飛去江城都一時忘了。
接下來就沒我們什麼事兒了,幾人老人言談甚歡,甚至連婚期都想好了,就定在明年四月。
莊雲鵬說:“雖然我希望現在就讓冉冉嫁到我們莊家,但也不能因爲這樣就薄待了她。春天也好,草長鶯飛,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季節。還有半年時間,正好來得及籌備婚禮。”
媽媽聽了直點頭:“那感情好,我本還想怎麼給你開口,多留她一段時間呢。”
午飯快結束的時候,莊雲鵬給我一個盒子,我看了一眼媽媽,她微笑著示意我收下。
我接過來:“謝謝叔叔。”
他卻說是不是該改口了,我只得改口,紅著臉叫了聲爸:“謝謝爸。”
莊雲鵬欣慰的長舒一口氣,媽媽也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莊曉培,莊曉培就比我乾脆多了,說了聲謝謝爸媽,直接收下。
不僅爸媽,連大伯母和季連宇都給莊曉培準備了禮物,季連宇還是兩份。
“這是連騂的,今天他有事不能來,託我轉交給你,並讓我告訴你,我們季家就這一個寶貝妹妹,你可不能欺負她。”
“隨時接受監督。”莊曉培爽快接過,朝我看來,相視一笑。
第一次會晤圓滿結束,莊雲鵬放心不下林琪,訂了晚上的機票要回江城。
來去匆匆,打飛的就爲吃這頓飯,爸媽過意不去,讓他晚上務必到家裡吃飯,說好下午來接他,晚上再親自送他去機場。
回到家裡,媽媽就忙碌開來,還不準我幫忙:“去去去,添什麼亂,要是曉培在還能打把手,我看你呀,也就會吃。”
我往廚房門上一靠:“嘖嘖,叫得可真親熱,這才幾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您可真是我親媽。”
媽媽掃了我一眼:“就是你親媽才瞭解你,那天看曉培洗碗那架勢,在家廚房的事都是他在做吧?我說季冉冉你也給我悠著點,人曉培那麼忙,回家還要上趕著伺候你,你以爲自己是太陽啊?”
這還心疼上了,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果然不假。
我樂了,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沒說錯,本來就是他上趕著……”
正說著,我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孟濤。神色一凜,走到外面接電話。
剛一接通,孟濤問我爲什麼一直不接電話,語氣裡帶著質問。
我只得道歉,說莊曉培這邊臨時有變,時間推遲,不過計劃不變。爾後旁敲側擊的問他,江城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說沒事,顧舒雯已經告訴他酒會推遲的事,只是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小心兒,不要擅自行動,讓我回去後立馬和他聯繫。
不知道是不是孟濤壓力太大,電話中他的聲音略顯沉重,不過既然他說沒事我就放心了。
掛了電話我終是長舒了一口氣,幸福就在指尖,我以爲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雙方父母這關就這麼輕易過了,容易得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苦盡甘來嗎?
吃飯時看見桌上的月餅,這才猛然意識到今天是中秋,看著團團圍坐在一起的家人,心裡滿滿當當,像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
人月兩團圓,真的實現了,此刻再無所求。
莊雲鵬要回江城,莊曉培也沒理由再留下來,自然和他一起走。原本我定了三天後的機票,想多在家陪爸媽幾天,結果第二天孟濤就給我打電話,催促我趕緊回江城,問他什麼事,他也不說。
害怕事情有變,反正現在家隨時都可以回,於是立馬改簽了機票。
飛機剛下地就給他打電話,問他到底怎麼了,結果人來一句:“沒事,只是這種關鍵時候,你本來就不該亂跑。”
我氣得直想摔電話,好在再過幾天他就要徹底從我世界裡消失,再也噁心不了我。
余光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我怔了一下,怎麼都想不到會在機場碰見季連騂,看那樣子,正是去趕飛機。連忙跑過去拉住他,把他拉到一旁,問他這兩天都在江城幹了什麼。
季連騂掃了我一眼:“我說什麼都沒幹你相信嗎?倒是你,瞧這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是都定下來了?”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讓我有些納悶:“裝什麼大尾巴狼啊,你不是還給莊曉培準備了禮物託季連宇給他嗎?”
一隻積家手錶,小十幾萬,大方得讓我都咋舌,發誓以後要對他好點。
季連騂勾了勾脣角:“季連宇,可真行。”
再要聽不出問題我特麼就是傻子,急了:“季連騂你什麼意思,能不能說人話。”
“能。”
季連騂取下墨鏡,目光沒有半分溫度:“人話就是我從頭到尾沒同意你和莊曉培在一起,那禮物也不是我買的,是季連宇自己準備的。”
我驚得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以爲的阻礙不是阻礙,我以爲沒問題的,卻有大問題。
“你和孟濤結婚時我在國外,沒人告訴我,不然當初就算把你打暈,也不會讓你和孟濤結婚。過去的事就不說了,就說現在,莊曉培更不適合你。我給季連宇說過,他說他會考慮,結果他的考慮就是利用我爲你出氣支開我。結現在婚證拿了,家長也見面,我再說什麼都晚了,你的路沒人能幫你走,但是冉冉,”
他停下來,重重的握住我的肩頭,一字一句道:“莊曉培對你雖好,卻不是你的良人,你自己小心。”
季連騂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僵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對我雖好,卻不是良人,這前後矛盾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是說,他調查到了什麼?
等我回過神來想問,季連騂已經沒了蹤跡。連忙給他打電話,結果電話一直處於通話中,半個小時後再打,已經關機了。
我和莊曉培走到現在不容易,我知道不應該懷疑他,可季連騂這番話還是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我,以至於沒有回家。沈微那兒有陰影,是不敢去了,思來想去,回了小公寓。
門開了,我僵在門口,屋裡一塵不染,茶幾上鮮花飄香。不用想,自然是莊曉培做的,那天送他上飛機前,我把公寓的鑰匙取了一把給他,玩笑似的說,我也是有嫁妝的人。
因爲他給的聘禮太重,雲庭會所的房屋產權。
這一刻,我爲自己對他的懷疑而羞愧,毫不遲疑的關上門,帶著行李去公司找他,想要給他個驚喜。
事實證明,確實驚喜,有驚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