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居然沒認出我來?這讓我無比詫異。是什么讓她分神到連我也沒認出來?
不等我想出所以然,身體已經遵從本能的驅使向茶座走去。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大廳里沒有多少人,一眼掃過去,孟濤和林琪都不在。
抬頭看了眼二樓,那就是在上面了。
二樓和一樓全開放的大廳不一樣,由半截竹簾隔開,再加上茂密的植物,形成一個個封閉的私密小空間,又不失雅致情趣。
我的目標是林琪,可先找到的是孟濤。無他,他腳上穿的那雙鞋子是我親自挑的,所以不用掀開簾子,只看下面,就確定是他。對面空無一人,顯然是在等人。
和一樓的燈火通明不一樣,二樓過道光線則暗很多,昏黃的壁燈營造出曖*昧的效果,再加上空氣中流淌著輕緩的音樂,適合調*情約會。
一直走到盡頭都沒有找到林琪,疑心是我看錯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長得像的大有人在,加上天黑了,認錯人也是有可能的,要真是林琪,不可能當面走過也沒認出我來。
此時被空調一吹,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強迫告訴自己他肯定是等他老婆,而不愿自己先前的猜測被證實。要是他等的是林琪,那他們之間有何交易?
細思極恐,我完全不敢想,只覺得呼吸發緊,調頭就往回走。
通道是l型的,剛走到轉角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耳朵動了動,側身聽去,這一聽讓我確定了那正是我在找的林琪。
循聲望去,卻在確定聲音來源那一刻如墜冰窟。
那個荒謬的想法竟然變成了現實,孟濤在等的人果然是林琪!
莊曉培曾說過的話,他說這世間沒那么多巧合,看上去的巧合不過是有心人特意為之。
所以,孟濤和林琪這兩個八桿子打不著關系的人坐在一起,肯定有事,而他們之間要真說有什么交集,只有我。
室內明明涼爽如春,我的后背卻浸出一層又一層冷汗,打濕了衣服。
那邊兩人忽然爭吵起來,隔得太遠,加之他們刻意壓低聲音,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么,只知道兩人的情緒都很激動。
正要走過去細聽,地上的影子動了,在簾子被撩開的同時我迅速往后躲了躲。急促的腳步聲漸遠漸消,等到再也聽不見聲音,我探頭看去,卡座上只有孟濤一個人,剛才走的是林琪。
視線落到孟濤臉上時又是一驚,陰鷙的眼神那么陌生,我從不曾見過。
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似在品味,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忘記了動彈。這是那個我認識六年,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嗎?
這一刻,我忽然不確定。
直到喝完杯里的茶,他才不緊不慢起身離開,走的時候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嚇得我連忙后退,以為被他發現了。
片刻后腳步聲響起,確定他已經下樓,我才又探出頭去。目之所及處,哪里還有人。
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在沒人的位置上癱坐下來。
今天聽見的看見的,都大大的顛覆了我的認知。隱隱有種錯覺,那最重要的東西和我就隔著一層濃霧,卻看不見抓不著。這讓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真相一定不會讓人愉悅。
我開始懷疑,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孟濤,林琪,莊曉培,我甚至連沈微都懷疑。
這種糟透了的感覺讓人惶恐不安,就像忽然某一天,你發現身邊所有的人都戴著面具,你不知道在那張面具下藏著什么。
孤立無援,茫然無措,是我此刻全部的感受。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場電影,就在我以為劇情落幕只剩片尾曲的時候,才猛然驚覺之前發生的只是前奏,正式劇情根本還沒上演。
這操*蛋的人生!
從茶座出來天早已黑透,我沒有坐車,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一堵墻擋住去路,是條死路,多么符合此時的現狀。
就在這時候,汽車喇叭聲響起。
轉頭看去,熟悉的勞斯萊斯靠邊停下。玻璃窗落下,露出莊曉培棱角分明的臉,也不知道跟了我多久了。
心里沒有來的冒出一股邪火,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幾乎是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咬上他的脖子,登時血腥味彌漫整個口腔。
身*下是有力的大腿,這不是副駕駛位而是駕駛室,而我此刻就坐在莊曉培的身上。
血腥味的刺激下,我終是徹底失去理智,這一天的壓抑隱忍悉數爆發。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撕開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神是鬼!
莊曉培被我弄懵了,等反應過來我的手已經靈巧的鉆進他衣服里。
重重一握,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嘶!”
隔著褲子阻止我繼續動作,另一只手將我抵*在方向盤上:“怎么了?”
我發狂的掙開他的手,再次貼上他的身體。
誓言可以是謊言,表情眼神都能夠作假,還有什么是真的?只有這溫度,這身體!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給我。”
給我你唯一的真實。
不論莊曉培抱著什么樣的目的找上我,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那就是他對我的身體有著可怕的占有欲。
狹小封閉的空間溫度迅速身高,摩擦中莊曉培的理智很快被拋到九霄云外。
彼此索取彼此占*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情*事讓我們都發了瘋。
從云端中落下那一刻,我像溺水之人抓著浮木死死抱著他,指甲扣緊肉里,這是我唯一確定擁有的。
當一切歸于寧靜,我趴在他身上,聽著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聲,淚水滑過眼角。
背上一緊,莊曉培輕輕拍著我的背:“發生什么事了,告訴我。”
不再是前幾天的冷淡疏離,那透著心疼的溫柔語氣又恢復到之前說愛我時那樣。
以他的聰明怎么會看不出來我的異樣,只不過之前被欲*望暫時奪去了理智,現下平復下來,自然又發現我有問題。尤其是,這一次我竟如此不分場合,也是第一次主動的要*他。
我沒有抬頭,仍是一動不動的趴在他胸膛上:“沒什么,只是今天一個人走了很久,忽然發現這么大的城市這么多的人,我卻只有你了,要是連你也不要我了,我該怎么辦?”
凄楚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惶恐無依,連我自己聽了都心酸。
他捧起我的臉,強迫我看著他:“不會的冉冉,我永遠不會不要你。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說過,我莊曉培的字典里只有喪偶沒有離異?我知道這幾天是我不好,嚇著你了,對不起乖,是我沒有忍住。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嗯?”
“冉冉,我可以給你時間,可以等你愛上我,只求你不要無視我,讓我覺得一切都是無用功,好么?”
我久久看著他的眼,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他怔來一下,隨即眼里涌起一抹狂喜,壓根兒沒想到我會答應。
唇上一熱,他扣住我的頭激動的吻了上來。
我閉上眼,任由他越吻越深,腦子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晰。
無所依傍的我,此刻唯一的憑仗,便是莊曉培這真真假假的愛意。
分辨真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也不重要,只有我對他還有價值,我才有資本去和那呼之欲出的真相對抗。
真相如同吹開一角的窗簾,掀與不掀全在一念之間,從頭到尾我沒有絲毫猶豫,盡管我知道那真相會很傷人。
一想到死去的孩子,想到那無數個日日夜夜,竟不知睡在我身旁的枕邊人是人是鬼,就止不住的冷顫。
怎么可能不去掀開,就算真相鮮血淋漓,也比做瞎子強。
必須要查,可一沒人二沒錢,怎么查呢,只有去找莊曉培。
莊曉培很爽快,聽我說要人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有什么事直接給他打電話,不管你想做什么,他都不會讓你失望?!?
我看著他:“你不問我借人做什么?”
莊曉培長臂一伸將我攬進懷里:“人給你了,你想怎么用那你的事。我所求不過是你,既然你在我身邊,我還有什么好問的。”
他笑得志得意滿,滿足中透著霸道。要換了以前,他這模樣必定惹我厭煩,可此刻,我忽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沒有一點心虛,那就是不怕查了。
心一松聲音里就帶了笑,歪著頭直視他的雙眼,直問出聲:“難道就不怕我查你嗎?”
他眼中笑意加深,手臂收緊,低下頭來抵著我額頭:“不必查,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冉冉,我對你的心可昭日月?!?
呼吸相聞中,莊曉培素來深邃的眸子里,明明白白寫著一覽無余的深情。
我的心跳驟然漏掉一拍,忘記了動作,忘記呼吸,連來書房找他的初衷都忘了。沉溺在他滿眼柔情中,直到空氣越來越熱。
要不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想到這里我臉頰更加發燙,我一把推開他站起來:“下次讓王姐做糖醋排骨時少放點糖?!?
莊曉培聳聳肩,眼里閃過一抹沒得逞的失望,臉上愉悅的笑卻是真真切切:“冉冉這是在夸我嘴甜嗎?可我怎么覺得還不夠呢?!?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沒想到反而讓他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