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淼這次生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加之丈夫不再提及圓房一事,沒了精神負擔,修養幾天又恢復如初。
老太太這兩天上山還愿不在家中,丫鬟們也都畏懼她少夫人的身份,不敢多言語,李清淼憋得實在無聊,硬拉著秀水秀嬋上街去。
三人出了門才想起都沒帶銀兩,李清淼叫秀水跑回去拿,她們在小橋旁等著。
她記得這座橋,那晚偷跑出來也是走的這座橋,雖然短短幾個月,確已時隔近千,她終究逃不過命運,還是嫁給了李兆廷。
“少夫人,這樣不好吧,少爺知道了肯定不高興。”秀嬋心有不安,畢竟像少夫人這樣的相貌這里少有,不免會引來諸多目光,若是讓登徒子盯上了,可就糟了。
李清淼無視那些人,打趣秀嬋,“喲,你也有怕的,我們只是逛街,他不會有意見的。”
“可是那些人確實不像好人。”秀嬋顫巍巍地指著從橋上下來的幾個人。
那幾人臉上掛著猥瑣地笑朝他們的方向走來,顯然不是什么善茬。
“還看什么,抓緊我,趕緊跑!”
李清淼拉著秀嬋撒腿就跑,不知不覺跑過了自己大門,等發覺了那些人也已經追了上來,無奈只得拼了命的跑。
“知不知到少爺的布行在哪里?”
“不知,我沒去過。”
“死啦!”李清淼拉著秀嬋在街上一路狂奔。
那幾個人緊追不舍,李清淼突然想到了一個注意,她往人多的地方一站,等他們靠近,馬上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調 戲娘家婦女啦!”
聰明地秀嬋也跟著齊聲喊。
行人紛紛停下腳步,見這兩個姑娘被幾個流氓嚇得花容失色,立馬圍上來都出聲呵斥流氓。
李清淼和秀嬋趁機偷偷鉆出人群,跑進一家酒樓里躲了起來。
“回去不許告訴少爺!”李清淼警告秀嬋。
秀嬋眨巴著眼睛,在衡量告訴與不告訴的厲害關系。
“果然天生是個惹貨精。”一道熟悉的聲音身后響起。
主仆兩人齊齊回頭。
原來是喬玉,正坐在不遠處一個人自飲自酌,顯然剛才那一幕被他瞧見了。秀嬋想去問他為什么不出手相救,被李清淼給攔住了,“別理那個小氣鬼。”
“哼!”喬玉斜了她們一眼,繼續喝酒吃菜。
看門外人群已經散去,那幾個流氓見占不到便宜早就跑沒了影,李清淼把下巴一仰,“我們走!”
秀嬋莫名地看著兩個鬧別扭地人,想不出他們是在為哪般。
“少夫人,我們回去吧!”
“不,要回你回去。”
“可是秀水找不到我們該著急了,要是讓少爺知道了,秀嬋肯定躲不了一頓罵。”
“那現在就去布行找他。”
李清淼固執地朝前大夸步。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
“少爺的布行叫什么名兒?”
秀嬋想了想,“昌興布行!”
李清淼馬上跑去對面地首飾攤鋪,問那老板娘,“大娘,請教你一下,昌興布行怎么走?”
那位大娘估計沒見過富家小姐說話如此大聲,好奇了半響才回答,“這條道走到地,順手拐,過了橋就能瞧見了!”
“多謝了,回頭我會來照顧你的生意。”李清淼爽朗地聲音引來許多人地側目,她對秀嬋招招手,“走吧,問你少爺借了銀子咱們再過來。”
“少夫人,你喜歡什么可以跟管家,何必出來拋頭露面,少爺知道了真的會不高興的。”
“再說你就自己回家,我一個人去。”李清淼說完真轉身走了。
秀嬋只得跟上去,若是把少夫人弄丟了,她十條命都抵不上。少爺對這位少夫人的疼愛,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比不過少夫人,雖然有時還會偷偷喜歡少爺,但她畢竟在成長,那些喜歡也僅僅藏在心底,而對這位偶爾行為有些怪異地少夫人逐漸接受認可。
“喂,這位好像是李府新娶的少夫人。”
“還真是任性。”
……
李清淼走的快,沒聽到那幾位攤主地閑言碎語,不過讓秀嬋聽到了,她暗暗記下,回去一定要告訴少爺,不知道是誰在亂嚼少夫人的舌根。
昌興布行不難找,沿著那位大娘給的提示,拐了個彎,很快看到了那座占據大半條街
道的“昌興布行”
牌匾足有一人長,四個字寫得龍飛風舞,蒼勁有力,不愧是行業巨頭,果然有氣魄。
李清淼剛一踏進店,馬上有個十 六七歲地小伙子過來招呼,“這位夫人,今日店里增添了幾種花樣,小的幫你拿過來看。”
那小伙子有些眼力勁,看李清淼盤著頭,身上衣飾雖不張揚但一眼便瞧出是昌興出品,更是殷勤地招呼。
“我是來找人的。”
李清淼等著他變臉,不料他依舊笑臉相迎,
“請問您找誰?”
“找……”
不等她說完,原本在柜臺里的長胡子老頭跑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的禮,小伙子趕緊跟著對李清淼行禮。
“少夫人,不知您來,招待不周請見諒,鄙人是店里的記賬。”
李清淼見兩人惶惶恐恐有些不好意思,揮揮手,“無礙,這位小伙子不錯,好好培養。”
“謝少夫人夸獎,少爺在后堂。”記賬讓出路,對李清淼做了個請的姿勢。
“有勞了。”
李兆廷正在打算盤核對賬簿,李清淼撩起裙擺踮著腳,偷偷進屋想去嚇嚇他,哪知李兆廷早就察覺她的存在,反被嚇了一大跳。
“怎么過來了?”
“沒事可做,閑得無聊。”
李兆廷親手倒了一杯茶遞到她手上,“要不是你前兩天身體沒好全,我就讓你跟著娘一起上山去了。”
“山上多沒勁,要不我過來幫你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你來幫忙?”
“怎么,瞧不起人哪,我告訴你,我可是很會做生意,想當年我一個月銷售額上百萬可不是吹的。”李清淼說得神奇活現。
“銷售額?上百萬兩銀子嗎?那什么東西這么值錢。”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對錢比狗鼻子還靈敏。
李清淼慌忙打岔,“啊,沒什么沒什么,這事咱們以后慢慢再說,我差點忘了正事,剛剛出門忘了帶銀子,你借我一點,改天還你。”
“還,你用什么還?”李兆廷揶揄道。
“哎呀,你那么小氣作什么,我說還就能還,難不成還騙你。”
“你是我的夫人,要用銀子差人去賬房領就是了,我說笑而已,怎會真要你還,我的不就是你嘛。”
“這話聽著舒服!”李清淼把手往他面前一攤。
李兆廷了然,從懷里摸出錢袋,掂了掂,全推到李清淼面前。
打開錢袋一看,好家伙,五六個銀元寶,還有一些細碎銀子,那么多她可不敢全拿著,介于一個月前被搶劫還糟毒打那次,她長了記性,只拿一個元寶和一些細碎銀子,又把錢袋還給了李兆廷。
李兆廷瞧著她,越來越覺得可愛,雖然她從來不對自己客氣,但那種被她理所當然依賴地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如何,我請客!”李清淼炫耀似地亮亮手里的銀元寶。
李兆廷笑了笑,“走吧,你請客。”
“秀嬋,我讓順貴先送你回去罷。”李兆廷回頭問站在李清淼身后的秀嬋。
“是!”秀嬋低頭應道。
“秀嬋,這個你拿著,順路過去的時候,到那位大娘攤位上隨便買些東西,多下來的就留著。”李清淼把一大塊碎銀塞進秀嬋手中。
秀嬋搖頭不肯收,“少夫人,我不去,那個女人還跟周圍人一起偷偷說少夫人的壞話。”
“怎么一回事?”李兆廷在一旁問道。
秀嬋不敢隱瞞,照實說,“她們都在傳,我們的少夫人刁蠻任性,不守婦道……”
李兆廷氣得火冒三丈,“豈有此理。”
“唉,我都不介意,你氣什么!”李清淼朝他使了個眼色,轉身去哄秀嬋,“秀嬋聽話,不管她們怎么說我,我答應的事就一定要辦,大不了買少一點,若是看著出氣買下來就扔了。”
“嗯!”秀嬋點點頭,接下銀子。
李兆廷不得不重新認識自己的妻子,那絕對是以牙還牙以恩報恩的性格,還有不拘泥小節像男子一般的豪情,不是一般大家閨秀能做得到,倒更像是與生俱來。
陽光明媚,兩人愜意地漫步在大街上,商量著去哪處吃飯,李清淼對這里一無所知,完全聽李兆廷地建議,她發現李兆廷對每家酒樓每道菜都很有研究,想必他一起經常去吃。
“前面就是望江樓,我們就去那里吧。”
“好,一切聽你的。”
誰知李清淼剛跨出一步,一盆臭水從天而將,把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透,而身邊的李兆廷只是濺濕了鞋子和衣擺。
“誰!”李兆廷大喝一聲,人已搶身上樓去逮那個肇事者。
李清淼抬頭向上望去,二樓欄桿內有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抬頭望望天,太陽依然高掛,她真后悔出門前沒有查黃歷,不然怎么會如此倒霉,一身狼狽地李清淼已無力再去計較,她坐在臺階上等李兆廷出來。
街上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選擇無視,把前世六年的功夫練就出來的厚臉皮精神充分地在這里發揮。
一刻鐘過去了,依然不見李兆廷出來,李清淼有些擔心,便跟進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進去以后一陣穿堂風吹來,李清淼狠狠打了個寒顫。
樓下沒有人,但樓上有聲音,估計李兆廷在樓上,李清淼一邊抱怨他的辦事效率低下,一變撩起裙擺上樓,
“兆廷,差不多我們回去吧……”
李兆廷確實在那里,不過他懷里還抱著一個,正怔怔的看著李清淼。
他懷里的那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地拿拳頭敲打他胸口,這分明就是負心漢和癡情女的戲碼,如此俗套地場面也會被她給撞見,一點都不具觀賞性。
雖然這么嘲解著,可心里覺得拔涼拔涼地,她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然后安安靜靜地轉身下樓。
那一瞬間,她看見李兆廷想松開那女人,但被那女人抓得死緊,以他的武功如果真心想追過來又何嘗辦不到呢,何必擺出那么一副為難地表情,男人果然都很虛偽,任何時候都能把這種博愛精神發揚光大。
身上的衣服濕濕 地黏著非常難受,她想盡快回家洗澡換衣服,可這里的路錯綜復雜,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家門,無視門童驚訝地表情,迅速穿過前廳,直奔瑯閣。
叫來一個小丫鬟,吩咐她趕緊準備洗澡水送來,她剛剛感冒才好,可不想再生病,整整泡了個把時辰才起身。
沒多久秀水和秀嬋聽到消息跑來伺候,李清淼對她倆說,如果想留下伺候就不許多問,并告訴她們,自己以后住瑯閣不回曲院了,還給房門給落了鎖。
這樣地李清淼把兩個小丫鬟嚇壞了,她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肯定是跟少爺有關,新婚還未滿月就分地兩居,這可如何是好,現在老夫人不在誰來主持大局?
傍晚地時候李兆廷回到家中,聽下人跑來稟告少夫人已經搬回了瑯閣,這才察覺事情地嚴重性。
秀水和秀嬋兩人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著樓上李清淼的房間,李兆廷把倆人喊來詢問李清淼的情況。
“少夫人不肯開門,也不說話。”
“少夫人回來時渾身濕淋淋的,又吹了冷風,若不及時驅寒,說不定風寒又要復發,我送驅寒湯藥上去,少夫人也不開門。”
接著又把李清淼吩咐的話原原本本重復了一遍。
李兆廷點點頭,“她這是在生我的氣,你把驅寒湯藥再端來,我送進去。”
不過李清淼同樣沒給他面子,悶在被子里繼續睡自己的覺,任由李兆廷在門外說干了嘴,也不搭理他一聲。
新婚燕爾都應該親親蜜蜜,而李府的少爺和少夫人,分地兩居已經好幾天了,兩個當事人都不肯說原因,猜測更是精彩紛呈,什么樣地版本都有。
李清淼每天就讓秀嬋秀水說些八卦給她聽,她也沒再離開瑯閣一步,老遠看見李兆廷的身影,馬上叫人鎖門。
最后這事的原委還是被挖了出來。聰明地秀嬋知道從什么地方入手,李兆廷的貼身小廝順貴,別看他在外面很精明,可在家里是個十足的老實人,特別是對著秀嬋的時候,隨便幾句都能把他說得臉紅耳赤,更別說秀嬋天天盯著他,沒堅持兩天,他就老老實實交代了。
原來李兆廷在兩年前就有一位相好地姑娘,雖然她是花樓女子,但李兆廷很喜歡,還想娶她進門,老夫人極力反對,為這事娘倆鬧得很不愉快,因為這事有損李府名聲,就沒許張揚。
自從李清淼出現后,他去找那姑娘地次數就越來越少,進李府的夢想破滅了但她仍不罷休,那天對李清淼破臭水也是她的指示,為的就是要讓李兆廷回到她身邊。
李清淼暗自嘆息,真是一個無知又可憐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