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秀女們的車隊防護看似嚴謹,侍衛和宮人零零散散加起來有二三十多人,輪流值守,換班也非常到位。但實質上他們的管理卻很松散,晚上雖然有人守夜,可每每到后半夜,那些人睡得跟死豬一樣沉,估計敲鑼打鼓也不會醒了,以為打著皇家的旗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洪柒安頓好了真正地楊千蘭就馬不停蹄地跑來,一路隨行其后。李清淼在了解到車隊地情況后,便很快跟洪柒聯絡上。
由于這幾日李清淼扮作楊千蘭,假裝傷風生病,日日用面紗遮臉,秀女們都還都沒有察覺。
她發現自己假扮地這個身份,在這里與其他人相處的并不融洽,白眼和排擠已是家常便飯。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讓秀女們孤立楊千蘭,不過這正如了李清淼的意,可以安安心心地保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趕路地時候辛苦一點,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直到再有兩日就能抵達京城,明晚也是在外留宿地最后一晚,李清淼便開始著手準備逃跑的計劃。
傍晚的時候,車隊在最后一個驛站門口停下。洪柒如約出現在驛站里,此刻他是驛站里的小二,李清淼不著痕跡地向他點了點頭。
寅時一到,洪柒向李清淼發出暗號,她從楊千蘭地包裹里拿出一套灰布衣換上。這時候天空才剛剛泛藍,大部分人都還在睡夢中,整個驛站悄無聲息。
洪柒用他頂好輕功帶著她眨眼間出了驛站地后院,兩人先去客棧取回馬車,直接上了官道。
李清淼的計劃是早車隊一步,跟洪柒喬裝混進入城的人群中,到時候等她脫掉裝束,楊千蘭從此消失,就算宮里的人追究,也無從查起。
平安抵達京城后,洪柒就開始尋找其他人的消息,可是一連幾天都毫無所獲。
"少夫人,我已經打探到秦府的位置,您打算什么時候過去?”
李清淼低頭喃喃自語,"就這樣貿貿然地登門,恐怕不好,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兩?”
"所剩無幾。少夫人,再過幾日,恐怕我們連住宿地錢也……”
"真是……"李清淼沒有把抱怨說出口,雖然心里很煩躁,但至少在洪柒面前她不能表現出來。"算了,我們再想想其它辦法。”
想想可能是這兩天憋在客棧里的緣故,上街透透氣或許會緩和緩和情緒,"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找家便宜的客棧。”
"是!”
李清淼知道自己這張臉比較容易招惹麻煩,但又不能蒙面紗,這樣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她讓洪柒找來顏料,在左眼旁畫了一個雞蛋大小地胎記,用頭發有意無意地遮住一半,露出來的地方足以以假亂真,這樣的臉任誰都不會說漂亮。
集市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在這里走錯一步就會踩到別人的腳,或是被踩,除了人還是人。李清淼非常不喜歡這里,如果是
在杭州,現在應該已是柳絮飛揚,百花齊放地時節,而這里的樹葉都才剛剛冒尖,呈現地仍舊是冬末的沉悶。
忽然想起去年跟李兆廷游西湖地情景,心里好一陣揪痛,本是出來散心,反而讓自己的心情跟加陰郁,她回頭對洪柒說,"回吧!”
洪柒沒有多話,默默地在后面跟著。
在經過一個攤位時,李清淼忍不住停下腳步,攤位上擺放著十幾雙嬰兒穿的老虎鞋。她拿起一雙放在手心,仔細端詳。老虎鞋做的非常精致,鞋底也很軟,特別是繡在鞋面上的那只小老虎,非常可愛。她低頭撫上小腹,臉上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微笑。
雖然很喜歡,但她還是把鞋子放回了攤位,現在手頭拮據,不能再有額外地開支。
洪柒的年紀不大,但心很細,他偷偷回去向攤主問了價格,雖然有點貴,但看少夫人依依不舍地樣子,還是咬咬牙拿自己的錢把那雙老虎鞋買了下來。他把鞋子收好,準備回到客棧再拿出來,希望那時候,少夫人能開心一點。
李清淼一時走神,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少年地聲音在頭頂響起,對著她噼里啪啦一通罵,"你是怎么走路的,瞎了嗎?東西要是碎了,把你賣了也不值這個價。”
李清淼抬頭看了一眼那個據說比她還貴的東西,只是個水晶工藝品,她還當什么稀世珍寶,但為了息事寧人,她繼續低著頭道歉,"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旁邊一個充滿磁性地聲音突然插出來,阻止了少年地咒罵,"好了,看她也不是故意的,東西沒事就別再為難人家了。”
少年將水晶放進盒中,繼續憤憤不平,"老爺,您總是這么好說話。”
李清淼偷偷瞄了那個好脾氣地老爺一眼,那人大概三十多歲,身形高大卻不似北方人地魁梧,一雙炯炯有神地大眼看起來神采奕奕,可惜臉上的大胡子折損了他英俊形象,讓他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男人朝她擺擺手,"算了,你走吧。”
"謝謝!”
李清淼低頭行禮,然后從他們身邊小心翼翼地繞過,剛想拔腿跑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叫住她,"慢著!”
李清淼渾身一顫,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也不敢回頭。
男人走到李清淼面前,語氣還算客氣,"你把頭抬起來!”
雖然已經'毀容',但難保精明地人看不出來,李清淼不敢抬頭,"小女子天生相貌丑陋,不敢污辱了大爺地眼睛。”
少年的脾氣不太好,又開始對著李清淼大呼小叫,"廢話什么,叫你抬頭就抬頭。”
李清淼知道逃不過,只得慢慢抬起頭。她清楚的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住了,等她轉過身把有'胎記'的左臉面向他的時候,也明顯的看到了他
的眼中的失望。
"你叫什么名字?”
原以為看過就會厭惡,沒想到那男人居然打聽起她的名字,李清淼沒多作好考慮,直接告訴他真名,反正這里也沒人認識她,"李清淼!”
"李清淼,清淼!"男人的嘴里反復回味著這幾個字,最后的定義是,"好名字!”
少年不屑地斜了她一眼,"名字雖好,可惜模樣太丑。”
"小奕,不得無禮。"男人出聲喝止了少年,又對李清淼道歉,"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我只是覺得你與我的一位故人甚為相像。”
李清淼擺擺手,"沒有關系,我可以走了嗎?”
"可否留下住址?改天我登門道歉。”
李清淼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得寸進尺,哪有人一見面就問家住哪兒,分明有什么意圖,雖然自己樣子不好,但難保不會碰上變 態之類的人。
她一邊倒退一邊搖頭,"沒有關系,真的真的不用在意!”
"少夫人!"洪柒看見李清淼被兩個男人攔住,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三兩步跨過去一把將李清淼護在身后,"你們想做什么?”
洪柒的出現讓李清淼長舒了一口氣,她不想惹事,扯了扯洪柒地袖子,"我累了,回去吧。”
見兩人站著不動,似乎真對李清淼沒什么意圖,洪柒才放下架勢,扶著李清淼轉身就走。
小奕看著自家老爺望著那丑女人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出聲提醒,"老爺,你在看什么?”
蘇南音收回目光, "我們也回吧!”
"老爺,您不是要給心月姑娘送禮嗎?"小奕將手上的盒子朝蘇南音舉了舉,"去晚了,心月姑娘可要不高興了。”
蘇南音顯得有些疲憊,他搖搖頭,"今天沒興致,改天吧,你去跟那邊打聲招呼,就說我有事,不去了。”
小奕突然拔高聲音,好似蘇南音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老爺,心月姑娘好不容才答應這次的邀請,您若不去,以后再請就不易了。”
蘇南音皺皺眉頭,"再多說一句關禁閉!”
"小奕知錯了!”
見小奕低頭認錯,蘇南音也不再追究,他抬腳向自家走去。一路上不斷地回想起往事,臨近家門的時候蘇南音停下腳步,接過小奕手里的盒子,"你去打聽打聽剛才那名女子的住處。”
"老爺,她都已是婦人,還是不要招惹,免得招人閑話。”
蘇南音聽了這話馬上放下了臉,"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敢對老爺我的話評頭論足。”
小奕趕緊認錯,"小奕不敢!”
"那就趕緊去打聽,晚飯前我要聽到答復,否則就等著受罰吧。”
蘇南音的話剛落,小奕就跑得不見人影。他將手中的盒子隨手塞給一個下人,"讓管家拿去放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