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宏歆心中名醫(yī)的形象應(yīng)該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白胡子一大把。
哪曾想,會是眼前這位風(fēng)度翩翩的美青年。唇紅齒白,眉清目秀,一副柔弱地書生摸樣,誰也想不到他會是個大夫。
“表小姐能否把不適地癥狀講述給我聽聽。”
錢宏歆盯著喬玉入了神。不過喬玉的涵養(yǎng)非常好,提高聲調(diào)又重復(fù)了一遍,對錢宏歆的冒犯絲毫不在意。
錢宏歆臉紅了,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我從來沒見過像你怎么漂亮的男人。”
“無妨。”喬玉對這樣的夸獎估計習(xí)以為常。
“咳咳!”
一旁的李兆廷看不過了,出聲提醒已經(jīng)神魂顛倒的錢宏歆。
錢宏歆回頭看了李兆廷一眼,見他黑著臉,趕緊收回心思,“只是經(jīng)常頭暈,有時暈得厲害還想吐,晚上睡不好就會頭痛,渾身酸痛無力。”
“請表小姐伸手,讓喬某先看看脈像。”
喬玉把脈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嘴里還念念叨叨的,當(dāng)他移開手指時,臉上神情凝重。
錢宏歆一顆心提了起來,小聲提問,“我的病很嚴(yán)重嗎?”
喬玉沒有直接回答,先抬頭看看錢宏歆,又面無表情地轉(zhuǎn)向李兆廷,“李兄,表小姐的脈象有些奇特!”
“怎講?”
“脈象孱弱,時斷時續(xù),不是健康之人該有的脈象。”喬玉指著錢宏歆的手指讓李兆廷看,“特別是指尖灰白無光,這顯然是重癥之兆。”
一直安靜旁聽地老太太突然大聲驚呼,“紅杏真是患有重癥?”
錢宏歆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被整個擁住,老太太抱著錢宏歆已經(jīng)開始抹眼淚。
喬玉忙安撫老太太,“老夫人,您先聽我把話說完,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如此,但她的脈象里卻還藏有一條脈,若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而表小姐目前就是靠這條隱性脈像維持,才會有此些不適癥狀。”
“這,這是喜脈呀?”
“不,此像異于喜脈,我行醫(yī)十余載從未遇見過如此奇異脈象,表小姐平日頭暈除頭痛之外可還有其它不適之感嗎?”
“沒,沒有,我每天吃得下睡的香。”
錢宏歆已是一身冷汗,沒想到喬玉會這么厲害,如果他能放棄固守醫(yī)理,猜測地更大膽些,那她底細(xì)就可能會有曝光的危險。
“奇了。”喬玉摸著光溜溜地下巴低頭沉思。
李兆廷突然發(fā)問,“這跟紅杏先前受過嚴(yán)重的內(nèi)傷有無關(guān)聯(lián)?”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光靠把脈是無法進(jìn)行準(zhǔn)確的診斷,我猜測紅杏的記憶丟失可能就與這異癥有關(guān),先容我回去查查醫(yī)書,看有無對癥的法子,今日暫且開些滋補(bǔ)的方子,給紅杏調(diào)理調(diào)理。”
秀嬋非常機(jī)靈,不用人吩咐,馬上取來文房四寶放置在
喬玉面前。
喬玉的字如人,個個靈動秀氣,一張藥方寫的跟書法字帖般。
李兆廷接過藥方小心揣入懷中,神情恭敬有禮,“紅杏的病就拜托喬兄照顧了。”
“應(yīng)該的,明日我再來。”喬玉起身拱手作揖,瀟灑的身影轉(zhuǎn)眼消失在院門邊。
喬玉走了,大家把目光聚集在李兆廷身上,等著他發(fā)話。
過來半響,李兆廷突然拍案而起,指著秀水責(zé)罵道,“你怎么照顧的,天涼也不知道給表小姐多穿件衣服。”
秀水膽子小,李兆廷一罵就嚇得跪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渾身抖得厲害。
“你兇她作甚么,衣服是我自己要穿的,與她無關(guān)。” 錢宏歆看不慣,跑過去扶秀水,但李兆廷沒說話,秀水哪敢動。
李兆廷端起主人的架子,“紅杏,丫鬟們不懂事要教訓(xùn),你不能寵他們。”
錢宏歆火了,“秀水現(xiàn)在是我的丫鬟,犯了錯我自然會教訓(xùn),但你不分青紅皂白責(zé)怪她,就是你做主人的不對。”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老太太敲敲桌子,令兩人都閉了嘴,“秀水,別跪了,速速取件衣服來,不然你少爺還跟你急。
“兆廷,娘剛才問你為何留宿紅杏房里,你不說,偏要娘過來,現(xiàn)在必須給娘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絕不允許你委屈了咱們紅杏。”
老太太說完便把錢宏歆拉到自己身邊護(hù)著,等兒子回話。
李兆廷朝錢宏歆使了個眼色,后者當(dāng)做沒看見,別過臉不理。
“紅杏墜崖后,受了驚嚇,夜不敢寐,若是睡不好或睡得遲了,第二日就會頭痛欲裂,萬分痛苦。有孩兒陪著,她才能安睡。”李兆廷看著錢宏歆,眼神里盡是憐惜之情。
“原來是這樣!”老太太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兒子的做法,“不過,也要考慮兆廷不便的時候,紅杏有沒有試過讓他人陪伴呢?”
“姨娘,這一路上只有兆廷在旁照顧著,其他人怎樣,我也不知道。”
“今晚讓秀嬋秀水陪著試試。”老太太吩咐兩個小丫鬟,“你們要好生伺候著,不能出半點差錯,知道嗎?”
“是,老夫人!”秀嬋秀水齊聲道。
“還有你們倆的婚事也得抓緊辦!”
錢宏歆一怔,見老太太興致濃,不好一口否決,只能試著打商量,“姨娘,這事能不能緩緩……”
“為何要緩緩?”
“姨娘,您也聽喬大夫說了,要是萬一……”
“沒有萬一,我們紅杏一定能長命百歲,兆廷你說是吧!”老太太向兒子征求認(rèn)同,后者點頭認(rèn)同。
“您對我好,我銘記在心,可是我這樣……”
錢宏歆低下頭揪著衣袖,幾滴眼淚落在老太太地手背上。
老太太心疼了,馬上改口,“姨娘依你,婚事暫
緩,待你身體稍微好些了我們再辦,喬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他答應(yīng)醫(yī)治你,就一定能治好,千萬別多想,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養(yǎng)好身子,明白嗎!”
“謝謝姨娘!”錢宏歆倚進(jìn)老太太懷里撒起嬌來。
老太太開心了,說要帶寶貝外甥女逛院子,讓李兆廷去忙自己的事。
李兆廷在一旁打趣,“娘,您可別有了兒媳忘了兒子。”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錢宏歆到李府沒幾天,就開始變得嗜睡,有時候一天醒著的時候不足兩個時辰,時夢時醒。因為沒有多少進(jìn)食,身體越來越虛弱,加上長時間的低燒不退,即便是醒著也是昏昏沉沉,有時還說些奇奇怪怪地夢囈。
似乎真被錢宏歆說中了那個‘萬一’,病情每況愈下,喬玉不得不在李府的客房住下,方便時刻查看她的狀況。
李府有人偷偷在傳,這是將亡之人彌留的跡象。
老太太守在錢宏歆床前不敢離開,錢宏歆若是醒了,她就講以前錢宏歆和李兆廷兩人小時候的事給她聽,希望她不會太寂寞。
李兆廷變得沉默,往往會一整天不說一句,常常看著睡夢中的錢宏歆發(fā)呆。
當(dāng)喬玉挫敗地樣子出現(xiàn)在李兆廷面前,告訴他無能為力的時候,李兆廷終于爆發(fā)了,發(fā)了瘋似的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結(jié)果還傷了自己,最后被順貴打暈后抬回房間處理傷口。
也不知是誰出的注意,說請算命先生來一窺天命,或許能有尋找逢兇化吉的法子。
不管有用沒用,也算是唯一的辦法,老夫人親自請來杭州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拿著錢宏歆的生辰八字看了半響,悠閑地摸著羊角胡須,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李兆廷,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扯東扯西,就是不說重點,把李兆廷給惹急了。
他叫順貴去賬房支了一百兩銀子放在算命先生的面前,“你若是算得準(zhǔn),有好法子,這些銀子全都?xì)w你,若是敢胡說八道,今天就別想走著出李府的門。”
算命先生偷偷抹了把汗,沒想到碰到這么個難纏的主兒,只得使出渾身解數(shù)。
“小姐命格顯兇,雙十有一劫,若能平安度過,將會大富大貴。又見命理火旺,克父,但旺夫。不知可否請賜教小姐閨名。”
“林紅杏。”李兆廷提筆在紙上寫了這三個字。
“哎呀,哎呀!”算命先生驚呼了幾聲。
“怎樣?”老太太的心一下子懸在了半空。
算命先生戳著紙上的三個字,“請看!字字帶木,火木相輔相成,問題就出在名字上。”
“有何化解之法?”老太太和李兆廷同一口徑。
“替小姐改名,以水治火。”
經(jīng)過算命先生的提點,李兆廷思量了一整晚,決定給錢宏歆改名,既然她命理火旺需以水克制,就改為清淼,李清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