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淼慌不擇路跑上了船,正如李兆廷擔心的,她不會游泳,而且還特別懼怕水。
天有不測風云,原本晴朗地夜空突然烏云密布,湖面狂風大作,湖水被風激起了層層波浪,小船隨著波浪上上下下浮浮沉沉,又冷又餓地李清淼死死的扒著床沿,緊貼船身不敢動彈。沒多久冰涼的雨點砸下來,屋漏偏逢連夜雨,李清淼只能悲嘆自己的命運不幸。
雨越下越大,湖面升起厚厚的雨霧,四周迷迷茫茫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李清淼非常害怕,怕一個浪打來,會將她的小船掀翻,或者直接凍死餓死在這船上。
體力逐漸消耗殆盡,人也開始昏昏沉沉,迷糊中她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時候,她是多么的驕傲,優越地生活條件,被人羨慕地好工作,雖然辛苦,但付出和回報是同等的,她很滿足。
多少次午夜夢回,以為回到了自己家,爸爸媽媽 的嘮叨不再覺得煩,好想好好的擁抱他們,感受幸福的滋味。
“清淼,醒醒!”
朦朧中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人不停地搖晃她的身體,還在她耳邊大喊大叫。
“別吵,讓我再睡一會兒。”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為何會變得如此嘶啞難聽。
“清淼,不要再睡了,快醒醒。”
李兆廷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緊緊地摟著李清淼,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又會消失不見。眼睜睜地看著她把船越撐越遠而無計可施的時候,心都要飛出來了。
受不了耳邊的吵鬧,李清淼只得放棄香甜地美夢。
見她睜開眼睛,李兆廷欣喜萬分,“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痛不痛?”
她張了張嘴,但沒發出聲音,因為確實沒有力氣說話。
“我們馬上到家了,到家再睡好不好,跟我說說話好嗎。”
她搖搖頭,喉嚨像在被刀割,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
“那就聽我說。”
她還是搖頭,雖然身體不舒服,但腦子還算清醒,記得自己還沒有原諒他。
“只要你不睡,想怎樣都行。”
李清淼猛地睜開眼,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跟紅菱……斷了!”
“我答應你。”
這回李兆廷一點猶豫都沒有,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清淼滿意地笑了。
喬玉又一次被李府的人催命似得叫進了李府,好在這次天已大亮,當他看到床上昏迷地李清淼,也只得搖頭嘆息,“前兩天還活蹦亂跳的,怎么弄成這樣了?”
李清淼的摸樣何止一個慘字能述,左臉的手印清晰可辨,額角破了一處,流了很多血,看傷勢應是撞的。而且還發著高燒,就連手腕都燙的嚇人。渾身多處擦傷,特別是手指,十個手指都有不同程度地磨損,就像被大刑伺候過一樣,查看完傷勢,他回頭好奇地問李兆廷,“被你打的?”
李兆廷急得火燒眉毛,催促喬玉趕緊醫治,“傷勢要緊,這些等會再說。”
喬玉跟他的藥童一直忙活到正午,才把李清淼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外傷處理完畢,先前開的退燒降溫的藥,丫鬟剛剛煎好送來,他起身讓出位置給李兆廷。
“仔細著點,別灑了。”
李兆廷一勺一勺喂得相當小心,可還是漏了一大半,把他急得滿頭大汗。
“夠了,這藥藥性強,喝兩口就成。”
喬玉雖然跟李清淼不對盤,
但看到一個弱女子被欺負成這樣,不免正義感突然爆發,“認識你這么久,還不知道一向以憐香惜玉自居地李少爺居然有這種癖好,要不要我給你瞧瞧,不過腦子里的毛病不一定看的好。”
“除了臉上的指印。”李兆廷有些無奈,“昨晚我們吵了一架,她跑去西湖撐船,突然狂風 暴雨,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大概是昏迷的時候頭磕到了船舷,身上的傷應該是被船身撞出來的。”
“真可憐!”喬玉感嘆了聲,然后吩咐藥童收拾藥箱,自己去開方子,龍飛鳳舞地寫了一頁紙交給李兆廷,“先吃兩貼,明日我再來。”
“她額上的傷是否會留下疤?”
“傷口很深,有疤很正常,過兩天我配些生肌活膚地膏藥給她抹抹。”喬玉突然想起了什么,“這回莫不是她又想走?”
李兆廷有些奇怪,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喬玉神秘兮兮地沖他笑了笑,什么話也不說,領著小藥童走了。
李清淼昏睡了整整三天才醒,錯過了很多精彩的事情,醒來后聽著秀嬋秀水繪聲繪色地轉播當時的情景,心情大好的她還哼起了歌。
老太太一回來就找兒子興師問罪,還親自動用了家法,最后罰他在祠堂閉門思過,跪了一天一夜。
第二件事,老太太叫人抬了滿滿一箱子的銀子送到花樓,叫老 鴇把紅菱送走,還威脅說,紅菱若再敢踏進杭州城半步,就打折她的腿。寶刀未老地老太太氣勢依舊bi人,把眼高于頂地老 鴇嚇得跪在地上替紅菱求情。老太太深知養虎為患地道理,即刻叫人看著花樓,一天不送走紅菱,一天不許開門做生意。
一開始還擔心李兆廷會因此記恨她,不過似乎這個擔心多余了,李兆廷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地不快,還天天守在床前伺候,這讓她很是受寵若驚。
不過因為吵架的關系,就他們兩個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尷尬。李清淼受不了沉默的氣氛,一天午后吃完藥閑來無事,她隨便找了個話題,“不去布行可以嗎?”
“最近沒什么要緊的事。”
“哦!”
好不容易開了口又不知該怎么接茬,不想就這么冷場,她指頭一轉,“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嗯,是要活動活動。”李兆廷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手卻伸來抱她。
“我自己能走,你扶著我點。”
可能是撞得厲害有點腦震蕩,前些天她一直覺得頭暈惡心,經過幾天靜躺修養,只有起來時稍微有些暈。
李兆廷就半扶半抱著她到院子里坐下。
曲院里實在沒什么看頭,除了樹還是樹,連花兒的影子都見不著一朵,沒多久,她又開始覺得無聊,扯了扯旁邊人的袖子。
“怎么了?”李兆廷回頭看著她。
“我想去東院。”
“不行,你身子還沒好,就在院子里坐坐。”
李清淼嘟起嘴,“那你一個人坐吧,我自己去。”不料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點栽下去。
李兆廷接住她,一把抱起直接朝屋子里走。
把李清淼急得大叫,“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東院,整天對著你,悶都悶死了。”
“說什么都不行,你要覺得悶,我叫秀嬋秀水過來陪你。”
“你這是獨 裁,剝奪了我的自由。”李清淼指控道。
李兆廷依然不動聲
色,“你唯一的自由就是盡快養好身子,然后跟著我去布行幫忙。”
“娘吩咐的?”
李兆廷點頭不語。
李清淼來了興致,追著問,“娘還說了別的沒有?”
“有!”
“什么?”
“明年她要抱上孫子!”
李清淼不做聲了,拉起被子往頭上蒙。
“清淼,這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娘說不能再放任我們兩個胡鬧下去,你再聰明也斗不過她老人家。”
“可是造人是要靠運氣,就算天天忙活也不見一定得能中獎。”李清淼找了個牽強的理由胡亂說著。
李兆廷雖然沒完全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可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不試怎么知道沒運氣。”
“我不干。”
“怎么,連娘得話都不聽了?”老太太中氣十足地聲音在門口響起。
李清淼聽這聲音,立馬從被窩里鉆出來,一激動忘了會頭暈,腦袋狠狠地磕上了床柱,疼的眼淚直飆。
“哎呀,額頭的傷還沒好全。”老太太看著她腦袋上又多出一個紅疙瘩,又氣又心疼,坐在床沿一邊替她揉一邊責怪兒子,“兆廷你也是,人就在邊上都照顧不好,這叫我怎么能不cao心。”
“娘,您別怪兆廷,是我自己不當心。”
老太太斜眼看著兒子,“還說清淼心里沒有你,看看,連我都不讓說你的不是。”
李清淼臉一紅,仔細想想,老太太這是在故意裝糊涂,明知道她講的不過是客套話,還把話說得這么曖昧。
“清淼是我們李家的媳婦,延續香火理應的份,怎么能說不干這種話呢?”老太太把李清淼的心軟地弱點拿捏地精準,“兆廷以前是荒唐,娘知道你委屈,這不娘一回來就給你出了氣,他已經在祖宗牌位面前發誓過,以后絕不再去外面沾花惹草,看在娘的面子上,你也相信他這一回。”
話說得句句在理,換位思考,誰不愿看到兒孫滿堂的情景!李清淼有些懼怕老太太,只得點頭把這事應下了,“可我還沒恢復,這事還得緩緩。”
見媳婦首肯,老太太眉笑顏開,“真是娘的乖媳婦,這事也急不來,你先好好養著,記掛在心上就行。”
老太太接著噓寒問暖了幾句,見她恢復的不錯,沒再多說什么,就讓秀娟扶著回夕院了。
等人一走,李清淼抬起腳踹了李兆廷一下,“你跟娘都說什么了。”
“娘問我,我就照實說了。”
“你……”李清淼被他氣得沒話說。
“既然你已經答應娘,那我們就把造人的事提到議程上,如何?”李兆廷厚著臉皮問。
李清淼白了李兆廷一眼,“哼,這話你倒學得快,你腦子里除了這事就沒別的了嗎?”
李兆廷低頭故作沉思,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她臉頰上親了一記,“還有想著怎么對你好。”
李清淼胳膊上立馬冒出了雞皮疙瘩,一把推開面前的笑臉,“你的甜言蜜語對我說是浪費,留著說給你那些鶯鶯燕燕聽吧。”
“清淼,我是真心想對你好,之前是我糊涂,是我自私,從今往后,我李兆廷再敢對你三心二意,天打五雷轟。”李兆廷說得虔誠。
李清淼捂住他的嘴巴,嗔道,“發什么毒誓呀,我信你。”
她的弱點就是容易心軟,而且還被李家母子拿捏住了準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