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真的以爲我在開玩笑。”神秘人又一次坐在自己的車中自言自語著。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沒人會來打擾他,這樣他就可以更加安靜地思考。
三個月過去了,時間已是六月中旬,天氣也開始燥熱起來。他一直監視著那個女人的肚子,很明顯,它已比新婚時大了許多;或許他們在婚前就已釀下了“苦果”。總之,他們顯然早已忘記了那封新婚之夜的恐嚇信。
不久後一個新生命就要誕生了。這樣想著,他握緊了拳頭。如他所說,三個月後,他再次出現了;也該是採取新一步行動的時候了。
“一切都會順利吧?”他又望著遮陽板上的相片說,“爲什麼你總是在微笑?難道天堂的生活很好嗎?”他的笑容中帶著苦澀,“我會去找你的,一定要等我。等我做完了所有的事,明年的那一天,我就去和你見面。”
片刻的冷靜後,他把車停好,走向了酒吧的大門。
酒吧裡的氣氛就是不同凡響,與外面的世界相比似乎有著天壤之別。神秘人邊喝酒,邊注視著周邊的一切。每當夜晚空閒的時候,他就會來此消遣。這樣的機會以後將會越來越少;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能出現在此了。此刻他很頹靡,菸酒同沾,這幾乎是他唯一能夠發泄痛苦的方式。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來,緊接著又將一杯酒一股腦地灌入了口中。他享受著這種感覺,好像昇天一般,飄飄欲仙,又搖搖欲墜。這一刻,他還真以爲自己是天使。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過了許久,兩行淚水忽然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但他沒有讓任何人注意到,而是自然地用手托住下巴,悄悄地抹去了淚水。這東西會引來不必要的搭訕,不必要的搭訕又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這種地方,隨時而來的麻煩夠多的了,但他喜歡在熱鬧的地方感受孤獨。每次他都不會待得太久,更不會喝醉,他必須要保持清醒。
在第三杯酒“從容”下肚後,他站起了身。看上去他要離開了。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汽車開過了幾個十字路口,轉向了一所停車場。那裡的一處陰暗角落有他的預留車位,代價則是比別人高出兩倍的停車費。
他走出車門,周圍依然漆黑一片,與平時毫無二致。唯一讓他感到心安的是小道上還有些行人在走動和交談。這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沒有破滅。不過無所謂,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的。
他得步行去下一個目的地,那裡離這兒不算近,附近又沒有公交車爲他提供便利,幸好他不用天天如此。他喜歡就這樣一個人走著,不時地望望星空;但這個城市的糟糕天氣實在令人失望,他看到的往往只是無盡的黑暗。每逢這時他就會低下頭來回想一些事情,嘴角時不時地露出微笑,時而又顯出哀傷,可下一個瞬間又轉爲了喜悅。他的步伐不會跟著這些情緒變換,始終是那樣的平穩,似乎在跟隨著節拍。
半個小時後,他的目的地到了。神秘人伸出手去,按響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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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門外的顯示屏上,一名保安問道。
“是我,開一下門。”
大門應聲而開,那是很高檔的電子機械門,小偷的那點伎倆對其根本起不了作用。唯一強行進入庭院的方法就是翻門而過,但門上方嚴密的警衛系統會探查出一切。藉助智能程序,它還可以很好地判斷出人與動物的差別,這能減少很多因爲野貓引起的麻煩。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地從這裡通過,而強行進入的後果就是警報聲會響徹夜空,隨後等待那人的將是十名優秀保安的特殊“照顧”。
整個庭院中,別墅樓的旁邊還挺立著一所房子,儘管小,但也有雙層的佈局,那裡便是十名保安的住所,同時也是安保設備的總控室。這些保安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之中甚至有人還是市散打比賽的冠軍。比起保安,他們更像是身懷絕技的保鏢,龔濤將他們養置在家中,爲了防患於郊區中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各種突發情況。
龔濤走進庭院,順著石階向別墅樓走去——這是他們新婚的甜蜜居所。他們不想被父母打擾,只想兩個人過無拘無束的生活。於是他們購買了這座庭院,它修建在郊外,脫離城市的喧囂。家裡也被佈置得富麗堂皇,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必要的。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靈雨正站在別墅樓的門口等待著他。
“咳,公司最近事務很多,又要到處搞社交。今晚陪上司去談業務了。”
“又喝酒了吧?醉了沒有?我去給你拿點解酒藥。”說著她轉身準備離開。
“不用,你看我像醉了的人嗎?”龔濤笑著摟住了她的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就你厲害。”靈雨輕輕地掐著丈夫的臉。
自從靈雨懷孕後,她便辭掉了工作,一心扮演著家庭主婦的角色。每天只是收拾收拾東西,看看電視,其他的家務靠三個保姆和一個老管家就足以應付得來。這樣的生活倒是輕鬆,不過難免有些無聊。
“親愛的,介於我的良好表現,是不是應該給點獎賞啊?”到了二層臥室的門前,龔濤忽然壞笑著說,將靈雨抱了起來,儼然忘記了對肚中孩子的顧忌。
靈雨看了眼掛鐘,輕聲問道:“今天是不是太晚了?都十點半了。”
“這件事永遠不嫌晚。”龔濤把靈雨抱進臥室,門被撞上了,還掛起了勿擾的牌子——這是警示給傭人和管家看的,如果他們無視於此,註定會工作不保。然而這些都是多餘的,在這裡工作的人們,沒有一個能勤奮到在夜晚還會去關心主人的。
突然一道光亮閃過,窗外雷聲大作,不久後便大雨傾盆。突如其來的閃電把靈雨嚇了一跳,她從小就害怕雷電,雖然清楚地知道它的實質,但她仍覺得那是上天對自己的警示。由於父親的影響,靈雨也信奉著天主教,面對著電閃雷鳴,她實在無法做出對上帝不敬的行爲。靈雨輕輕推開龔濤,嬌聲道歉著。
“鬼天氣!”龔濤埋怨著嘆了口氣,但還是理解地把靈雨摟入了懷中,“別怕,有我在。我們睡吧。”
一個小時後,整棟房子內悄無聲息,似乎所有人都已進入了夢鄉。窗外依舊電閃雷鳴,卻很好的把一個人的腳步聲掩蓋了過去。這個黑影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履竟有些蹣跚。他的目標是二樓龔濤的臥室。
男人的手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對於那對仍在睡夢中的夫妻而言,這無疑是個好兆頭;但也許一把致命的尖刀就藏在他身上的某處。黑影停在了門前,細細聆聽著屋內的動靜。很快他就確定他們都已熟睡,於是動作麻利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他將門輕輕帶上,在黑暗中望著牀上的兩個人。這種方式很危險,但也很刺激。男人的雙手戴著手套,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
突然,他從懷內取出了一把尖刀,窗外的閃電將房內瞬間照亮了,刀刃在光線下顯得格外鋒利。男人的臉也被映照了出來,那是副飽經滄桑的面孔。接著他又拿出了一塊柔軟的膠泥,將它輕輕地放在了牀頭櫃上。他的左手中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信封,信封上印畫著一隻飛翔的天使。
“該結束了。”他用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終於,男人持刀的右手急速落下了……沒有慘叫,一切來得都很迅速。他趕忙離開了屋子,桌上留下了他的傑作——一封信被赫然地用尖刀插在瞭如血般暗紅的膠泥上!
男人靜靜地走下樓,摸索到了客廳角落處的一個房間內,在裡面做了一些手腳,最後拿出了一樣他需要帶走的東西——監視錄像帶,這是別墅外9臺監視器共同協作的產物;幸運的是別墅內沒有安裝內控監視器,這可以爲他省去很多工序。
明天將是美好的一天,夠他們忙乎一陣子了。他想著,匆忙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