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班皮椅上氣定神閒端著水杯喝茶的凌裕康見我們氣勢高昂地走進去,只皺了花白的眉倒也沒有呼喝過來,指指沙發那邊說,“坐,都別站著。”
我們過去左手邊的三人沙發那落座,凌裕康慢條斯理地起身,到上首位的單人沙椅沉沉坐下,可他還說話,門被急促地敲響,咔嚓擰開,是凌泉海和凌奕虎一前一後走入。
好了,現在局面是三對三,人數上勢均力敵,不過,這是早被預料到的。
凌裕康見有兒子和小孫子助陣,老眼當即發亮,一指指向我們對面的三人沙發招呼道,“你倆過來坐。”
凌奕虎一邊走過來一邊盯著我的那個眼神別提有多複雜詭異了,我坦然回視他,不躲不避。
這一回我必須力撐杜瑞姿和凌晨朗,那才能達到掰倒江玉倩的目的!掰倒了江玉倩,讓凌奕虎徹底地憎恨江玉倩了纔會牢牢抓住淩氏的權柄不讓凌伊龍有可乘之機,凌伊龍沒有了迴歸淩氏登上高位的可能性,我要除掉他可輕鬆多了!
“你不是去了從化泡溫泉嗎?你竟然騙我!”凌奕虎俊臉一片蒼白,表情像是活吞了一隻蒼蠅那樣。
凌晨朗冷峻的眸光厲著他,“凌奕虎你坐下!現在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
一句話,凌奕虎被刺激得氣都不順了,可是凌泉海一把抓住他扯著坐了下來,上首位的凌裕康立刻轉眸盯著杜瑞姿問,“這樣不請自來,是想說什麼?”
“大家都不是閒人,恕我直接說主題,就是來跟您說一聲,我要和凌泉海離婚!”杜瑞姿一個字一個字地咬清楚。
凌泉海冷著臉深吸一口氣,“你想離就離啊?之前那麼多年以來我跟你談過無數遍都被你拒絕了,現在我跟你說,沒門!”
連諷帶刺的賭氣話把杜瑞姿扎得腰桿一挺,冷不丁的,旁邊凌晨朗口吻涼涼地搶了個先,說道,“爸,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不如我們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比較好,您那個小三兒正等著要上位,大哥也一家三口回國了,您總得爲他們作個打算啊。”
凌泉海受不住兒子的譏諷了,一擡手就指著凌晨朗罵,“你!有你這樣當兒子的嗎?勸自己的老爸跟媽媽快離婚,然後急巴巴地去抱另一個男人的大腿喊爹!”
凌晨朗嘴角斜斜一勾,“哦!您也知道您自己不配當我的爹啊?!”
“好了!!”凌裕康斷喝一聲,扭過頭來睨著杜瑞姿,眼神是冰冷的堅決的,“你和泉海離婚可以,我從來都很尊重你的意見,但是,你們倆離婚會牽涉到各個方面,其中細節得慢慢談!”
杜瑞姿冷峻淡漠地一攤手,“還有什麼細節需要慢慢談的?您意思是說我和凌泉海的名下財產分割?”說到這她有意頓住,等凌裕康想接軸說話時即刻搶白道,“那根本不成問題!我不相信你們沒有早做準備,您這一把年紀了還不肯退居二線,不就是怕有朝一日將權柄移交給了凌泉海,而我執意要離婚,會分去凌家
一半的財產嗎?我明白告訴您,我們家也是這樣!您會算我們也會算,你們轉移家產我們也會轉移!誰也不是傻子!!”
劈里啪啦的話語,像一把尖刀,直接捅進了繡花枕頭裡,把裡面那一堆惡臭的黑心棉給挑出來曝曬在大太陽底下!
心底裡最醜陋的東西被人識穿,繼而剖腸戳破了,凌裕康和凌泉海臉上是一陣紅一陣青的!
“不過兩位請放心,即使你們不把我當成是孫子兒子,可我終究是姓凌的,怎麼樣都還要喊你們爺爺和爸爸,對於淩氏我不會動刀子捅自己人,這是我的承諾,所以,奉勸你們不要再執拗於一點繩頭小利了,放過我媽吧!退一步海闊天空,於人於已都是好事!”凌晨朗鏗鏘有力地作出規勸。
對面的凌泉海仍然扭著頭,死撐著本身那一點傲氣,毫不識大體,還想繼續負隅頑抗。
我看著這種人,想想明天早上就要揭穿他和江玉倩的醜惡面具,不禁心裡一陣陣的感到涼爽快意!
凌裕康定定看著凌泉海,眉頭慢慢皺起,大概也覺得兒子是朽木一塊不可雕也,便一正臉色,鄭重說道,“好吧,我來作主!泉海你明天和瑞姿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杜瑞姿一聽,不自禁地身子傾了傾,凌晨朗伸手過去蓋住她的手兒,鎮定自若地擡腕看錶,“現在還沒到三點,這樣吧,我在民政局有熟人,跟他打聲招呼讓他準備好,媽和爸就過去把事兒辦了吧,不用費很多時間的。”
凌裕康、凌泉海聽了,都擡起眼直瞪我們,連一直沉默盯著地上某個點的凌奕虎也警覺地擡眸望過來。
“這麼急?你們是不是在搞什麼鬼?”凌泉海忍不住質問。
“我們能搞什麼鬼?不是已經交待得很清楚了嗎?就是去辦個手續罷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都來了人都在了,何必再拖?難道事到如今,你還很樂意再見到我?我卻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你這個人!”杜瑞姿瞪大雙眼反詰。
這個人……渣!
“我也不樂意見到你!”凌泉海重重地一點頭,驀地站起身,氣沖沖地走向門口,“走!馬上去!”
杜瑞姿輕吸了一口氣起身,向凌裕康微微躬身致意,“老爺子,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您!”說完,她昂首闊步隨後走。
凌晨朗伸手來牽起我,一起向凌裕康告辭,起步走。
身後傳來凌奕虎緊隨的腳步聲,來到長廊上,凌奕虎從後趕超了我們倆攔住去路,一雙虎眼幽光四射地緊盯我,“寧寧,你真的一點都——”
“虎哥!現在請你什麼都別說!今天這個局面,不是說私事的時候!”我打斷他,雙眸逼視著他。
凌奕虎一怔,本能地轉眸厲了厲凌晨朗,纔不情不願地點點頭,“好吧,我聽你的,我不說!”
我皺了皺眉,側側臉對凌晨朗說,“我們走。”
那邊電梯口,凌泉海和杜瑞姿已相繼走進梯廂裡,杜瑞姿按住開門
鍵催促我們,“快過來吧。”
不再多說,三個小輩趕過去,同梯下了一層,到達CEO辦公區域,凌泉海交待一聲要回辦公室拿證件就走開,杜瑞姿去了洗手間,電梯口邊只剩下尷尬的三個人。
我從凌晨朗的手掌裡抽回了自己的手兒,掠掠髮絲獨自走到角落裡,腦子裡轉悠著一個念頭,豐英紹的頭髮是拿到了,可凌奕虎的呢?這個細節凌晨朗怎會忽略了?
凌奕虎也踱了過來,一臉關切地問,“寧寧,我不問其他,只問你這兩天都去哪了?”
我擡眼望著他,可眼角餘光卻瞄見凌晨朗竟然移動腳步走向另一頭的副CEO辦公室那邊,就馬上再調整站的角度,嚥了咽口水佯裝欲言又止。
凌奕虎隨我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再問,“你爲什麼躲著不見人?家裡找不到你,公司又說你不在?你究竟是怎麼了?”
好吧,那一頭凌晨朗突然急轉身,真就擰開了凌奕虎的辦公室門閃身進去了!
“……我要趕在貿易公司開業之前儘快接手娛樂公司,但你們一個兩個都來找我,我分身乏術啊應酬不來,唯有避開兩天,你是不知道我們蘭姐多辛苦,她連續在公司裡睡,熬夜加班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儘量扯著話,拖住凌奕虎。
“那你也可以接個電話讓我安心一下呀,一直拒接讓我都擔心死了!”凌奕虎捏緊我的手說道。
下一秒,那邊凌晨朗已飛快退出凌奕虎的辦公室,不過他的舉動被剛步出秘書室的凌奕虎特助看到,瞪著他。
“我知道你關心,不好意思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的。”我反過來握握他,趁機抽回手兒,這時,凌泉海也從辦公室出來,杜瑞姿正好走回來招呼我們趕快走。
這次,走進梯廂裡的只有四個人,凌奕虎站在外頭定定看著我,看得我心裡升起了濃濃的歉意,我是對不住他,爲了有效掰倒江玉倩,沒有第一時間將豐英紹帶去給他,還聯合著杜瑞姿和凌晨朗瞞著他佈下了一個局!
唉!恐怕以後,他會怨恨我,怪我沒有設身處地爲他想過!
直達地下停車場,凌泉海坐上他自己的座駕,凌晨朗把杜瑞姿和我扶上了杜瑞姿的車後座,低聲交待道,“我要趕去連鎖大醫院把樣本交給化驗室,寧寧,你陪媽媽去吧。”
我拿出豐英紹的頭髮樣本給他,問道,“你拿到凌奕虎的樣本了?”
凌晨朗掀開大衣,指指裡袋,抿嘴笑說,“他的水杯。”
“哎呀,我怎麼就把這個細節都忘了,你們看我這腦筋越來越不好使了!”杜瑞姿說著瞄瞄我倆,“不過,有你們這對佳兒佳媳給我善後,我樂得輕鬆!”
她這麼一說,我就別開目光木起臉兒了,凌晨朗再望望我,“路上小心,”隨後關上門。
路上,杜瑞姿打電話給杜煌琛,告訴他我們已在去民政局的途中,她那甜蜜的笑容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