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凌晨朗張了張嘴,我舉起一只手制止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捫心自問,你愛的是誰,千萬別告訴我,你愛我,你說了我也不會相信的,那我們何必自欺欺人?”
隨著我的話,凌晨朗的表情急劇起了變化,眉峰死死地擰成一疙瘩,牙幫子緊緊咬著,以至于額頭上的青筋條條暴起,扣住我手臂的那只大手也在用力,泛白的指骨近乎兇狠地弄疼了我!
“放手,你弄疼我了!”我冷冷道,用另一只手掰開他。
一下子縮回手,凌晨朗猩紅的眸凝視著我,一直看著,眼眶都紅了卻沒有眨,然后用啞得可怕的聲音說,“寧寧你只需要再等一段時間,等碧婷她的病情了——”
“對不起!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沒有價值的事情上,也不要將感情傾注在不懂珍惜我的人身上!”我斷然申明態度,“所以凌總,我不要等了!”
“你,你真的要離?”怔怔的,凌晨朗瞪大爆裂出更多血絲的雙眸。
“沒跟您開玩笑,我真的要離!”我斬釘截鐵回應。
嗡嗡!
就在這節骨眼上,他口袋里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
不用猜,我斷定這通電話是打來催他回省醫的!
凌晨朗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就接起,“怎么了?”
靜謐的室內,可以聽到容宛娥的嗓音從手機里飄出來,果不其然她急急地不停催著他快回,說薛碧婷醒了不見他又哭鬧了。
凌晨朗閉了閉眼睛,回復她會盡快趕回。
冷冷看著他掛線,我淡聲說,“凌總,明早九點民政局見,可以嗎?”
凌晨朗又一下皺起眉,我接著說,“不光你趕時間我也趕時間,有熟人的話您請他幫忙盡快辦好手續吧,另外,您請律師一并把慧星娛樂的過戶文件準備好,明天帶來給我簽字。”
身軀猛地震了震,凌晨朗盯牢我,“你不要慧星娛樂?為什么?我已經將它劃歸你所有了!”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慧星娛樂本來是您的現在還給您也是應該的,我不能太貪心,還有……”我站起身去拿過包包來,翻出那張黑金卡放到他面前,“我已經透支了幾百萬,加上您替我還給胡家父子的五百萬,一千多萬我受領了,這就夠了!”
“寧寧,娛樂公司還有這張卡我通通給你,我不能拿回,就當作!”凌晨朗咬咬牙,“當作我補償給你的!”
補償?我挑唇一笑,“我已經想好了您就別打亂我的計劃吧!我人要離開這里,有娛樂公司牽絆著算什么事?再有,錢我已經拿足夠了還要您的卡日后會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您就收回吧!我只有一個請求!”
“什么請求?”凌晨朗即刻問。
他放在茶幾面上的手機又嗡嗡震起來,我順眼看去,又是來催歸的容宛娥!
凌晨朗飛快一劃掛斷鍵,抬眸,我迎視他說,“我已經把慧星娛樂的管理層架構梳理好鋪穩了基石,現在的各個部門主管都是精英,跟我精誠合作無間,您只需接過手
,她們就能平順過渡自主運營,不會給您造成困擾的。”言下之意,保持現在的公司運營架構,不要動她們!
“好!我原封不動!”凌晨朗從我眼神里領會了意思,重重一點頭答應了。
“那我不送你了,記得明天帶上證件九點到民政局門口碰頭,”我頓了頓,硬逼著自己說,“我先在這里預祝你和她,白頭偕老,相親相愛!”
眸光顫了一下,凌晨朗傾身過來想說話,第三次,他手機又震動了。
“你快去吧,我要睡覺了。”我開口催他。
凌晨朗猶豫了一下,他那剛停止震動的手機第四度震了,這次是顯示“小閔”兩個字!
“去吧,可能真有什么狀況!”我皺眉趕他,可不想因為我跟他談判分手,而薛碧婷真出了什么事讓他趕不及回去看看。
“那我走了!”凌晨朗一把抓起手機就往外沖。
我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以及他走了之后大大洞開的防盜門,久久不能回神。
迷茫的床頭燈仍然亮著,深沉的夜還在延續。
我不知道悲痛過后是不是就會到悲哀,甚至麻木,反正全世界都已塌陷,無法自拔也得這樣過……
第二天早上,無須鬧鈴鬧醒,我已在刷洗,基本一夜未眠,需要化個妝掩去憔悴。
帶齊了所有個人證件,去抽屜里拿了兩本疊放的結婚證匆匆往包里塞去,我將回國時帶的那只行李箱提到樓下去。
“顧小姐,你這是?”冬嫂驚疑地問,目光落在我那只行李箱上。
“冬嫂,我走了,你保重。”我向她道別。
“啊?”冬嫂怔愣。
我對她笑笑,拖著行李箱就走,出去小區大門口坐預約的滴滴車趕往民政局。
路上,杜瑞姿的電話不停打來,我沒有接,不敢也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到達時才八點,在附近找個小食店慢慢吃了早餐仍有二十分鐘的空閑時間,但我還是站到大門口等著,眺望。
身旁的一對對或者一群群人流穿梭,或笑或木無表情,當然了,笑的是那些將要成為或已成為佳偶的人,木無表情的卻鐵定是怨偶無疑。
遠處開來一輛熟悉的商務車,我瞧見了便走向停車場的入口處,車子停在門崗前,車門打開凌晨朗向我招手,我坐進去后座里,看見他的首席律師就坐在副駕座上。
車子還往停車場里面找位置停泊,我問律師和凌晨朗,“在這里簽文件嗎?”
凌晨朗一手拉住我的手,“你真想清楚了?”
“拿來吧。”我這話是對律師說的,手從凌晨朗的大掌里抽回。
律師望了望凌晨朗,默默將一式三份的慧星娛樂公司過護文件和簽字筆遞給我,我接過手,看也不看,翻到最后一頁逐一簽上大名。
收回我遞還的文件,律師打個手勢說,“兩位,我已經跟熟人打好招呼,請下手隨我過去。”
我聽了,徑直下車,跟在律師身后往側門走入
,沒有回頭望落在后面的凌晨朗……半個小時后,紅本換成了綠本,各拿在手走出民政局的門外。
律師說要先走一步,撇下我和凌晨朗自個兒去路邊攔的士車走了。
“我也走了。”我對雙手插兜里的凌晨朗點頭,也快步走到路邊想攔下一輛開過來的空的士。
誰知道,的士車被一個沖出去的人先攔了,我只得再望向來路的方向。
“我送你。”凌晨朗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見我毫無反應,大手就伸過來抓我。
我極快地抬手格開他,正式但輕聲道,“好了凌總,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說,不如讓我們相忘于江湖吧,以后見到面了就打聲招呼,往事不要提了!因為我不想別人再用‘這是凌晨朗的情婦’這樣的眼光看我!”
凌晨朗身軀僵挺得可怕,他牢牢盯了我一會兒,“那也讓我為你效勞這一次!”說完,他揚起長臂,居然成功為我攔下一輛空的士。
打開車門,將我塞進了后座車廂里,他俯下身再凝了我一眼,我自顧自的向司機報了慧星娛樂的地址,司機應了聲,透過后視鏡望向仍撐著車門不關的凌晨朗,最后不得已我才發聲,“謝謝凌總,請關門。”
嘭!
車門終究還是合上了。
車子啟動,我深深吸入一口空調口吹出的冷風,去平息心肺里的滾燙,失眠的神經一陣陣抽疼,但是,畢竟我自由了!
吩咐司機轉道去葡萄牙大使館,我打電話通知秦璐趕去會合,并讓她帶上行李,說之后要跟她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面見,按著薛圣燁先前教的來應對面見官問詢,隨后和秦璐前往機場,看通往哪一個國內旅游勝地的航班是就近起飛的,結果是,三個多小時后,雙雙站到亞龍灣一望無際的沙灘上……
度假了整整一周,直到薛圣燁通知我們相關手續和護照已辦好,我倆才趕回去廣州領取,又馬上動身去香港,購物游玩了兩天,從那里正式啟動漫長的游歷,經由越南、柬埔寨、泰國、馬來西亞,到達新加坡。
還好一路上有秦璐的陪伴和照應,不然我只會覺得天地茫然,什么都是影影綽綽像過眼云煙般。
本來是打算由新加坡坐飛機到尼泊爾的,但抵達機場后拖著行李走著,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我一下暈倒在地……到醒來時,雪白的房間告訴我,自己身處醫院里,而我外公薛晟堯和薛圣燁,以及秦璐跟阿良都圍過來看我。
“你們,怎么來這了?”我訥訥地問他們。
薛晟堯老臉上泛起一絲激動,他眼睛里跳躍著兩束小火焰,一把握住我的手說,“寧寧,你這傻孩子,自己有了都不知道?”
有了?有了什么?他什么意思?!
我茫然地瞪著他,好一陣子才明白了過來!手兒慌忙摸向肚子!
那一夜和凌晨朗激戰,也正是薛碧婷醒來,小吉利出事,接連的變故讓我竟然忘了吃藥!
真是自作孽啊!現在該怎么辦?我問自己,這孩子我怎能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