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兒離開後,我就變的無比沉默。胤祥只是每天早早的回來,我除了微笑,什麼都不想說,對他對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們。我開始間歇地在夢裡流淚,沒有聲音,只有淚水,月彩嚇的不敢離開我半步。
我不再離開這個院子,哪裡都不想去,皇上派了李德全和太醫(yī)過來。龐太醫(yī)只是說:“氣血淤積,久化不散。”私下裡告訴六姐姐,我這是心病,藥是治不好的,姐姐只是憂傷的看著我,什麼都不說。康熙許了在他巡塞外的時候,可以讓家裡來人小住。
五月中去塞外,胤祥隨行,六姐姐也在隨行的行列裡。臨走的時候,胤祥忍不住的搖著我問我到底要什麼?我只是看著他笑,他氣的一拳打在了牆上,他出門的時候,我在他身後吐出了兩個字“回家”,他頓了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就出去了。
然後胤禎每天都會過來陪我,胤禟也是時不時的過來。胤禎總是帶著小玩意兒來給我,胤禟只是靜靜的陪著我。六月,胤禎被派到古北口練兵。五姐姐來宮裡陪我,她比上次看見時瘦了很多,空顯的眼睛好大,微笑看我的時候,我只覺得好憂傷。
自從五姐姐來後,每兩天就能看見四貝勒胤禛靜靜的站在門邊,不進來,只是安靜的看著,一會兒便會離開,五姐姐完全當著看不見,只是微笑著給我講她這些年在西北的經(jīng)歷,一件一件,一天一天。
醒來,姐姐不在身邊,我披上衣服,走在門邊剛要開門,就聽有人說話,從門縫看,外面四貝勒、五貝勒、八貝勒正在和姐姐說話。
“凝亓還沒有緩過來嗎?”問話是正是胤禩,看見姐姐搖搖頭。
“龐太醫(yī)怎麼說?”胤祺問著。
“這是心病吃多少藥都不管用。”胤禛平靜的回答著胤祺的問話。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胤祺沒有說完,長嘆了口氣。
“太子這次太過了!九弟當時氣的要去找太子算賬,被我和十四弟拉住了。” 胤禩說著。
“九弟那個脾氣平時還好,一遇上凝亓的事情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胤祺帶著無奈說胤禟。
“衝動是魔鬼”胤禛淡淡的說出,大家一聽都盯向他,他眼底閃過一絲笑,道:“凝亓說的”大家瞬間同時上演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話聽著就不像四哥說的,也只有凝亓那個小精怪能說出來。真希望她早點好起來。”胤禩的表情認真。讓我迷惑了,這三個人怎麼會在一起,難道是借討論我的事情來找個理由看姐姐。再看姐姐一臉淡然,似乎只是在面對普通人。哎,複雜!
已經(jīng)七月了。坐在屋裡看書,吃著點心。姐姐在一旁練字。半晌擡頭問我:“想聽個故事嗎?很久遠的故事?”我點頭,明白姐姐是要講自己曾經(jīng)在這裡發(fā)生的事情了,說我不好奇那是假的。
姐姐放下筆,坐到我身邊,笑著撫過我的頭髮,輕輕的開口:“那年我十四歲,當時進宮的時候,你還拉著我問爲什麼。”她笑,眼神飄的很遠很遠,似乎去個了我看不見的地方,“那年正月皇上下詔親征噶爾丹,我們?nèi)雽m的時候。阿瑪提前打通好了關(guān)係,我便被分到德妃的宮裡去當女官,每日就是處理些簡單的東西。
遇見胤禛的時候,我正在打掃一個荒廢的小耳房,卻和他撞個正著,驚嚇間摔倒卻被他救起。說來可笑,到德妃宮十天了,是第一次看見他,當時完全不知道他是誰,還責備他說這個男人怎麼能亂進入後宮呢。他當時蹙著眉頭看我,就好像我是個怪物一般。
後來常見他,每次我都是看不慣他17歲的人77歲的假老成樣,每次我都在小耳房無法無天的指責他的假老成,他竟也由著我鬧;後來演變成,他若哪天沒被我指責還得上桿子來找我。五月的時候是整個朝廷最繁忙的時候,太子監(jiān)國,前線正如火如荼。我們走的越來越近。
第一次感覺甜蜜的哭,第一次傷心的傻笑。。。所有的第一次都在那段時日嚐遍了。他終在一個很沒氣氛還沒有月亮的夜晚對我說他要向他的皇阿瑪要我,等皇阿瑪一班師回朝,他就去說。我當時開心的不能自已,那證明你愛的人心裡是真的有你的。
八月皇上班師回朝,我被調(diào)到了乾清宮御前伺候,不到一個月就當了領(lǐng)頭女官。後來才知道是五阿哥胤祺提點的。你也知道的,胤祺一直於府裡很好,平時也常看見,自是熟悉。知道他是爲我好,在御前也多有出頭的機會,但看見的也多,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還有後宮的爭風吃醋。
不平的事情看的多了,剛開始的時候憤憤不平,出手相助,胤禛每次都攔著我,不讓我去參與,不讓我去幫助別人,只說是爲我好,我不理解,至少我不能那般冷漠的看著這些廝殺而無動於衷,但是他可以,漸漸的,在我心裡開始害怕、牴觸他,他的另一面是那麼的駭人,讓我不知道如何面對。
直到小時候的玩伴一起進宮被封爲貴人的媛雅,你也認識的,她對你很喜歡,總是柔柔的。她成了無辜的被陷害者,白白的失去了生命。那天正是她十六歲的生日,外面下著大雪,她頭前還打發(fā)了人來叫我過去,去的時候只看見一片血紅和慘白,她隨著她的孩子一起走了。
我當時的痛苦,就和你現(xiàn)在一樣,撕心裂肺的疼,卻怎麼都沒有辦法說出來,根本不能表達。胤禛沒有安慰我,只是告訴我習慣就好了。那天我和他大吵一架,我站在雪地裡看他轉(zhuǎn)身而去,心一下子就冷的麻木了,等來的卻是胤祺溫暖的皮裘。
我開始慢慢不能暢快的呼吸,只是壓抑,壓抑得無法喘息。我靜靜的想了很久很久,這裡真的不適合我,終有一天我會還未出宮就枯萎在這裡。我疏遠著胤禛,並告訴他,我要離開這裡,很堅定。
我能平靜的去面對這樣的他嗎?我能甘心的當個側(cè)福晉,守著四面天,等待著他偶爾的來臨嗎?我能承受必須出現(xiàn)的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嗎?他能一直護著我嗎?他能無論出什麼事情都站在我身邊嗎?。。。我不停的問自己,每次都是不能、不可以!
第二年四月皇上再次親征噶爾丹大勝回京。六月的時候,胤禛在御前向皇上要我當側(cè)福晉,當時胤祺也做了同樣的要求,那個場景真是尷尬麻煩無比。皇上讓我在兩個人裡選一個。我問若我不選會怎樣?他告訴我只有一死。是呀,兩個皇子選我,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耀,若我都不要,只有一死纔算不博天顏!我當時笑笑對皇上說:‘謝皇上錯愛,請賜奴婢一死’。
我看見當時胤禛鐵青的臉,胤祺驚的說不出話的樣子。我被關(guān)了起來,期間胤禛來看過一次,只是問我就那麼的想出去,那麼的想離開這裡?我只是說是!這個答案我從不曾後悔過。後來我被莫名其妙的指給了胤禛、胤祺的伴讀施阿良,他曾隨胤祺一起出徵噶爾丹。然後就許了出宮待嫁在家,聽玄青說是他主動告訴皇上和我兩情相悅,請皇上成全,後來竟準了。八月出嫁後就去了西北,然後一直到現(xiàn)在。”
姐姐看著我,伸出小指“故事講完了。作爲交換,亓亓要好起來才行。我當時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我點點頭,用我的小指溝住了她的小指“這是和五姐姐的約定,凝亓會努力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