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月說狗崽的事還得跟他姑媽商量商量,羅蒙不可置否,反正這兩只吃喝都在牛王莊,又在這里珠胎暗結,到時候真有狗崽生下來,他肯定是得要一兩只的。
狗爹默默地蹲在一邊聽羅蒙跟他家老板商量他兒子的兒子的去留問題,說實在話,連他這個當爹的,都不相信丫丫那貨能把暴風雪拿下,打都未必打得過,想霸王硬上弓都不行,一個弄得不好,最后搞不好還得挨頓揍。
撇下狗爹兩口子,和他們家兩只大狗,羅蒙跟肖樹林帶著東南西北回到院子里,開了一缸前些天腌制的酸蘿卜。
擺脫了丫丫,東南西北可有口福了,說起來東南西北從前就是被丫丫給拖了后腿,東南西北是土狗,好養活得很,啥都能吃,丫丫卻不同,哈士奇的腸胃是出了名的脆弱。同樣幾只狗養著,丫丫不能吃的東西,羅蒙就不好再給東南西北吃了。
這一天是東南西北的幸運日,羅蒙簡直大方得不像話,幾乎是要啥給啥,從前總不讓它們吃的板栗,這回也給了好多,還有那種酸酸脆脆的蘿卜條,狗崽們也是嚼得有滋有味。
中午的時候依舊是正常的兩菜一湯,晚上就豐盛了,光是板栗燒雞就煮了幾大鍋,還有那一鍋鍋用雞雜和豆芽筍絲等一起煮成的酸辣湯,用牛王莊自產的紅薯淀粉勾了芡,吃起來口感濃郁又十分開胃,有些人上來就吃了兩大碗,一下吃了個半飽。
另外,胖子還弄了個豆腐和一個青菜,羅蒙又從冷庫里拉出一車大西瓜,和肖樹林一起,在院子里擺了張桌子,一個一個切成片,誰要吃就自己拿,這一天不限量。
等到散席的時候,這一天來牛王莊的人個個都吃得肚皮滾圓,肖樹林看看時間有點晚就先回打鐵鋪了,羅蒙坐在四合院的大院子里跟這些人閑聊起來,還用大鍋在院子里起了幾堆篝火,有小孩用鐵鉗往里邊放了幾個紅薯進去,沒一會兒,院子里就飄起了烤紅薯的甜香。
“別烤了,你還吃得下去啊?”有個家長見自家孩子還要往火堆里放紅薯,連忙就給他攔了下來。
“我明天吃。”小孩扭了扭,掙開大人的手掌,還往火堆邊湊。
“明天還有好吃的。”大人顯得有些尷尬,牛王莊的主人羅蒙作風比較樸素,他們這些城里來的人,不管有錢的沒錢的,都一塊兒吃一塊兒住,誰也沒搞鋪張浪費那一套,這會兒大家肚子都是飽的,還烤那么多紅薯出來,吃又吃不下,丟掉的話那就顯得不合適了。
“那我后天帶到車上去吃。”小孩不干,他現在就是饞這個烤紅薯饞得厲害。
“哎!你這孩子!”小孩不聽話,大人自然就不高興了。
“沒事。”羅蒙剛好坐他們邊上,連忙就出聲了,這會兒他要是不說話,那不是擺明著要看人家大人訓小孩嘛。他從那對夫妻擺擺手,然后笑著問那個六七歲大的男孩說:“怎么,喜歡吃烤紅薯啊?”
“喜歡。”男孩抬了抬下巴,回答得理直氣壯,喜歡吃烤紅薯怎么了,他又沒做錯事,爸爸媽媽真不講道理!
“哦,那明天回去的時候讓你爸媽買幾斤帶回去,用家里的微波爐烤一下,吃起來也是這個味兒。”
“行,我用自己掙的錢買。”這兩天他都掙錢了,到時候掙多少錢,他就都用開買紅薯。
“成,那你明天可要多拔蘿卜,叔叔家的紅薯可貴了。”羅蒙笑了笑,一本正經地對著小孩說了一句,然后就坐在旁邊聽這個男孩跟他爸媽說明天要拔蘿卜多少多少斤,天上地下的胡吹。
“老周啊,我爸說你怎么也不過去看看沼氣池的施工?”說話的就是論壇里那個電腦男了,二十五六的樣子,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看起來有點油。
“我又不懂這個,你讓叔叔拿主意就行了,到時候要是缺什么,告訴我一聲,我買去。”
羅蒙倒是去看了,他過去的時候,盧師傅,也就是這個電腦男的爸爸,跟一個中年男人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的,三人討論得正起勁,羅蒙站在旁邊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么門道,最后只要懨懨走了,老老實實回院子里接著搞后勤。
“年輕人夠爽快,你就放心吧,就是個沼氣池,咱也不趕工,保準幫你弄得妥妥的。”盧師傅抱著滾圓的肚皮打包票說。
“嘿,那太謝謝您了,還有陳姐林姐你們幾個,明天下午就該回去了吧?到時候我給你們弄點咱牛王莊的土特產,走的時候你們可要記得拿走。”羅蒙給這些人的禮包都準備好了,除了土雞蛋紅薯粉,還有瓜子南瓜干紅薯干,每人還給他們裝了一瓶葵花蜜,三斤枸杞子。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就陸陸續續有人離開了,羅蒙讓他大姨幫這些人結算工資,他跟肖樹林則守著院子里小山一樣的農產品開賣。
小壇小壇的酸蘿卜都是從大缸里分出來的,上面蓋上油紙,又系上袋子,外邊用草繩捆著,還弄了倆提手,拎起來就能走,羅蒙連蘿卜帶壇子,一壇子就賣二十塊,暢銷得很。
還有不少瓜子南瓜干紅薯干什么的,這些人也都是幾斤幾斤地稱走,幾乎每個人離開牛王莊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的。
羅蒙賣東西,肖樹林就負責收錢,開始的時候他就用一個黑色腰包裝鈔票,裝著裝著那個小包就裝不下了,一時也找不到東西,肖樹林干脆就從旁邊拉了個籮筐過來,嘩啦啦把包里的錢往籮筐里一倒,這下敞亮了。
這天傍晚林闊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羅蒙和肖樹林一人搬了張小板凳,對坐在籮筐兩邊數錢,那個平時用來裝菜裝豆子的籮筐里面,此刻正裝滿了各種面額的鈔票。
“今天這么晚啊?大家都吃過飯了。”羅蒙正數錢數得呵呵的,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林闊回來了,就跟他打了個招呼。
“嗯,下山的時候拐去那個溪谷看了看。”林闊說著擰開院子里的水龍頭洗了手臉,又進屋去端出自己的那一份飯菜,捧著飯碗往院子里的臺階上一坐,大口吃了起來。
“那些石蛙怎么樣了?”羅蒙從籮筐底下抓了一把硬幣出來,拉過旁邊的一張板凳,在上面疊出一個一個的圓柱。
“剛開始那段時間死了幾只,現在都挺好的,過冬就難說了。”
“其他幾樣呢?”羅蒙又問。
“還成,山上有些地方土壤肥力差了點,想把草藥種好怕是沒那么容易。”
種藥有多難,林闊現在也是深有體會,他之前雖說決心堅定,但到底還是把種藥想得太簡單,在大山的荒野中,不像是在農家的田地,植物之間的競爭也是異常激烈,他種下去的草藥大多數都競爭不過那些土著的野草灌木,最后不是枯死就是長得稀稀拉拉。
“那你估摸著,大概什么時候才會開始有收入?”羅蒙一邊數著錢,不急不緩繼續問道。
“等明年夏天刺玫開花的時候,應該能收獲一批花蕾和花蜜。”山上那些刺玫倒是長得不錯。
“我有個想法,說給你聽聽?”羅蒙這時候終于停下數錢的動作了。
關于種藥這些事,羅蒙平常是不插手的,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按林闊這么搞下去,他要是真有毅力,收獲早晚也是會有的,但是什么時候才有收獲,又能收多少,能不能跟他現在付出的勞動有所平衡,那就難說了。
“嗯,你說。”林闊又扒了一大口米飯,他也挺愿意聽聽羅蒙的想法,在牛王莊上住了幾個月以后,林闊也覺得羅蒙這人腦子轉得快,尤其是在掙錢這回事上,半點不含糊。
“咱這山上的草藥要搞精耕細作,品種多,產量低,那往后的銷路問題,你想過沒有?要是跟人家一樣弄到大市場去賣,那肯定是不值當的。”羅蒙考慮的問題很實際。
“這事我也想過。”林闊咽下一口飯菜,說道:“我打算過陣子等咱山上的草藥長得差不多了,收一批回來,我出去跑跑,看能不能找到中醫館合作。”
“你這么想也合適,不過咱現在眼下就有一個更方便的平臺,不用白不用啊。”
跑業務拉關系那些事,羅蒙早就干煩了,那些有名的中醫館架子可都大得很,別說要把他們家的草藥賣進去不容易,就算是賣進去了,從他這里出去的草藥,等到了顧客手里的時候,差價又有幾何?
“你是說網店?”林闊微微皺了眉頭,顯然是覺得這主意有點不靠譜。
“你別看現在網絡上東西雜,良莠不齊,但是信譽這東西畢竟是要靠自己做出來的,你種草藥的想法是挺好,就是太散了,你有沒有想過要找幾個方子,然后照著方子配藥賣?”這才是羅蒙今天真正想說的話。
“你是說,照方種藥?”林闊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開始的時候我們可以先弄點簡單的,像祛濕解毒的,溫補的,甚至是燉湯熬粥的配料,反正都是大眾化的東西,咱的藥種得好,吃了效果就好,也不愁沒有識貨的人,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去找什么中醫館了,中醫館還得倒過來找咱。”
這要擱在過去,羅蒙不一定能有這種自信,畢竟首先把藥種好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現在不一樣,他不僅有靈泉這個大作弊器,還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他家的東西在網店上也賣得好,擁有一批忠實客戶,這也是一筆寶貴的資源啊。
“我看成,到時候有些方子要是差一兩樣藥材,我們可以從外面買,畢竟有地域上的限制,好多藥材我們這里怕是種不出來,只要我們進貨的時候嚴格把關,再跟顧客說清楚,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問題。”林闊現在也是豁然開朗,原本還有些模糊的方向,一下子也清晰了起來。
“可以,還有山上的土壤肥力差的問題,等這批菜收完了,過幾天我組織幾個人挑肥上山。”這也是個大問題,那些城里人的體力大多都很一般,叫他們空手上山都夠嗆,更別說再給他們整一副擔子壓肩上了。
“要我說直接把水牛拉山上去得了。”這時候一旁的肖樹林說話了,剛剛羅蒙和林闊談草藥的問題的時候,他就給自己點了根煙,一邊抽著一邊聽他倆說話。
“這個好,那些母牛每天還擠奶,就算了,把那些小牛犢子們都帶山上去吧,小牛靈活,能爬山。”羅蒙說道。那些小牛們還挺饞奶,每天母牛擠奶的時候它們都愛往旁邊湊,弄得人也很是為難。
“那么多小牛你也看不過來,這樣,平時就讓進喜跟你一塊兒上山,哪天要是有城里人愿意上山放牛的,就給他替替。山上的牛糞你們有時間就撿,挖個坑酵上,過段時間就能用了,要是忙不過來,你跟我打聲招呼,到時候咱再安排人上去幫忙。”
羅進喜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年紀輕腿腳好,上山的話,羅蒙覺得還是他最合適,當然,這個也得他本人愿意,羅蒙打算明天上午就抽個時間問問他去。
“放個牛揀個牛糞的,也沒多少活兒,兩個人夠了。”在牛王莊待了這么久,什么活輕什么活重,林闊也大概有點概念了,放牛這活兒村里的小孩就能干。
“到時候你再把二郎帶上,那些小牛都聽它的指揮,有二郎在,小牛也不會跑丟,不然那滿大山的,找起來可夠你受的。”肖樹林又補充了一點意見。
“對,把二郎帶上,也是時候給它斷斷奶了。”羅蒙完全同意肖樹林的意見。
可憐的二郎,就這么被發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