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號學校開學，九月三號開始上課，猴娃子這一年也開始上一年級了，和羅美玲同級，羅美慧比他倆高一年級，今年讀二年級。

當初羅紅鳳領著羅美慧和羅美玲這兩個丫頭回來的時候，羅美慧本來就已經開始上幼兒園了，后來因為羅美慧不在家，羅美玲一個人在家里也沒個玩伴，所以早早也把她也給送去上幼兒園，現在算起來，羅美玲是比班上大多數孩子都要小一歲。

猴娃子當初上戶口的時候，寫的就是和羅美玲同歲，他上幼兒園比羅美玲晚，但是這孩子做什么事情都特別認真，特別是在注意力的集中方面，別說一般小孩子，很多大人都比不上他。現在讓他跟羅美玲念同一個年級，老周倒是不擔心他會跟不上。

學校開學前兩天，老周特地還跑去鎮上的小學說了一下，讓他們把猴娃子跟羅美玲分在一個班。羅美玲那丫頭精著呢，猴娃子能跟她一個班，老周也比較放心，畢竟學校也是一個小小的社會，猴娃子啥啥都好，就是沒多少社會經驗。

這一天早上，老周把他兒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先領他到四合院那邊吃早飯，然后父子倆又一路步行到了大灣村村口，同行的還有三毛和花花。在村口的馬路邊，羅美慧羅美玲兩姐妹這時候已經等在那里了。

“肖羅平，快來，這輛車馬上就要走了。”羅美慧那丫頭，一看到猴娃子就咋咋呼呼地叫喚起來。

“急啥，這輛車走了就等下一輛嘛。”老周說道。這才幾點啊，離鎮上小學的上課時間還早著呢。

“今天第一天上課，不能遲到。”說著話，這兩姐妹一前一后就上了路邊那輛牛車，手腳那叫一個靈敏。

“你倆吃過早飯沒有？”老周又問那姐妹倆道。

走到近前，猴娃子手一抓腳一蹬就上了她們那輛牛車，三毛和花花也跟著跳了上去，各自找了個地方坐好。

“吃了。”羅美玲道。

“外公外婆給零花錢沒有？”老周又問。

“給了，媽媽也給了。”羅美慧笑得一臉高興。

“那行，舅舅也給你們一點，這頭一天開始上學呢，你們就當今天的兒童節，想吃啥買啥。”老周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十塊錢的紙幣，三個孩子一人給了一張。

“謝謝舅舅！”那倆丫頭一臉高興地接過零花錢。

“……”猴娃子伸手接過那張鈔票的時候，花花和三毛就蹲邊上眼巴巴看著。

羅紅鳳現在雖然沒少掙錢，對孩子也不吝嗇，但零花錢給得并不多，也就是他們水牛鎮上的普通水平，而且是一個星期給一次，星期一的時候要是把一個星期的錢都給花完了，那剩下的六天就自己忍著過吧，劉春蘭羅老漢倒是想給，但羅紅鳳不讓，怕把孩子給慣壞了。

猴娃子倒是不差錢，這家伙光是盤核桃每年都能賺不少，不過自打上回從孫林木他們身上嘗到放債的甜頭以后，他基本上就不在保險柜里放好多現金了，現在他唯一的債主就是老周，保險柜里存了好多張老周給打的欠條。

“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

“知道了！”

“星期六星期天上牛王莊剝蓮子殼。”

“好！”

最后老周又伸手撲凌了一下猴娃子的頭發，這孩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立領小襯衫，看起來格外干凈可愛，安安靜靜坐在美慧美玲兩姐妹生身邊的時候看著也可愛，抿著嘴從他笑的時候也可愛。

“走咯！”趕車人一揚鞭子，空中炸出一道脆響，牛車這便出發了。

牛車慢慢駛在不算特別寬闊的柏油馬路上，不時會有一些摩托車電瓶車從他們身邊駛過，也有一些步行的人，四個輪子的車反而比較少看到，因為無論是大灣村還是牛王莊，都沒個正經停車的地方，大部分人都選擇把車子停在鎮上。

等車子駛到鎮上，周圍的環境慢慢就熱鬧起來了，有上學的有上班的，有買早飯的有賣早飯的，有買菜的有賣菜的，還有很多早起鍛煉身體的……

“爺爺，我們要在這里下車。”車子還沒開到水牛館，羅美慧就開始喊下車了。

“知道了知道了。”趕車的人顯然對這種情況也很熟悉，牛車又往前面走了幾步，然后就穩穩地停在了水牛館前面的馬路邊。

“肖羅平，你下不下啊？”羅美慧這野丫頭，車尾有臺階不下，非要從旁邊踩著車輪跳下去。

“哎，別摔了啊。”趕車的人連忙回頭喊了一聲。

“沒事。”羅美慧笑嘻嘻地。

“你再這樣，我就跟媽媽說。”羅美玲倒是老老實實踩著臺階下的車。

“嘻嘻，我剛剛忘記了，你別跟媽媽說啊。”羅美慧說完又喊車上的猴娃子：“肖羅平，快下來啊！”

“汪汪！”三毛興奮地直甩大尾巴。“

“嗷……”花花收起利爪，把它那兩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猴娃子膝頭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最終，猴娃子還是帶著花花三毛一起下車了。

這幾個孩子之所以要在這里下車，是因為在水牛館前面這條街道兩邊，聚集了不少賣早餐的攤位，品種又多，價錢又實惠，很多上學的孩子都把這兒當小吃街逛。

“我要吃糯米飯。”羅美玲率先就說了。

這些早餐攤里面有一個賣糯米飯的外地婦人，她家的糯米飯配的是自制的豆蓉，用豌豆做的，咸香軟糯，一小團糯米飯，再加上一勺豌豆蓉，才賣一塊五，鎮上有些小孩喜歡拿它當點心吃。

“我要吃涼皮！”羅美慧甩著書包大聲說道。

“汪！汪汪！”三毛表示它也要吃涼皮。

“嗷……”花花更是圍在猴娃子身邊一圈一圈地打轉。

“我要買餛飩。”猴娃子知道它想吃啥。

“汪汪汪！汪汪汪！”三毛叫得更大聲。

“也買涼皮。”猴娃子又說。

“嗚……”三毛這才滿意了，花花也很滿意，頂著它那張奸詐兇惡的大毛臉，興致勃勃地對著路邊那些攤位瞅了又瞅，好在攤主們對這種事也早已經習以為常。

這一天早上，花花和三毛不僅是吃了餛飩和涼皮，它們還吃了兩個糯米飯團，兩個煎包，一根油條，三塊錢雞蛋餅，一份熱干面……

等他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老周給猴娃子的那十塊錢早花完了，甚至還虧空不少。羅美慧和羅美玲看看那兩只肚皮滾圓的四條腿，又拍了拍自己口袋里鼓鼓的零鈔，心里對猴娃子總算不那么羨慕了，要知道她們從前對這兩只威風凜凜的保鏢可是非常向往的。

猴娃子倒是很淡定，他知道自己每天能賺多少利息，以花花三毛的這種吃法，根本吃不完他這一天的利息，這樣的認知讓猴娃子感到很安心。

至于他放給老周的那些債，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收回來，他沒問，老周也沒說，借條上面也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