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山上每天采摘回來的花瓣越來越多,老周也是越來越忙起來,關于種植豬籠草開源節流計劃,只好稍微緩一緩。刺玫花提煉出來的精油已經往馬里奧他們那邊發過一批了,反應還不錯,那邊很快又加大了定量。
大馬士革玫瑰馬上就要盛開了,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里,提煉精油的工作量將會加大許多,不請人幫忙八成是忙不開。
可是請人幫忙吧,每年也就忙活這么一兩個月,其他時間又沒活兒可做,要是照一年的工資開的話,老周就有點肉疼,要是就給開兩個月工資的話,誰干啊?
要想從牛王莊上的其他崗位抽調,也不太行得通,牛王莊上幾個年輕力壯的長工,已經各自有自己的安排了,沒具體工作安排的就數老人最多,可惜老人們的學習能力較差,精油的提煉過程說簡單也不簡單,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教得會。
按老周的意思,找嘛那肯定得找,而且還得找個長期穩定的,要不然今天剛學會明天就跑了,那他不是白搭?
這可把陳管事難住了,又要長期穩定的,又要年輕力壯學習能力強的,又要一年只領兩三個月工錢的,這樣的人叫他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去啊?
陳建華原本是打算找鄭博倫的,這小子不是全能嘛,牛棚那邊有邊大軍羅全貴和納茂成他們,少他一個問題也不大。無奈鄭博倫平時都挺好說話的,這回聽說讓他提煉玫瑰精油,死活就是不干,說是受不了那股子花香。
他不愿意干,陳建華也沒辦法,只好重新物色人選,可惜這整個四合院看了又看,硬是沒看出一個合適的來。
“呦,咋了這是?”這天林春玉剛做完當天的活兒,打算到走廊外頭去透透氣,然后她就看到陳管事的站那兒正嘆氣呢。
“東家太摳,長工難找啊。”
“就是前邊說過的,要找個人幫忙弄精油?”
“可不就是。一年只干兩個多月,上哪兒找這種人去啊,要是在暑假還好說,偏偏時間又不是在暑假。”
“要不我幫你問問?”
“你那兒有合適的啊?”
“還不知道呢,我老公一個大學同學,之前說是想來,不過后來看了咱拍的幾張照片,又沒敢來,說是怕累,這回這活兒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干。”
“那你先問問。”
林春玉和他男人萬良山來水牛鎮的時間也不短了,如今他們一家三口也在老周家超市樓上租了一套房子,每個月的房租,王大勝那邊補貼一點,他們自己交一點,吃飯就都在牛王莊,平時也沒啥大花銷,日子過得還不錯。
他倆這么不吭不響就帶上娃娃跑到一個深山小鎮里待著,開始的時候連父母都沒敢告訴,如今基本上只要認識他們的就都已經知道了,連不少不認識他們的也知道,壇子里不少牛王莊的照片呢,他們一家三口雖然低調,但總有不小心給人家當背景的時候。
去年秋天萬良山的一個老同學就聯系他了,問他現在是不是在牛王莊,這邊又是個什么情況。
萬良山這個同學畢業沒在研究所里干夠兩年就下海了,也是塊做生意的料,如今家產頗豐,名車豪宅有了,老婆孩子也有了,生活可謂是順風順水,唯一叫他煩心的就是健康問題。
去年他在網上看到人家談起牛王莊這么個地方,就有些心動,后來又聽說他大學同學萬良山就在那邊,于是就打電話過去問了,結果三言兩語就給嚇了回來。其實萬良山也沒多說,就是報了一下各個工種的工價,以及每個人每天在最低勞動標準。
這回萬良山又給他打電話,說是有一個提煉精油的工作,是細活兒,不咋辛苦,待遇也還成,每年就忙活兩個月左右,問他干不干?
這個名叫劉勇輝的大胖子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交代好公司里的事情,第二天就帶上老婆孩子去了水牛鎮,他閨女比萬良山的兒子那個稍微大一點,但也還沒開始讀幼兒園。
劉勇輝之所以這么果斷,是因為前幾天,他剛剛被查出來高血壓。那一天他在辦公室里剛跟幾個員工開完一個小會,起身的時候,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后來去醫院一查,就被查出來高血壓了,另外血糖含量也明顯偏高,要是不注意控制,身體情況隨時可能惡化,一旦到了不可逆轉的時候,那可真的就說啥都晚了。
原本他還想著,牛王莊要是不給安排他老婆孩子的住宿,自己就在鎮上另外租一個給她倆,就當是度假了,沒想到這一回老周還挺好說話,同意在劉勇輝做工其間,單獨給他們一家安排一間小屋,伙食也可以在四合院解決。
劉勇輝雖然不像萬良山那樣一直從事本專業的工作,但到底也是有底子的,玫瑰精油的提煉并不是很復雜,他沒花多少時間就上手了。
他這一來,老周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雖然說精油的提煉一個人很難忙得過來,他自己還得常常去搭把手,但也比之前輕松了許多,這一晚他把工作交代給劉勇輝,自己便早早回了家。
“爸爸。”猴娃子見羅蒙回來,馬上抱上他的那一副寶貝象棋,三步兩邊走到門邊。
“咋了兒子?”羅蒙一把將他給抱了起來。
“太黑。”猴娃子抓了一個棋子給他爸爸看,原來這段時間羅蒙因為太忙,還沒幫他盤過這些核桃雕成的棋子,肖樹林倒是幫過幾回,不過他那手,只會把棋子越盤越黑,再這么下去,估計最后連棋子上面的字都很難看得清楚了,尤其是黑子。
“嘿,這有啥問題,爸爸幫你。”于是這天晚上老周幾回啥也沒干,盡幫他兒子搓棋子了,搓得還特別高興。
同一天晚上,在大洋彼岸的一棟別墅中,此刻正舉辦著一場奢華而低調的宴會,別墅的主人是一對年輕夫妻,他們請來了親朋好友和鎮上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慶祝自己兒子的一周歲生日。
院子中的一角,幾個相熟的人避開屋里侃侃而談的大人物們,選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一邊喝酒一邊隨意地說這話。
“聽說梅根已經回到鎮上了?”
“是的,我昨跑步的時候遇見她了,她還跟從前一樣,沒什么變化。”
“她這一次是休假回來吧?”
“大約會在鎮上住兩個星期。”
“她還是單身嗎?”
“喔……”
“大概吧,沒聽說她找了男朋友。”
“你們說她今晚會來嗎?”
“剛剛雪莉說他們已經邀請她了。”
“她會來嗎?”
“會吧,梅根可不是那種會退縮的女人。”
“天哪,那多尷尬……”
“這不是她的錯。”
“……”
被人議論紛紛這位叫做梅根的女子,此刻正把車子停在距離這棟別墅不遠的一個轉彎處,她深呼吸,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和心情,希望能以最優雅從容的姿態來面對接下來的場景。
這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相戀幾年的男友和她的一個姐妹擦出了愛情的火花,然后很快,她就借著工作調動的契機,離開了這個城鎮,轉眼兩年過去,她在事業上的發展還算順利,卻始終保持單身,而他們的孩子已經一周歲了。
梅根不希望自己像一個失敗者一樣,在他們歡歌笑語舉辦著宴會的時候,自己卻一個人默默地躲開,于是她來了,盡管她一點都不想要看到那兩個人。
“嘀鈴鈴……”門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屋內的人們都知道,這是又有人來參加這個宴會了,他們很隨意的,有些人把視線移向門口,有些人依舊拿著酒杯和周圍的人言笑晏晏。
“噢!是梅根!”
“親愛的,你還像兩年前一樣年輕美麗。”
“謝謝你,托德叔叔。”
“……”
一切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梅根神態自若地和人們說著話,甚至還和前男友的兒子打了個招呼,她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屋子里燈火通明,男人瀟灑女人嬌艷,輕音樂在空氣中緩緩流淌,時而還有帶著暖意的春風吹過后院的花園,吹入屋中,揚起男人們的衣擺和女人們的長裙……梅根的嘴角也漾出了笑意,這真是個不錯的宴會。
“嗨,梅根。”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鎮長夫人和另外幾個女人過來找梅根說話。
“嗨,克麗絲。”梅根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不過她出生在平民家庭,和這幾位并沒有什么交集,如今她的事業雖然說稍稍有了一些起色,但那也是在外地,在這個鎮子上,她和她們依舊沒有交集。
“親愛的,你是如此迷人。”
“謝謝,你也是。”
“你身上的香味如此獨特,可以告訴我是哪個品牌的香水嗎?”
“哦,這恐怕不行。”面對幾個婦人詢問的目光,梅根笑著說道:“因為它根本就沒有品牌。”
“沒有品牌?”這幾位睜大了眼睛,她們生活富足,對各個品牌的產品都頗有些了解,今晚聞到梅根身上與眾不同的香氣,就以為是哪個國外的品牌出了新款,沒想到她竟然說這個產品沒有品牌,這怎么可能?
“這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精油,他們家有一個玫瑰園。”這位朋友目前正在追求她,這個梅根沒有說。
梅根從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小瓶精油,拿給這幾位婦人傳看,當然也有人會忍不住在手腕上抹一點,淡淡的香氣隨著脈搏的跳動,一點一點在空氣中散發開來,梅根雖然有些心疼,但是起碼在今晚,她不能顯得太小氣。
“噢!我真是太喜歡這個香氣了!”
“原來是玫瑰園主,那真是難怪了。”
“親愛的梅根,等你回去上班以后,可以幫我們購買幾瓶這種精油嗎?”
“這種獨特的芬芳,最適合現在這個季節了。”
“真是太抱歉了,這個精油據說數量很有限,我恐怕沒辦法幫你們代購。”面對幾人的熱情,梅根雖然顯得有些為難,但她還是拒絕了,因為這事她確實幫不上忙。
“幾瓶都沒有嗎?”
“是的,聽說這種精油是從東方進口過來的,因為原材料十分難得,出油率又很低,所以產量很有限。”
“東方?”聽說這個香水是從東方來的,這幾位婦人當下面色各異,在幾百年前,東方對于他們的祖先來說,代表著古老和神秘,而在幾百年后的現在,當人們再次說到東方,心中的感受卻已經是截然不同。
東方,這種迷人的芬芳,它來自東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