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剛吃下的飯都要被鼓搗出來了,雙手無意識地亂抓亂撓。旁觀者驚愕地看著那潑婦的驚人之舉,那暴突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在。有人善意地提醒我們,桑納不好惹,你們趕緊走吧!
魚莊的老闆西裝革履地跑過來,說老鄉(xiāng),飯錢就不用付了,算我請你們吃一頓,你們趕緊走吧,等桑納一來,我這就得重新裝修。潑婦挪著屁股往椅子前一坐說老孃我今天就坐在這等那混蛋,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臉色平靜地打了個電話,簡明扼要地交代幾句。卡羅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直接撥給刑偵大隊,讓隊長索尼點幾個人馬過來。兩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周圍那麼多隻耳朵愣是沒聽出來。
片刻之後,人羣中迅速被推開一條縫隙,只見一個黑胖子大腹便便地帶著幾名小黑魚貫而入。走在他身後的小黑清一色穿西裝戴墨鏡,渾身的肌肉將衣服撐開得鼓鼓令人不寒而慄,十足的氣場十足讓旁人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
桑納的臉上坑坑窪窪佈滿麻子,酒糟鼻。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廝不是什麼好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一雙賊溜溜地眼睛從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一掃而過,結(jié)果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啥名堂,不就是一家人請個中國的朋友在一起吃飯麼?最後他惡狠狠地鄙視一番卡羅的妻子,連自家的保姆都比她有氣質(zhì)。
皮特已在電話裡跟他講述事情的經(jīng)過,他有些惱怒皮特精蟲上腦的德行,調(diào)戲女人也不看看場合?惱怒歸惱怒,看樣子他不準備放過我們。他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凱美瑞轎車車主和躺在桌子上不停吐沫的皮特不禁怒火中燒。
“各位,我兄弟有錯在先理應(yīng)當罰,可也不至於要命吧?”桑納身子前傾,冷冰冰地說道:“各位,跟我走一趟談?wù)勅绾螐浹a我兄弟的損失。”
“你算哪跟蔥?”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潑婦,壓根就沒正眼瞧他,陰森鄙夷道:“土流氓還敢在我面前擺臭架子,你個孬玩意兒,中國的功夫片看多了吧?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誰的天下?”桑納強忍著怒氣暗自琢磨對方的身份,他手下的小黑們頃刻間也熱血沸騰。
“這臭婆娘你想死啊?”一個小黑衝過來伸手欲攥住潑婦的衣領(lǐng)。我和阿龍閃身攔在他前面,餘下的小黑頓時圍攏過來,虎視眈眈,只等桑納一聲令下就要動手打人。他們健壯的體格倒令我們敬畏三分。桑納不停地摸著鼻子。
“我看各位想橫著跟我走一趟了。”桑納準備一聲令下,忽然圍觀的人羣不知被誰撞得人仰馬翻,外面殺進六個身手矯健力大如牛的青壯漢子。這六個漢子壁壘分明,領(lǐng)頭的傢伙就是跟我們鬧過矛盾的刑偵隊長索尼。
他闖進人羣后,一眼看到一幫兇神惡煞的混混摩拳擦掌的往我們這邊夾擊,頓時怒火直衝天靈蓋。他二話不說,撲上來一拳頭砸在最前面小黑臉上,力道極大。那小黑一下子被砸翻在地,餘下四個頓時嗷嗷怪叫,豎起拳頭就跟這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混戰(zhàn)在一起。打小就稱霸一方的桑納臉色漲紅,眼欲噴火。
那七名便衣,別看體形處於劣勢,可打起架來一點也不含糊。雙手不知使的啥招數(shù),往人胳膊上一搭,就輕鬆的把人擒在身底,埋頭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拳拳到肉,招招狠辣。有個皮膚跟黑炭一樣的刑警手最黑,他把人擒翻在地後,攬住頭髮,一個勁往木地板上磕,直到將人磕的滿臉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才作罷休。
桑納疑神疑鬼,即使他都不敢這公共場合太過目無王法,這次前來也沒敢攜帶武器,可瞧瞧這幫半路殺出的黑馬也太狠了,完全能當職業(yè)強盜的教官。等所有人都被放倒在地,始終一言不發(fā)的眼鏡男終於笑道:“桑納,到底是誰橫著走出去?”
“頭兒,要不要把他們都帶回去?”索尼走過來小聲說道。
“把這倆人給我?guī)Щ厝ゾ托辛恕!毖坨R男指了指被我撂倒在地的皮特和凱美瑞車主一肚子火氣。
“且慢!”桑納一聲怒吼,“形勢比人強我認栽,可你們別以爲這樣就能吃定我,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來日方長!”
到底是聲明在外的土流氓,不能跌分兒,情況都演變成這樣了,他還要很弱智的鑼對鑼鼓對鼓硬爭一口氣!
“來來來,我?guī)阕甙鼛e轉(zhuǎn)轉(zhuǎn)。”索尼不由分說揪住桑納的衣領(lǐng),像拖口袋一樣將他往包廂裡拖。兩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黑鬼跟在後頭。被架住胳膊的桑納面目猙獰,“我……”
“啪……”一記極爲響亮的巴掌印在他嘴巴上,迅速腫脹的嘴脣,把他餘下的狠話憋在肚子裡。
“喲,你個殘貨還敢瞪我?”一個小黑甩起胳膊又是一巴掌。旁觀者如同德軍優(yōu)勢裝甲部隊橫掃西歐戰(zhàn)場一樣鴉雀無聲,平日裡威風(fēng)八面的桑納竟然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踐踏尊嚴?
“你們先收隊,把這兩人扣在審訊室裡,等我回去再處理。”眼鏡男對旁邊的刑警使了個眼色。
“我們回包廂繼續(xù)吃飯,吃完再讓那癟三過來贖罪。”那潑婦大大咧咧招呼我們進去,最後還不忘在凱美瑞車主的小腿上跺一腳。大概過了半個鐘頭,索尼閃進包廂。
眼鏡男笑著招呼他坐下,他也不客氣,順勢坐在靠門的位置,然後除了還未成年的羅娜都一一敬了杯酒。
“頭兒,桑納剛剛跟我們表態(tài),等那兩元兇從警局出來就打斷他們雙手,而且得掏一筆錢賠償羅娜的精神損失費,怎樣?”
“索尼,咱們又不是黑社會,不興這玩意兒。錢也不能要,否則事情的性質(zhì)就變了。”卡羅笑了笑,“讓刑警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就好了,桑納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也被刑警扇幾巴掌,畢竟也不是啥深仇大恨。”
“好。”索尼笑了笑,端起酒杯,“說起來我和桑納還有點交情,我當這個和事佬未免有些偏袒嫌疑,等下得多罰幾杯。”
“我也得罰,越權(quán)在這抓人……”眼鏡男笑著端起酒杯回敬,“我們沒遵守規(guī)定,都得罰。”
“虛僞。”我和阿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自顧埋頭吃著肥美的醬香大閘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