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方仁霄給他們說的做官訣竅很簡單。之前他也曾經說過,只是現在又重申一遍。
那就是謹慎!
“仕途乃是毒蛇匯聚之地,青云,你為人心直,待人真誠,但進入仕途終究要謹慎。須知禍從口出,人在官場,要三緘其口,不要隨便議論別人的長短得失。”方仁霄很放心方子茗,他從小耳濡目染,但對于自己的弟子卻很不放心。
“總之,要慎言少言。”方仁霄再次叮囑一遍,隨即苦笑,“這些話老夫早已和你說過,你平時做得也算好,此次只是再提醒你,就是在詩會上,還是不能隨便放言高論,不可掉以輕心。”
“阿茗也是如此。”方仁霄轉過頭叮囑方子茗。
“大伯放心,我明白的。”方子茗臉色凝重。
從方仁霄的書房出來,顧青云和方子茗一起走出后院。兩人都是庶吉士,到時同一個部門上班,多少有個熟悉的人,其實內心也不是特別緊張。
在門口和方子茗分別后,顧青云就右轉從新開的小門回到自己家。
九月初一,顧青云第一次去翰林院上班。前一天晚上,要不是他做俯臥撐做累了,他肯定會輾轉反側,很難入睡。
他在腦中把明天要說的話、該說的話都模擬了一遍,特別是官場禮儀,更是要記得爛熟于心。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禮要求,官場等級森然,自己一定不能出錯。畢竟如果超出自身的禮制叫“僭越”,屬于大罪。
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來自后世的他當然知道,如果第一印象好了,以后做事就會事半功倍,否則相反。
一夜醒來,顧青云只覺得昨晚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醒來后全都忘記了,精神覺得很疲憊,直到洗了一把冷水臉才振作起精神。
他起來活動身體,此時天地間萬籟寂靜,只有幾盞燭火亮著,這是同樣要早起上衙署的官員。
簡薇現在懷孕月份大了,正是嗜睡的時候,顧青云沒有吵醒她。他活動一下身體,穿好官服,走到隔壁的方宅和方仁霄一起用早膳。
“今天可起得來?”方仁霄拿起一只肉包慢慢吃著,一邊仔細觀察顧青云的臉色。
顧青云的臉上還殘余著一點點睡意,他點點頭:“是比我之前讀書時起得早了點,不過沒差多少。”他平時都是六點鐘起來,現在是五點,早起一個小時而已。
而且他現在晚上除了讀書練字鍛煉,不能干別的有益身心的活動,所以晚上最多十點鐘就睡下了。
睡眠時間絕對足夠!
他和方仁霄都不用上早朝,早上卯時按時到衙署就行。卯時相當于現代的五點到七點,一般要求最遲七點鐘到衙署。如果住得遠,就需要四五點鐘就起床,如果是要上早朝,可能三四點就要起來了。
翰林院位于東長安街玉河北橋附近,與皇城只有一墻之隔。此時的京城有內城、外城之分。內城又有城廓三重,從外到里分別是內城、皇城、紫禁城,走進正陽門就是最外面的內城,中央各部院衙署基本上都位于正陽門以內。[注1]
他們家這里騎馬去翰林院,所需時間不到半個時辰。
翰林院和戶部的位置離得不遠,所以顧青云早上是和方仁霄一起去的。
顧青云有些新奇,哈,這可是和老師一起上班啊。在和何夫子一起參加考試后,他又和老師一起去上班了。
這時候的官員上班,年老體弱的,或是坐馬車或是乘坐轎子,年輕力壯的幾乎都是騎馬上班。特別是那些武官,只要不是有病在身,或者走不動的,幾乎都是騎馬。
一路朝著衙署的方向走去,最開始的一段路沒有路燈,此時天還沒又亮,到處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天上有幾顆星子點綴在夜空。晨風吹來有些涼,顧青云不敢騎快馬,只能跟在方仁霄的馬車身后借光,他的馬車外有兩盞風燈,趕車人熟門熟路,加上此時不會有人在街上亂走,所以直接沿著寬敞筆直的大路行駛即可。
等走完一段路后,就到了那些勛貴王公大臣的住所,這里就更安靜了,但是光線很好。這些府邸的門口都掛有兩盞燈籠,照得街道很亮。
一路上,他們還會陸陸續續地遇到其他官員,基本上各家的馬車上有都著各自的標志,遇到比自己官大的就讓一下,讓官大的就先走一步。四品以上的官員已經先他們一步去上早朝,后面的官員都是四品以下的。方仁霄是正五品,很少謙讓別人,就走得比較快。
大家都是沉默地趕路,幾乎很少有人說話。
顧青云借著光,慢慢的,等到達正陽門的街道時,顧青云前后一看,就見一輛輛馬車排成一隊,蜿蜒而去。這時候,燈光已經很亮了。不過此時天色已白,不用燈光也能看到路。
卯時還沒到,顧青云就到了正陽門,這時候顧青云左轉,方仁霄右轉。
分別的時候,方仁霄掀開窗門朝他點點頭,說了一句:“好好做。”
顧青云揮揮手,微微一笑,道:“老師,您放心。”
翰林院沒有顧青云想象中的高大上,房屋格局都是四合院的樣子,只是用的建筑材料更高級罷了。
進門就先經過門房,那里有一名身穿綠袍的中年官員在桌子后面坐著等候。
那人看到他連忙站起來行揖手禮,口中說道:“下官梁唯,見過大人。”
顧青云一看他的行禮動作和身上穿的衣服,知道這是正九品的翰林院侍書,忙回了個答禮,笑道:“早,梁侍書,這是要簽到嗎?”
他很是郁悶,沒想到這個年代當官也是要簽到打卡的,還規定官員無故缺勤,缺一天打二十板子,每年湊夠三十五天就判一年徒刑,官就沒有了。
據方仁霄說,有些還沒到致仕年齡的,偏又年老體衰的官員,平時上班那是拼了老命也不敢遲到。如果實在不行,寧愿提前致仕,免得到了最后沒體面。
在梁侍書這里簽到后,顧青云看了下已經簽上的名字,只有幾個而已,心里很是滿意。
等過了卯時,所有人都到了。
自有翰林院的孔目(未入流官員)把他們這些庶吉士帶到一間明亮的房屋,里面擺有十套桌椅,介紹說這是他們這些庶吉士辦公的地點了。
顧青云舒了一口氣,有個自己的地盤就好,雖然是集體辦公。
他和方子茗兩人找了個一前一后的位置坐下,他們報到的時間已經算是很晚,除了有一位四川的庶吉士還沒來報到,其他七位都到了。
大家早就在殿試后聚會過,都是熟悉的人,所以現在一見到他們,打完招呼后,顧青云還算是放松。
一問才知道,他們都只是比他們來早十幾天而已,不過已經各自分配有任務了,匆匆說幾句后,大家還不太熟悉環境,不敢大聲說笑,只好埋頭忙活著。
顧青云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筆墨紙硯,一一細看后,發現都是質量上乘的,這讓他見獵心喜。
現在沒人理會自己,顧青云只能隨手在桌子上拿起一本詩集翻看打發時間。
翰林院是正五品的衙署,最高領導是正五品的學士,姓吳,顧青云見過他,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面無胡須,五官端正,是朝內外名聲很大的名士。他和對方打過交道,知道對方說話簡短有力,做事很干練。
據說吳學士的書法造詣非常高,還在詩賦、天文地理方面有所涉獵,知名度非常高。
他的手底下有四名從五品的官員,分別是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各有兩名。
顧青云覺得,這就是他們翰林院的領導班子。此時他們正在開早會,等開完會,估計就是安排他們干活的時候。
沒讓他們等多久,吳學士就召集大家在庭院中開會,把顧青云、方子茗兩人簡單介紹一下,并指定一名蘇姓侍講做他的教習。
方子茗的教習是那名姓岑的侍讀官,同樣的正六品。
顧青云有些驚訝,這是張修遠說過的岑侍讀,據說他不怎么好相處啊。
至于教習,這是翰林院對庶吉士的培養,都是采取以老帶新的方式,而教習是從侍讀、侍講、修撰、編修、檢討中選擇學問優異者擔任的。
他沒時間驚訝,蘇大人很快就把他叫到一旁。這是一個留有美須的中年人,大約四十五六歲,身材高高瘦瘦的,面容普通,很是和藹的樣子。
相互行禮,報了姓名后,顧青云知道面前的蘇大人名字是蘇秋意,非常有……詩意的名字。
“慎之,你擅長什么?”蘇秋意很親切地稱呼他的字。
顧青云靦腆一笑,道:“學生只在算學方面好一點點。”
蘇秋意點點頭,捋了捋胡子,道:“你太謙虛了,能考中庶吉士的,各方面都是好的。”
顧青云只是笑笑,摸摸鼻子不說話。
“這樣吧,這幾天本官還有急事忙,你就先了解咱們翰林院的事,特別是修史方面的,等本官忙完再具體安排你做事。”蘇秋意說了一句,臉上露出歉意。
顧青云點點頭,只能應是。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顧青云只能自己找書看了。幸虧在翰林院內有藏書很豐富的皇家藏書樓,里面收藏豐富,外面難得一見的歷代典籍和孤本珍本,這里大多數都有。
因為這個,顧青云看得不亦樂乎,沒有人理會自己不要緊,有書看就行。反正他現在是新人,少說話多看書就是了。
至于蘇秋意說的修史,這的確是翰林院的大事。事實上,這是整個夏朝的大事。
為前朝修史,主要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統的,是天下之主。除了這個,顧青云估計還有以史為鏡的意思。
前朝的歷史本朝來修,這是唐朝之后的慣例。
唐朝之前的史書似乎都是私人或史官編寫,到了唐朝,第一次出現由皇帝組織參與,學者集體編寫史書的情況。從這里開始,中國之后的官修史書都是集體編撰,這個習慣延續至今。
現在他們夏朝也是這樣,要編撰華朝的正史,這個決定從洪正三年就開始了,到現在還沒編撰完。
修史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由當朝丞相帶頭,其他幾名大學士作為副手,地點放在翰林院,所以整個翰林院的人也要參與進去。此外,皇帝還會號召在野的博學之人參與進來。
顧青云估計自己以后也能參與,只是作為打下手的存在。他現在還是新人,這么嚴肅宏大的事還輪不到他,最多是校對一下錯別字之類的。
只要一想到修史館里的那些大牛,顧青云就很是激動。
如果他們能指點一兩下,自己肯定會受益匪淺。
這就是翰林院的好處之一,而且必須是皇朝前期才會享受到的待遇,等修完《華史》后,那些人就會散去,就沒那么好的事了。
即便他如此熱切,可顧青云還是沒能有機會接近修史館。
晚上和簡薇聊天時,顧青云說起這個就郁悶,道:“翰林院大大小小的官都有六七十人,那些名士大儒肯定很多人盯著,而且他們都忙于修史,估計沒空理我。”
“夫君,你這么好,一定有人能慧眼識珠的。”簡薇握住他的手,柔聲道。
顧青云想了想,突然一笑,道:“其實我只是被他們的名頭鎮住了,想知道名士和大儒是什么樣子的,只是好奇而已。老師的學識已經夠我學,而且我可以自學啊,這么好的條件!對了,我在藏書樓看到一本算學書,寫得很好,可竟然沒有在外面看到。”
“這很正常,夫君,你有空找找前朝李叢云的詩集,現在流出來的詩集都是零散的,我想看看翰林院有沒有。”簡薇說了一句。她雖然也學過四書五經,可畢竟不用科考,所以鉆研不深,平時都是在看詩集、游記和話本。
也就是她嫁給夫君,家中無公婆在側,旁邊又是自己的親人,管家都沒多少事管,有大把的時間讓她消遣,才能如此悠閑,否則肯定連彈琴畫畫的時間都沒有。
“好,我有空就去找一下。”顧青云點頭答應,李叢云的詩在前朝很出名,他的風格自己也很喜歡。
接下來的幾天,顧青云的仕途生涯波瀾不驚,很是平緩。唯一的例外是,在閑了兩天后,顧青云就被其他官員叫去干活了,都是做一些打雜的工作,或是幫忙找書,或是幫忙校勘文章。這些活很瑣碎,容易消磨人的熱情。
翰林院還有一個職責是要寫祝文、冊寶文(冊立、冊封后妃)、冊誥文(冊封王公)、碑文、諭祭文等。此外,還要纂修實錄、圣訓、本紀、玉牒及其他書史等,這些事情或由翰林院承辦,或由翰林院派編修、檢討參與纂修。[注2]
所以單單是其中的編輯校勘就有很多活。
顧青云見比自己地位低的官員都忙得團團轉,只能跟著一起忙活。
張修遠也在翰林院,只是他們不在同一個地方辦公,大家不好在院內說話,只能等到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才會聊一會天。
聊過天后,張修遠說這是正常的過程,大家都經歷過這一階段。
顧青云一聽就放心了,他校對這些東西,自己也能學到很多知識,了解現在朝中發生什么事。
在翰林院,中午是有一個時辰午休的,只是一般的人都不會回去,除非離家很近。下午散值(下班)時間,朝廷規定春分后是申正(下午四點),秋分后申初(下午三點)。
午餐顧青云等人都會騎馬到最近的飯館解決,當然,如果方便的話,還可以讓家里人送午飯來,省了午飯錢。
方仁霄是由家里送飯的,只是他考慮到顧青云剛剛入職,還需要和其他同僚多接觸,就沒讓人給他送。
顧青云只能心領了。
這天中午,他們正在云外樓的包廂吃飯,這次是土豪榜眼楚瑜請客,說是聯絡感情。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后面就說到翰林院的事。
“你們一甲真好啊,可以直接授官,不像我們,還要磨勘三年,我現在在翰林院都成為打雜的了,什么事都要我做,一點小事都要找到我。”二甲第九名的龔鳴鳳抱怨道,他二十七歲,家是京城的,背景不知,不過家境肯定不錯,平時出手闊綽,騎的馬比他的好多了,第一天來上班,就引起大家的側目。
這話一出,楚瑜就不同意了,搖頭道:“咱們剛踏入仕途,都是新人,照樣要磨勘三年,龔兄你做的,我們也要做。”
“不可能吧?”龔鳴鳳半信半疑。
……
顧青云沒開口說話,他現在餓得很,今天一天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忙得團團轉。而且在背后吐槽抱怨這事,為了自己好,他還是不跟著摻和了。
不過他很佩服楚瑜的交際能力,幾乎是面面俱到,和誰都能說上話,力圖讓人感受不到冷落。而且,他還把他們這一科的十二個人都請來了。
只有狀元孔繁忠這次有事沒來。
嗯,這個紅燒獅子頭好吃,這個菜心也不錯。
一旁的龐喜林也同樣如此,埋頭苦吃。他現在來報到了,比他們遲半個月。
“喜林兄,你的婚事可定下日子了?”不知何時,楚瑜已經把話題轉到這里。
一說起這個話題,大家就羨慕妒忌恨。
“恭喜恭喜,探花郎,你這是雙喜臨門,大小一起登科,羨煞人也。”大家紛紛恭喜。
顧青云也是如此,殿試名次一出來,進士中還沒成親的新科進士就成為人們眼中的香饃饃,特別是探花龐喜林和譚子禮,兩人算是少年進士,年輕有為,長得也不差。
尤其是譚子禮,更是大受歡迎,他家庭背景比龐喜林好多了,而且人長得比龐喜林俊朗,更是在京城閨秀的圈子掀起了一陣熱潮。
大概是因為回鄉祭祖的事,譚子禮現在還沒有敲定婚事,大家還不知道他和哪家結親。不過龐喜林卻是很快就敲定了。
他娶的是他們會試的座師白燁的庶女,說是庶女其實也相當于嫡女了,畢竟白大人只有三兒一女,兒子都是正妻生的,女兒是最小的,很受寵愛,從小在嫡母身邊教養長大,相當于嫡女。
顧青云聽說是龐喜林去謝師恩時,無意中和人家白姑娘相遇,然后雙方一見鐘情。
這話是龐喜林告訴他的,顧青云不知道真假,只是想到當初他們一起去白大人家拜訪時,大家進去的時間都不同,有些是一個個進,有些是和別人一起進,所以龐喜林能遇到白姑娘是有可能的。
顧青云只奇怪,白姑娘怎么走到前院來了,還這么巧就碰到龐喜林?
他只能感嘆現在禮教比前些年放松了,要不然被人知道的話,白姑娘肯定會被說嘴。
龐喜林聞言,就放下筷子,羞澀一笑,道:“都是白大人抬愛。”
顧青云轉頭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發笑。這家伙臉皮厚得很,怎么可能現在害羞?多半是裝的。不過一想起對方剛畢業出來就娶了最高法院院長的閨女,就不得不感嘆他的運氣和實力。
這才是人生贏家的節奏啊!就比娶回一名郡主差一點點了。
“你還沒說什么時候成親?這樣咱們好準備賀禮,到時咱們肯定跟著你去迎親。”譚子禮插了一句,這是他今天第一次開口。
他最近和岑侍講暗暗杠上,鬧得很不愉快。今天楚瑜叫他出來吃飯,他都不太樂意,不過后來可能覺得不好,就同意了。
“就定在十月初一,到時肯定給你們發請柬。”龐喜林笑了起來,“我老師也會來。”
聽到他老師親自來參加他的婚禮,眾人又一陣羨慕。這可是大儒啊!平時難得一見,不是窩在老家教書,就是隱居起來,沒想到婚禮那天還可以見到。
而且這代表著大儒對龐喜林的寵愛,畢竟是最小的弟子。這樣一來,龐喜林的師兄們也會對他照顧一二。要知道,他的師兄們有幾個在官場混得不錯的。
顧青云則把注意力放在迎親上,只要一想,他們這一群人跟著去迎親的話,新娘家里想為難他們都不行了,這幫人作詩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大家紛紛表態說一定會去參加的。
“對了,子禮兄,方兄,最近岑侍講還為難你們嗎?”楚瑜突然問道。
岑侍講已經六十出頭,如張修遠所說,還有兩三年就致仕,他一輩子都是翰林官,沒做過其他官職。浸□□中幾十年,他的學識的確很淵博,是翰林院中資歷最老的,可性子的確不太討喜,喜歡訓誡別人。
他會動不動就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苦都吃不了,想當初我們……”巴拉巴拉地把他當初的辛苦說了一通。
好吧,這是小事,顧青云也被他說過,這不要緊。只是他大概有文人的通病,什么都看不順眼,只要他看不慣的,動不動就寫詩罵人,要不就是寫文章諷刺人。
他還是京華小報最受歡迎的作者,據說得到的潤筆費很高。
可這樣一來,他在翰林院的關系就會很緊張,大家都不喜歡他。
他還有個毛病,他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年輕男人,見到年輕俊美的進士,就會開啟諷刺模式。
作者有話要說: 標有注字的地方來自于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