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張?zhí)一ǖ氖路€(wěn)定下來後, 大夥就開始問起她是怎麼造成這樣的?她一個孕婦不好好在家呆著,就算散步也是在家附近,無緣無故一個人跑出去幹什麼?
莫氏是知道箇中緣由的,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轉身就出門去了。
薛謙文後怕地把臉上淚痕還未消的小樹葉叫到跟前仔細詢問, 兩人一直跟著張?zhí)一ㄔ诩乙欢ㄖ涝颉?
這時候楊梅一才發(fā)現(xiàn)怎麼這前前後後都沒見過薛明花母女, 就算她從沒給過張?zhí)一ê媚樕? 但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得露個臉吧, 不出來幸災樂禍都不是她的風格。
誰知沒人問起還好,薛謙文這麼一問像是提到了小樹的痛處,大吼大叫道, “爹,是大姨, 是大姨害得娘這樣的。”聲音裡對薛明花的恨意隱約可見。
小葉才止住的淚水又氾濫了, 嗚嗚哭訴道, “她搶了咱家的布料,還打了娘, 推到我和哥哥。”
原來今早大夥該下地的下地,該去鎮(zhèn)上的去鎮(zhèn)上,薛家只有薛明花娘倆和張?zhí)一◣е淙~在家,兩人本就互相看不順眼,這相處起來問題就來了, 張?zhí)一ㄒ娂已e就這潑婦, 本是想帶著小樹葉遠離那娘倆, 連吃飯都躲在房裡吃, 但不是你不找事不代表事就不來找你。
薛明花吃飽喝足後嘴一抹就帶著小桃去張?zhí)一ǖ奈菅e, 那時候張?zhí)一ㄔ谧鲂『⒌囊路淙~乖乖在一旁玩耍, 娘仨一副溫馨和睦的畫面就這樣被突然進門的薛明花娘倆打斷,小樹葉立刻站到孃的身邊警惕地望著她。
薛明花招呼沒打,抱著手就開始在房裡溜達,見到順眼的小玩意就遞給小桃,自在得跟在自個家一樣,牆角立著的舊衣櫃門開了一絲間隙,薛明花眼尖地瞅到裡頭一角鮮豔的布料,順手打開一看裡面果然藏著一匹嶄新的布料,她一見這顏色就心喜。
薛明花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我倒是沒發(fā)現(xiàn),你這成天大門不出的,沒想到櫃子裡還藏著好貨呢,啥時候偷偷買的啊?” 邊說著邊把布料拿出來,一手緊緊攥著,一手使勁在上頭摩擦布料,似是在感受布料的質地,直感嘆這種料子真柔軟,摸著真舒服。
張?zhí)一吹剿膭幼餍难e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噁心,嘴上還得說道,“我哪有那閒功夫出去啊,這是狗子給帶回來的,他以前不是在紅絲布莊謀了個差事嘛。”即使吃力,張?zhí)一ㄟ€是很快起身過去試圖把布料搶過來。
其實這塊布料是楊梅一前幾天賺了錢給家裡人買了新布料,莫氏和張?zhí)一咳艘黄ィ瑢堆γ骰ǎ福肫鹚龑ψ约赫f的話和做過的事,即使她是小姑,楊梅一也做不到以德報怨。張?zhí)一ㄖ酪f這布料是楊梅一給的,薛明花指不定又去找楊梅一不自在,乾脆就說是薛謙文送的。
這回薛明花的語氣可就有些酸了,“喲,可真看不出來,二哥對你還挺好,我還是他妹妹呢,他怎麼就不想著送個一匹半匹的。”嘴上這麼說,手裡的力氣可沒鬆,知道張?zhí)一ǖ囊鈭D後,死死抱著布料不鬆手。
“大妹啊,你看也看夠了,還給我吧。”張?zhí)一ㄒ娝龥]有鬆開的意思,心想她不會這麼不要臉,要用搶的吧?
“二嫂,反正二哥在紅絲布莊做活,這布料還不有的是,這匹你就送給我唄,剛好給我和小桃一人做一身衣裳。”今天家裡沒什麼人,薛明花對這匹布料是勢在必得。
張?zhí)一ň蜎]見過這樣的人,直接進門來搶東西,眼看她抱著布料就要走出去了,張?zhí)一ㄒ膊还懿活櫟娜專瑑扇碎_始拉扯起來,一旁的小樹葉和小桃也加進來,一場混戰(zhàn)就這麼開始了。
平日裡起碼還有楊梅一在家,和張?zhí)一?lián)合起來,薛明花從她們那是討不了好的,可是今天只有大肚子的張?zhí)一ㄓ衷觞N是她的對手,欺負她起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張?zhí)一ó吘惯€大著肚子,動起手腳來有些顧忌,很快頭髮便被她扯散,臉頰也因爲捱了幾巴掌變得火/辣辣的,整個人氣喘吁吁,薛明花見此機會把小樹葉一推,手使勁一抽,布料的一端就從張?zhí)一ㄊ盅e掙脫了。
張?zhí)一ㄑ郾牨牭乜粗γ骰飩z扯高氣揚走出去,心裡當真是氣得恨不得撓死她,她靠著僅剩的一絲理智,吩咐小樹葉去地裡把這事告訴莫氏,等著婆婆回來給她做主。
小樹葉出門後,張?zhí)一ㄓX得身子有些乏,加上心裡又苦悶,便躺在牀上歇著,這時候小桃又偷偷摸摸溜進來撿起小樹落在地上的小彈弓和小葉放在桌上的頭繩,蹬蹬蹬地飛奔出去了,
等張?zhí)一òl(fā)覺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人影。
這絕了的娘倆,張?zhí)一獾妙澏叮较朐阶蛔。闫鹕礞i門走出去了,其實她已經很累了,但心裡的火氣卻支撐著她咬牙越走越快,誰知沒顧著腳下,才走出岔路口沒多遠就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倒下的那瞬間,張?zhí)一ㄓ只谟直模诘氖菐致镆粋€人出來,悲的是她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就在張?zhí)一ü铝o援,拼命哭喊救命的時候,路過一位村婦趕過來了。
小樹葉帶著莫氏抄近路回薛家沒見到娘,便和奶奶分頭出來找,就有了後來的事……
楊梅一聽完心裡驚訝又厭惡,這薛明花心也太狠了。
薛爹和薛謙書已經皺著眉頭,薛謙文卻是滿臉怒火,吼道,“薛明花呢,薛明花,你給我滾出來。”這還是薛謙文生平第一次如此大的怒火。
薛謙文一喊完,莫氏正扯著薛明花進來,心裡悔不當初,嘴上絮絮叨叨道,“你不是纔跟我保證過不再惹事了,你今天這乾的又是什麼事。”原來薛明花知道自己惹事了,帶著小桃躲到薛奶奶家了,莫氏好不容易纔找到她。
薛謙文見到她,怒火就跟找到了發(fā)泄口,罵道,“她是你二嫂,又是個孕婦,你搶了她東西還打了她幾巴掌,你可真下得去手,這事你也真做得出來。”
薛爹接著道:“明花啊,這事你做得太過分了。”
薛謙書道,“我明天就把你送回李家。”
其實莫氏一路上已經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現(xiàn)在又聽到大夥你一句我一句又討伐她,她知道自己理虧,但仍氣不過道,“她不是沒怎麼著嗎,怎麼你們看我的眼神都跟要吃了我一樣。”
說完不等衆(zhòng)人說話,又繼續(xù)指著薛謙文罵道,“這事還不都怪你,你在紅絲布莊幹活就只知道拿布料給你媳婦,你就不想著給你娘和你妹妹也帶一匹,你要是會做人,還會有今天的事嗎?”
楊梅一真想砸開她腦袋看裡面的構造是怎麼樣的,怎麼會有如此奇葩人如此自我的想法,開口諷刺道,“布料不是二弟給的,是我送給她的,你這麼說,沒給你是我不會做人?”
薛謙書對她說的那些話還疑惑著,如今聽到楊梅一這麼說,頓時明白了,說道,“你平時要是對你兩個嫂子好點,她們會不給你嗎?你怎麼不摸著良心想想自從回來到現(xiàn)在你都對她們做了什麼?”
而薛謙文已經失了耐心,直接吼道,“你快回你家吧,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傷我妻,傷我兒,還留你何用。
因著薛謙文第一次發(fā)這麼大的火,其實平日裡看著脾氣溫和的人要真正發(fā)起火來才真的嚇人,此時天色已臨近傍晚,但莫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無視薛明花哭哭啼啼的聲音,催著她收拾東西,合著薛謙書一起連夜把她送回李家。
到了李家那邊少不得又一頓吵吵鬧鬧,等到薛謙書和莫氏趕回來已是三更半夜,楊梅一留燈等到趴在桌上睡著,模模糊糊中聽到腳步聲,頓時驚醒,見是他回來了鬆了口氣,打著哈欠起身道,“你先去洗澡,我去給你和娘熱飯。”
薛謙書攔住她,“我和娘在那邊吃過了。”說著打橫抱起她,語氣裡止不住的心疼,“你應該早點睡的,你看你都困成這樣了。”
一大早在去鎮(zhèn)上忙活一上午,下午又因張?zhí)一ǖ氖屡苌吓芟拢@一天確實很累了,楊梅一見他回來了,也吃過飯了,被他抱著暖暖的,睏意襲來,軟軟地說完“你也要快點睡覺”便放心睡去。
楊梅一頭髮還沒沾到枕頭已睡著,薛謙書即使很累,也不急著去洗漱,坐在牀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他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他跟她的相遇是必然的,也許他前面二十八年
的孑然一身就是爲了等到現(xiàn)在的她。
一一往他“辭官歸鄉(xiāng)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中添了一個重要的理由。
餘生有她的陪伴,他很滿足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