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拂動的窗簾中隱約可見,光潔透亮的地板,乾淨整齊的碗筷,溫馨暖人的飯廳。
“依依,起來吃早飯了,你上學要遲到了。”
伴隨著媽媽充滿慈愛不間斷的聲音,雙依依賴了一會牀只得認命爬起來。
她睡眼惺忪下樓的時候,雙爸雙媽,還有雙荊宇,她的哥哥已經坐在桌邊,大家就等她過來吃早飯。
“來,多喝點牛奶,我都讓你早點睡覺了,昨晚又熬夜看小說了吧?”雙媽每天都要重複這句話,二十年來,從未間斷。
“依依,慢點吃,今天讓你哥送你去學校。”雙爸開女兒吃得很急的樣子,開口道。
“我說雙依依,你是大學生了吧,能別處處都表現得跟個初中生一樣嗎?”雙荊宇說話不客氣,但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眼裡的笑意。
“我就是長得比你嫩,怎麼了,你嫉妒啊?”雙依依先對她哥說完,接著朝爸媽說道,“爸媽,你看,雙荊宇一天不說我他難受。”
“看你這懶樣,將來誰敢娶你。”
“看你那兇樣,將來也沒人敢嫁給你。”
雙家的一天在兄妹倆鬥嘴中開始……
夢總是美好而短暫的,在雙依依坐上她哥的車去學校的時候,夢境戛然而止……
楊梅一睜開眼,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她用了快兩年的時間纔對現代沒有那麼執著,這個夢也許久不出現了,許是最近太累了,她好想念她爸爸、媽媽、還有毒舌的哥哥。
“一一,你今天醒來比我還早啊?”熟悉的依依叫法,楊梅一回神看向身旁正攬著她的人。
“虎子,你剛剛叫我什麼?”
“我想,叫你一一的話,咳,親密一點。”薛謙書有些不好意思承認。
沒有人知道這叫法對她的意義,楊梅一撲向虎子,“虎砸,你真好。”這五個字近來都快成爲她的口頭禪了。
薛家把主糧收割好,接下來就是其他的作物,薛謙書帶著楊梅一去挖甘薯,楊梅一默默看了一眼花生地裡的莫氏和薛爹,她有了虎子做的手套,其實拔花生對她來說難度係數更小,但虎子怎麼說的?“我不看著你不放心,你還是跟著我吧。”其實他就是想跟他媳婦在一塊。
楊梅一老實跟著虎子挖甘薯,地裡的甘薯是一埂埂的,順著土埂一路挖下去,虎子一鋤下去,幾個大小不一的甘薯就被翻出來了,輕鬆又利落。
楊梅一一鋤下去,甘薯是被她翻出來了,但出現一個很大的問題,甘薯不是從頭尾缺了就是從中間斷成兩截,仍舊完好的甘薯是因爲太小了逃過了她的“兇殘”,她悄悄看了虎子一眼,咋虎子挖出來的個個都完好呢,楊梅一不信邪,繼續鋤下去,不過這回注意“溫柔”了一些,不過甘薯還是殘缺了!
楊梅一鋤一下又停了一下,此舉引來虎子的注意,在另一埂挖甘薯的虎子側頭一看,立馬放下鋤頭朝她走來。
“虎砸,我怎麼挖出來的全斷了,你教教我。”這甘薯埋在地下,她怎麼知道哪裡有哪裡沒有,肯定是避不開的嘛。
薛謙書看她的勞動成果,蹙著眉考慮該怎麼教她,甘薯沒挖出來誰也不知道在哪,挖這東西還真要靠些手感的,這還真是沒法教她。
“你去地裡跟娘拔花生吧。”薛謙書想了想還是讓她去拔花生,一般人挖的時候傷到一點甘薯無可避免,不過她是幾乎全傷了,這就有些不忍直視了……
楊梅一點點頭,不過去花生地之前,吶吶問虎子,“我這麼糟蹋糧食,娘會不會罵我?”
薛謙書仍舊保持溫和的語氣安慰她,“沒事,你就說是我挖的。”虎子這要不是真喜歡她,還真做不到這地步。
楊梅一瞬間被感動了,“虎砸,你對我可真好,不過我還是跟娘直說是我乾的。”大不了,這些甘薯她拿來當飯吃。
“她不會怪你的,你別怕。”
楊梅一跑到莫氏身邊蹲著跟她一起拔花生,莫氏問道,“你咋不跟著虎子挖甘薯了?”
楊梅一就把她乾的傻事都說了,末了小心觀看莫氏的神色,畢竟是她做錯了,已經做好被她敲打一下的準備了,結果莫氏聽了,沒說什麼,甚至還笑了她一下。
“我幹活老是笨笨的,娘,你不怪我?”自從嫁到薛家來,儘管她盡力了,但她確實沒有做好兒媳該做的活。
莫氏朝她笑笑,“跟那些明明會幹活但慣會偷懶的比起來,你還是勤快的,娘怎麼會怪你。”
楊梅一直腸子道,“娘,你真是個好婆婆。”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婆媳關係都是一種複雜又無解的問題,她算比較幸運,這家的婆婆不會是那種極品的惡婆婆。
這話莫氏愛聽,“我也是有閨女的人,怎麼不知道當孃的心,只是我……”只是我的閨女卻碰不到我這樣的婆婆,莫氏覺得跟兒媳講這些不太好,話出口就住嘴了。
“人都說姑娘嫁人就相當於重生了一回,都要仔細挑,我和虎子能碰到一起真好。”楊梅一見莫氏不知是想起什麼,突然心情低落下,便說起虎子的事。
莫氏見這姑娘笑得沒心沒肺、心滿意足的樣,心情也被她感染,轉而跟她說起虎子小時候的事。
婆媳倆人低頭邊拔花生邊聊得開心。
秋收的糧食多,除了曬在院子裡,還得拿些到曬穀場,各家各戶都出來擠,爭地問題是免不了的,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各家輪流幫看著場地,每家不用時時刻刻守著那趕麻雀。
“娘,咱地裡的糧食都收完了嗎?”楊梅一看到高氏和楊蘭一她們,高興地奔過去。
高氏正用耙子把小麥攤開曬,聞言擡頭,歡喜應道,“早收完了,咱家就那麼點糧食。”
楊蘭一正跟李荷花兩人不知在嘀咕什麼,見楊梅一過來了,立馬丟下李荷花跑過來。
楊唯一歡快拉著她嘰嘰喳喳說話,“姐,下回我去你家找你啊。”
“姐,荷花要去鎮上給人做零活,問我要不要一起。”楊蘭一趁著高氏沒注意,拉著楊梅一到一旁小聲說話。
“做啥零活啊?爹孃同意你去嗎?”楊梅一心想,可千萬別是當丫鬟啥的,那高門府邸之地是非最多。
“聽說高府在招丫頭,這事我還沒跟娘說,你覺得我該去嗎?”楊蘭一雖是一副徵求意見的樣子,可是臉上期期艾艾的神色出賣了她,說明她還是動了一點想去的心思,不若不會詢問別人的意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楊梅一在心裡組織語言,不能直說她不要去,更不能給她模棱兩可的答案。
“小妹,轉眼你就要嫁人了,去那也做不了幾年活,再說那也掙不了幾個錢,在家裡陪著爹孃不是更好,你覺得呢?”楊梅一照著被宅鬥小說洗滌過來的心態,那高府水深還真不適合她這種淳樸的姑娘,別說是她,連楊梅一都幸運自己穿的是鄉里種田,要是換成宅鬥宮鬥現在都找不著哭的地方。
說起嫁人,楊蘭一臉一紅,臉上期待的神色更甚,“荷花說了,在高府裡做活,見的世面也廣,能嫁的人也多,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被……”許是接下來的話不好意思說出口,楊蘭一的臉色更加詫紅了。
她沒說的話,楊梅一閉著眼也能猜到是什麼,無非就是被那家的老爺或者少爺看上了從此飛上枝頭了唄,了不起就是當通房或者小妾,這樣的枝頭也敢飛?也不怕摔下來有沒有那個命花。再不濟李荷花可能還想著嫁給管事的或者那的小廝,怎麼著都比嫁給成天泥腿子的莊稼漢強。
“沒準還能最後還能當個通房或者小妾是吧,所謂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是嗎?”
這些她實在重複不了的話,沒想到就這麼被她姐猜透了,而且還說得跟李荷花相差不離。
“姐,我,我不是想著當什麼通房小妾,我只是想去鎮上看看,聽說那邊有很多稀罕物。”她再怎麼不濟也知道當通房小妾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沒想這當就還有救,楊梅一放緩了語氣,說道,“蘭一,你是我妹妹,我不會害你的,你就老實呆在村裡等著以後嫁個好人家,過著安穩的日子。”實在是沒有必要去蹚高府這趟渾水。
楊蘭一知道她姐這意思是反對了,心裡的天秤搖擺不定,原地咬著脣,不知說什麼好。
“這樣,你找個時間跟娘說說,她要是同意你去,姐絕對不攔你。”楊梅一有把握高氏是不會同意的,由著她在勸勸楊蘭一好了,不過李荷花這人……
楊梅一忍不住打量不遠處在大娘大嬸們笑嘻嘻的李荷花,她以前怎麼沒發覺,這姑娘說話眼神總一閃閃的,那是一種心底在算計什麼的表現,看來這李荷花心態挺大,沒有外表上看得那麼單純。
楊蘭一見她姐面容嚴肅,心底不由生出一抹忐忑,點點頭,“嗯,我會跟娘說的,姐,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畢竟她姐也是關心她,楊蘭一怕她姐生氣,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