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知道小滿是沒折,忙笑道:“姨娘,表哥還不能跟您回去呢!我成衣店就要開張了,日子催得緊,您要是把他帶走了,我可就麻煩了?!?
“對呀對呀!”小滿搗蒜似的點著頭說道,“再咋樣也不能把大表妹開店的事給耽誤了呀!您剛才已經占了人家大便宜了,難不成還叫人開店不順暢嗎?娘,您不是這樣的人吧?”
許真花想了想,問香草:“真的嗎?”香草順手遞了一張優惠券給她說道:“您瞧瞧吧,這上面寫著日子呢,就在后天。開張之前,還有好多事情要準備?!?
“哎喲,那就再等兩天吧,過了后天,小滿必須跟我回去了!”
“其實也不用那么著急。我昨晚和蒙時商量了一下,想著客棧那邊已經在裝潢了,想必就是半個月的事。自打食店開張以來,娘,姨夫,您還有姐就沒歇息過,索性把食店關了,叫你們歇息半個月,替我看著客棧那邊的裝潢就行了。所以,您可以在城里多住些日子,等客??扉_張時,跟我一塊兒回去?!?
“那不成呀,人家姑娘還等著呢!姨娘曉得你孝順,可小滿這事不能再往后推了。”
這時,綠兒起身道:“少奶奶,許姨,二少奶奶那邊不能斷了人,我先回去了?!彼齽傄蛔撸M就拍著腦袋問香草:“我得把木牌子拿給媚兒!對了,我是要做這事吧?”香草忍住沒笑,點頭道:“對,趕緊去吧,媚兒等著要呢!”
“娘,您先跟香草聊著,我有活兒忙呢!”小滿說完夾起木板飛快地跑走了。出了院子,他差點跟迎面而來的蒙時撞上。蒙時好奇地問他:“啥事這么慌張?”
“大事呢!”小滿一臉苦相道,“讓大表妹跟您說吧,對了,我娘來了,在你們院子里呢!我不跟您說了,有事先走了?!?
蒙時回到院子時,許真花忙起身打招呼。蒙時忙道:“您是長輩就不用那么客氣了。娘沒來嗎?單是姨娘來了?”香草點頭道:“是打算押著表哥回去相相人家姑娘呢!”
蒙時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原來是這樣??!姨娘,難得進城,多住些日子吧!我和香草打算關了食店,正要接了娘和家里人都來城里消消暑呢!”
“不敢多耽誤,小滿那事拖不得的。你回來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去找小鹿去?!?
“先莫去找他們了,我帶您到客房里歇歇吧,吩咐下人給您送些熱水好好泡個澡,來個鮮花浴咋樣?”
“還鮮花浴呢?哎喲,沒泡過,倒真要試試了!”
香草安頓了許真花后,吩咐丫頭好生伺候著,然后回了自己院子。她走進房間時,蒙時正站在書桌前,反背了左手,拿右手飄逸地寫著什么。那姿態叫香草看了就一個字:帥!
香草把剩下沒寫完的優惠券遞到他面前,笑道:“進士老爺,反正你要練字兒,索性幫我寫完吧!蒙易那家伙寫了一半就跟小鹿去玩了?!?
“小鹿也來了?那蒙易有玩伴兒了,不如留了小鹿在我們身邊吧。”
“為啥?”
“你沒發現,蒙易很喜歡跟小鹿一塊兒玩兒嗎?每次看見小鹿,他笑得跟朵芙蓉花似的。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笑得那么開心過。要是小鹿能給他作伴,那就最好不過了?!?
“想得美呢!”香草戳了蒙時鼻子一下說道,“你得了我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還想幫著蒙易打算起小鹿了?小鹿才十二歲呢,到年底才滿十三歲,要成親的話,也得等十六七歲去了吧!”蒙易攬了香草過來,把筆放在她的手里,然后握著她的手,往紙上寫了一個緣字。她轉頭笑問:“啥意思?”
“蒙易和小鹿有緣,就像你和我有緣一樣,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可我覺著良杰跟小鹿也挺有緣的,而且我答應過良杰,不會偏心?!?。
蒙時摟著她笑道:“蒙易可是你親相公的親兄弟呢!”她咯咯笑了起來,放下筆轉身勾著蒙時的脖子說道:“良杰可是你親娘子的親徒弟!我們也無須操那么多心,再等兩三年,小鹿自然情竇初開,到時候她便會有自己的選擇。”
“兩三年?”蒙時想了想說,“到時候我會有幾個娃兒了呢?”
“又來了!上次你整了我一回,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對了,你上次說的小蝌蚪是啥意思???”“哈哈哈……”香草趴在蒙時身上笑得喘不過氣兒來。
“你告訴我小蝌蚪是啥,我就告訴你我今天去了衙門的事?!?
“你去了衙門?”香草忙抬起頭問道,“是不是良坤哥的事有眉目了?”
“嗯,拿了茶來,我坐下慢慢跟你說,今天在衙門還遇見不少人呢!”原來一個時辰前,蒙時在豆瓣醬鋪子剛跟一家酒樓的掌柜談著事,衙門里就來人請他了。到了衙門,縣大老爺將他請到了后院,而不是公堂上,同在的還有蘇爭勤??h大老爺客氣地對他說:“請你來是為了吳良坤被打的事情。這案子已經有些眉目了,因你是吳良坤的東家,所以特意叫了你來商量商量。”“有話直說吧!”
“報案之時,那狀子上說武慎行伙同了一些人來搶你的侄兒,所以才將吳良坤打傷了。這事本官查了,事是有這么一個事,不過這里頭還有些情況要跟你說說,請蘇舉人來說吧?!?
蘇爭勤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事我姐姐是不知情的?!遍_篇便撇開了干系,蒙時反倒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輕蔑地笑了笑,沒有打斷蘇爭勤的話。
“我姐姐在得知晉晴晴生下一男胎后,的確在武慎行跟前提過想要抱回來養,沒想到武慎行真的就伙同了幾個家丁前去搶人。為此,我姐姐心里也頗感內疚。吳良坤被打確有其事,而武慎行和那幾個家丁都被我送來了,縣大老爺已經收押了!”
縣大老爺忙開口道:“正如蘇舉人所言,疑犯全部被收押了,只等過堂畫押。”蒙時問了一句:“旁人也就罷了,武慎行肯認嗎?”縣大老爺說道:“這事還由不得他不認,家丁們都指認他為主謀。請你來的目的是因為蒙老夫人,也就是你令堂希望能和解這事。畢竟,這是因為搶奪孫少爺引起的沖突,你爹在雙湖縣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本官也認為,此事不宜過堂,還是私下解決為好,你認為呢?”
蒙時是聽出來了,連自己爹都搬出來了,分明是蒙老夫人想推武慎行出來當替死鬼,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這樣一來,蒙老夫人只須花些銀兩收買了幾個家丁就行了。至于武慎行,他的辯解之詞已經不重要了。
蘇爭勤見蒙時沒開口,便說道:“時牧,你有話盡管說出來,我們可以好好商量。這事你爹也是曉得的,他聽說了這事十分氣憤,可為了顧及顏面,也同意我姐姐的做法?!?
蒙時瞟了蘇爭勤一眼說道:“這事說簡單點,是我的大姐夫打了我的伙計,為的是我的侄兒,橫豎是我們蒙家的事,怎能叫你一個外姓人來插手呢?”
蘇爭勤道:“我姐姐掌管著蒙家,是她托了我來處置這事,你爹也是曉得的?!?
“反正是拿了我爹出來說事,蒙家當真無人了嗎?縱然我出了府,總還有我二哥在吧?何時輪到一個姓蘇的人來處置了?回去告訴我那位娘,我答應和解,可由不得你來跟我談,”蒙時說完,起身對縣大老爺拱手道,“多謝縣大老爺斡旋,感之不盡。可人不對,這事沒法談,還望縣大老爺見諒?!?
縣大老爺忙起身笑道:“這事還可以談的嘛,只要你答應了和解,讓蘇舉人回去跟蒙老爺和蒙老夫人說說,改天再一塊兒坐下喝口茶,咋樣?”“行,憑縣大老爺做主!”
蘇爭勤有些不滿,可也沒再說什么,和蒙時一前一后地離開了后院。在衙門口,蒙時看見了一個小丫頭,模樣跟香草有些像,心里正想著會是誰呢,身后的蘇爭勤喊了一聲:“香縷姑娘,剛出門去了嗎?”
這人正是香縷,她向兩人行了個禮說道:“是,剛才老夫人叫去買些蜜餞,請慢走。”
蒙時聽到香縷二字,便料想到應該是香草家的某位堂妹了。隨后香縷進去了,蒙時也正打算離開。蘇爭勤忽然叫住了蒙時,說道:“非得如此矯情嗎?你既然肯在狀子上不提你娘,那就表明你是在乎蒙家名聲的?!?
蒙時轉頭微笑道:“在替吳良坤寫狀子時我的確沒有提過我那位娘曾出現過,也囑咐了吳良坤不必提起,我這樣做的目的不僅僅是因為我爹和蒙家的名聲,也是給她一個反思的機會。說到底,她與我還算一家人,若是真有良心的話,就放手蒙家的一切,安心做她的太夫人!”
“你娘何曾想過要奪你們兄弟幾人的家業?這話實在有些冤枉她!”蘇爭勤還在辯白道。
“我看是你還在矯情才對,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兒只有你我和寶兒,還須打這些官腔嗎?不但是她,就連你對蒙府的東西也視為己有,隨意占之!我想我不必說出來是啥了吧?你好自為之吧,舅舅!”
蘇爭勤聽到最后一句話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的神情已經將他自己出賣了!蒙時懶得再與他說下去,喊道:“寶兒,回去吧,店里還有客人等著呢!”寶兒急忙撐了傘過來說:“少爺,剛才奉掌柜說候溫樓的掌柜來找你了?!?
蒙時微微一笑道:“他來找我做啥呢?候溫樓的買賣做不下了嗎?行,回去見見他吧。”
香草聽蒙時說到這兒,忙插話問道:“香縷在衙門后院當丫頭嗎?”蒙時點頭道:“瞧她那身打扮應該是吧。你大伯大伯娘還真是用了心的,把她安排在衙門后院里想必是因為香樟的緣故吧。”
“只怕我大伯娘的心思并不止于讓香縷當過丫頭呢!對了,候溫樓的掌柜找你做啥?”“左右不過是來問問豆瓣醬的事,希望我們能繼續供貨給他們。這小半個月,候溫樓的買賣一天不如一天,連普通酒館都比不上了?!?
“我想你爹應該很快就會曉得這事,到時候你準備咋應付?”“買賣上的事我爹分得比我清楚,他明白勝敗乃兵家常事,買賣也一樣,所以即便我那位娘去他面前告狀。他也不會說啥的。到時候我再拋出條件,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不跟你多說了,我去瞧瞧姨娘,另外還有事要忙呢。你快幫我把優惠券寫完!”
“行,你去吧。你那成衣店就不能讓我進去瞧瞧?”香草走到門口回頭笑道:“那可不行,須眉止步可不是寫來玩兒的。想進去瞧一眼,下輩子變個女娃再說吧!”
這兩天,許真花沒少在小滿跟前轉悠,如數家珍般地說著那位姑娘的好,催著小滿趕緊回去把事情定下來。小滿真是十分郁悶,綠兒也不理他了,見了他就繞著彎兒地走,一句話也不跟他說。不僅僅是這樣,許真花去看望晉氏時,也沒少提這事,明里暗里地提醒綠兒,小滿是要定親的人了,你還是另尋更好的男人吧!綠兒差點沒氣得個半死!
開業那天,鞭炮響過后,侍女會館的招牌就亮了出來,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媚兒再吩咐人把那“須眉止步”的牌子搬了出來,然后亮開嗓門地說:“我們這侍女會館只招待女客,不招待男客!”
這當中有不少認識媚兒的人,往常也是熟客。有一位調笑道:“媚兒,你這買賣做得倒稀奇了!往常你只待男客,不待女客,如今咋又變過來呢?”媚兒笑臉盈盈地說道:“我曉得你心里好奇,可再好奇這門兒也不準進的!還是回去叫你媳婦姑娘來吧!”
給呢成咋。有人譏諷道:“你做的買賣能好到哪兒去?莫不是騙了媳婦姑娘在里面做些不正經的勾當吧?為啥只許女客進不許男客進呢?大家想想這理兒,那柳花巷子里也是只許男客不許女客進,做的啥買賣大家都清楚吧?指不定這里頭就跟柳花巷子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