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洛香村子的人很忙,大多都早早地起來。婆娘們收拾下屋裡屋外,喂好雞鴨,帶著娃等著家裡的男人下地回來。
然後一家人帶著孩子,拿著點薄禮去吃老香家的流水席,吃飽喝足後再去譚香園門前的那條大路上看大戲去,連早飯都省了。
這是大多數洛香村村民的想法,今天剛好是香秀才在村裡大擺流水席的日子。村裡人都會去吃,拿兩個雞蛋,或是一碗米就是一份禮。
而看大戲則是他們村裡人盼了好久的,早在譚墨開始在那路邊建鋪子時,就跟洛里正說了想在洛香村立個集市,除了去縣裡備個案以外,還得在立集的地方連唱幾天大戲。
這個時候的鄉下人沒什麼娛樂活動,眼看著就要入冬,地裡的活也忙得差不多了,大家夥兒就都盼著聽大戲。
可誰知道老香家也把辦流水席的日子定在大戲開鑼的日子,真是便宜了洛香村的父老鄉親啊,這樣有吃有喝又有大戲可看的好日子,多少年沒遇到過了?
香玉帶著人一早也忙活開來,沒辦法啊,今天是村裡立集市請戲班子來唱大戲的日子。而且戲臺子離譚香園沒多遠,她得多備著點茶水,畢竟戲班子是他們請的,喝戲費嗓子,喝的水自然不能少。
“小紅,來,這竈上的火不能停,裡面要時時備著熱菊花茶。”
“小花,這邊,你讓趙全帶兩個人把這兩桶茶水送到戲班子後臺。”
……
“花傾城,你給我回來,今兒個不是能浪的時候,給我把家裡的安全管好了。”
最後香玉是吼的,這個花傾城真不知道又抽了哪根筋,好端端的一張漂亮的臉被她不知用什麼藥草弄成了麻子臉。
這哪裡是先前那花容月貌的花傾城呀,簡直是個醜八怪,臉上不但有麻子還黑得不行。她還專門出去找小孩子問她這個樣子好看不,村子裡的孩子都知道,今天譚香園裡有個吃人醜的八怪了!看到她就哇哇哭。
花傾城極不情願地走來,“喂,香玉,別看你是這裡的女主人,你也不能這麼使喚我呀!我打扮成這樣還是因爲你家那位開口要求的,讓我低調一點,我夠低調吧?”
香玉拂額,聚到她身邊的女子怎麼都沒個正常的呀?想想以前的李玉凝,還有牛佳燕,再來個花傾城,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難道就因她是女大夫就得替她們治治這些不一般的病?
“呵!”香玉氣過之後反而笑了,“低調過頭也是一種罪呀,你這三天就不要出門了,可別把村裡的小孩子給再嚇哭了。來,你力氣大,來拎鍋鏟吧,趙嫂子你歇會,讓她來。”
花傾城撇撇嘴,拿著鍋鏟快速地翻了起來。
孫氏呵呵笑道:“花姑娘可真是好力氣,是炒菜的一把好手呀。”
這話說得花傾城直瞪眼,“老孃的手是拿刀拿劍的好不好?不是拿鍋鏟炒菜的。”
說歸說,她還是不敢違抗香玉的話。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真是奇了怪了,譚墨的功夫在她之上,自己怵他也是有道理的。可爲啥,最近香玉也有了這種能力,眼睛一瞅就能讓她心裡顫顫的。
想到這裡花傾城將鍋鏟揮得更快了,搞不懂。
香玉微微一笑,自從正式練了《玄女九變》後,身上也有使不完的勁,精神頭兒更是好的不行。面對花傾城這樣的刺頭是一點也不怕,這就是有功夫的底氣。
“好了,大家夥兒打起精神來。咱們把手裡的活早早地做完就一道去看大戲。那個,燒水的活兒就交給你了花姑娘。”
“爲啥?”花傾城擡頭,怒視,“我也很想看鄉下的大戲好不好?”
香玉直接無視她,“你這副尊容就不要出去嚇人了。”
“哼!”花傾城也是覺得這副面容不好看,也就哼哼著不再要求了,“反正要唱三天的大戲呢,明兒個我再去。小花、小紅,咱們輪著來,今兒我燒水。”
小花和小紅本來就是譚香園的丫頭,對這個安排自然沒異議。
小紅問:“香玉姐,你知道唱得是啥戲不?”
香玉笑道:“聽說是崑山腔,我們選了《牡丹亭》、《長生殿》、《桃花扇》。”
“真的啊?”小紅笑道:“這幾齣戲都很好看的,崑山腔也好聽。香玉姐,咱這個小地方也有崑山腔班呀?”
她在京城也常跟著李玉凝去看戲,這幾齣戲都是夫人小姐們常點的。
香玉道:“是啊,聽說是陳南以前所在的戲班,還是從京城那邊來的。”
小紅對這戲很熟,接著道:“嗯,京城那邊可興這戲了。說是南邊傳來了,可好聽了。”
沒錯,崑山腔其實就是崑曲,還是很好聽的。香玉也很期待!
早飯都準備好了,可是譚香園的主人卻還沒回來。
香玉一覺醒來,發現譚墨又不在了。
爲此,她只好嘆在心裡嘆一口氣,“唉,今兒個這麼忙,偏偏主事人不知去處啊。”
譚墨並非不知今天是他請來的戲班開鑼唱戲的日子,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年掌櫃和青竹小楚二人去了五里鎮的李家。
李豐源和他父親李員外笑呵呵地在客廳衝著他們拱手,“年掌櫃,譚少爺,稀客,稀客呀!”
譚墨和年掌櫃點點頭,也沒客氣。只是二人來此是爲警告而來,毫不客氣地問起了孟遠的事。
李員外道:“幾年前這個孟遠曾救過我們父子一回,年前他來五里鎮尋人,這才暫時住在這裡。不知兩位找他有何事?”
年掌櫃笑呵呵地拿出一物,放在桌上,道:“李員外是個有見識的,先看看這個咱們再談。”
這是一枚令牌,只是令牌的主人不一般。
李員外看到這令牌正面刻了個“烈”字,反面寫著“三皇子”,正反兩面裝飾的都是精美的龍飾。
“這,這是……。”李員外的手拿不住了,顫抖得不行。
年掌櫃接過令牌,笑道:“如你所見,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你可知住在你家的孟遠是何人嗎?他是殺手,乃是三皇子的對頭那邊的人。”
“這……,咣噹!”李員外手再抖,將放在桌子上的茶碗打翻在地。
他想得有些多,這個孟遠不是來刺殺三皇子的吧?秦氏酒樓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後臺不是一般得硬呀。要是讓三皇子知道這刺殺他的人是他們李家收留的,那麼他們李家的罪就大了。
李員外越想越怕,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下了。
“爹,爹!”李豐源嚇得不行,他沒看到那令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譚墨趕緊上前掐了李員外的人中,進行了必要的救治。
李員外很快醒來,醒來就抓住兒子的手說:“豐源啊,快去看看孟遠還在不在。”
李豐源感覺出事情的嚴重來,便親自去看。
他走後,李員外直言道:“不知我們李家怎麼做才能……避過一劫?”
他是聰明人,祖上也曾作過官,知道有些事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摻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避而遠之。
年掌櫃道:“李員外是聰明人,你們先去外地避避吧。貴公子昨日講給孟遠的話差點釀了大錯呀。”
譚墨便把孟遠怎麼從李豐源嘴中知道的那些事說了一遍,當然只撿重要的來說,陳南這個人是沒說的。
“好,我們今兒個就走。等時局穩定再回來!”李員外也是個乾脆人,他老來得子,兒子是萬萬不能有事的。
譚墨笑著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方子來說:“李員外,看你是個爽快人,我也送你幾個藥膳方子,讓令公子吃吃看。”
李員外這才終於放心,“多謝,多謝!”
當李豐源重新回來後,譚墨幾人已經離開了,聲音有些沉重道:“爹,孟遠不在了。”
李員外嘆了口氣,將藥膳方子給他,說道:“看看,這是譚少爺給你的藥膳方子。孟遠是救過我們,但他也從你這裡得到了想要的,我們也算兩清了。眼下五里鎮我們不能再住了,先去別處避一避吧。”
“避?爲何?”
待李員外將譚墨的話又說了一遍後,李豐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原來孟遠是在利用我啊。呵呵,虧我還將他當成好友。不對,連那個香林書也在利用我,要不是他昨日硬要拉我去譚香園,或許也沒今日之事。爹,兒子全聽您的。有了這藥膳,兒子的身子就有盼頭了。咱們收拾收拾吧,對外就說帶我去尋醫了吧。”
李員外笑呵呵地點頭,兒子這一點令他非常滿意,能屈能伸這纔是大丈夫所爲。
待譚墨往回走時,香玉帶著人已經去戲臺子那裡看戲了。這是她第一次看正宗的大戲,這可是真正的古裝扮相了。
此時戲臺正在唱《牡丹亭》,這戲不但在現在是崑曲經典,在明朝時也廣爲流傳。
臺上人咿咿呀呀地唱著,臺下人且聽且說。
有趣的是,坐在香玉幾人邊上的是素娘母子和老驢婆子,他們婆媳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好了。兩人一塊逗著小青山玩,這會再看老驢婆子也不覺得她有多難看了,臉上也有了幾分慈祥。
香玉嘴角上翹,素娘果然是個有能耐的人,連老驢婆子這樣的老頑固都能收服,真是好樣的。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打扮都很不錯的婆子來到素娘眼前,看了又看,冷哼道:“你是素娘?喲,沒想到又嫁人了,真是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