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一跟香玉很熟,聞聽此言二話沒說就應下了,然後才問:“哪個李姑娘呀?住在五里鎮的李姓姑娘多的是。 ”
香玉笑道:“她叫李玉凝,聽說是咱們縣丞的侄女。就是昨兒個那個打了我一巴掌的姑娘。”
“她?”藥一皺著眉頭思索,“這姑娘好像是從京城來的,五里鎮是他們發家的地兒,祖宅在這裡。但祖宅好像只留了個老管家看守,大概跟盧家來五里鎮的時間差不多?!?
香玉突然想起她叫盧敬賢爲“敬賢哥哥”,說道:“看來他跟盧家是舊相識呀?!?
藥一點頭,“香玉說的對。他們一來,我們公子就讓知道了,反正京裡的圈子也不大。”
這個香玉懂,說道:“你想辦法去跟李玉凝說說今天老香家發生的事,人家盧敬賢正式派官媒來提親了,聽說都就等著合八字選日子定親了。她不是聽香雪說我勾引盧敬賢嗎?讓她自個兒想想到底是誰在騙她,是誰在拿她當刀使?!?
“嘿嘿?!彼幰煌蝗徊粦押靡獾匦α?,“香玉你跟譚少爺學壞了,以前可是很純良的姑娘呢?!?
“難道我現在不純良了?”香玉嗔怒道,拿眼刀子狠狠刮他。
藥一忙抓頭辯解,“純良,純良,這事我得去問問我家公子,要是他同意的話,我這就去報信?!闭f著看向案板上香味誘人的餡料道:“香玉,給我留點呀。”
香玉笑道:“放心吧。洛香村離五里鎮又不遠,不過是傳句話,說不定你回來時剛好能吃到香噴噴的餃子,還不快去?”
“噯!這就去。”藥一風風火火地去請示齊震。
齊震自然是肯的,還專門叮囑一番,“說得再嚴重些,就說盧敬賢給老香家的禮是怎麼怎麼的厚?!?
藥一這才吃了顆定心丸,騎上馬就走了。
五里鎮的李家,鎮子上老一輩的住戶都知道他們家曾是五里鎮道富,三十年前小兒子中了舉人,一家人便舉家遷到了京城。
聽說從此以後李家就在京城落了家,就算是回家祭祖也是低調得很。很少有人知道李玉凝就是這個舉人的小閨女,倍受寵愛。
而更少有人知道,李家的姑奶奶嫁給了京中大戶人家的弟子,而這個大戶人家的弟子就是菱縣現在的縣丞。
有這一層關係在,何三秋纔沒有第一時間就找縣丞的麻煩。一個小小的縣丞可以不放在眼裡,可是他背後的靠山卻不能在意。
所以何三秋這才緊盯著秦烈不放,他沒有京城人士,家中也無萬貫家財,這纔在如此偏遠地方做縣令一坐就是小十年呀。
秦烈是誰,早在跟何三秋第一次見面之時便知道了,但是何三秋卻沒將秦烈的身份告知任何人。是以,劉縣丞並不知道何三秋爲何如此幫著一幫泥腿子。
李玉凝被劉鋪頭送回來後,就將縣令何三秋的話轉告了他。當然,縣丞的鬧事家丁都打入了大牢,李玉凝卻是好好地帶了回來。
劉縣丞臉面鐵青地看著李玉凝,怒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還是京中閨秀嗎,爲了一個小小的盧敬賢被個村姑玩弄於鼓掌間,你不覺得丟人,我都爲你丟人!”
這話從長輩的口中說出,對於一個晚輩來說是很嚴重的指責。
李玉凝當場就哭了,“姑丈,我,我……,哇!”
從小嬌生慣養的李玉凝受不了,放聲大哭,好在周邊伺候的下人早早地就退了下去,要不然真丟人了。
“唉!”劉縣丞長嘆一聲,“沒想到臨到最後竟然晚節不保,希望何三秋下手不要太重。這次評比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京中家裡人多,若再不想辦法回京,怕是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李玉凝也知道這些事,哭泣的聲音頓時小了起來。
正在這時,縣丞夫人李氏出來了,心疼道:“哎呀,玉凝,我的兒呀,你這是哭啥?”
李玉凝看了眼還在氣頭上的劉縣丞,不敢說。
倒是劉縣丞主動把事說了出來。
李氏一聽這話便知李玉凝被騙了,氣道:“你這丫頭就是不跟姑母好好學,現在吃虧了吧?連個村姑都把你耍得團團轉,你將來可怎麼辦呀?!?
李玉凝到現在還沒理清頭緒,懵懂道:“姑母,難道那個香雪說的不對?”
“定然不對。你等著吧,這兩天定有後文,明兒個一早我陪你去五里鎮。放心吧,我們老李家的人還沒有被一個村姑欺負的先例?!崩钍虾叩溃贻p不到三十,保養得極好,略顯富態,整個人都散發一股官太太的氣場。
李玉凝低頭,“可我,我就討厭那個叫香玉的,憑什麼敬賢哥哥那麼尊敬她,她還愛理不理的。”
“這不更好?”李氏拿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呀,就是個傻的。這說明那個香玉對盧敬賢沒意思??赡阌彩墙o人當了刀使,眼下又差點連累了你姑丈。過兩天看看何三秋的意思吧,若他是真想過問這事,那咱們就立即回京。
反正你姑丈的任期也到了,只要能拿個優,便能託關係在京中各部謀個職,哪怕閒職也比這偏遠的小縣丞強呀。唉,身不由已,身不由已呀。”
這番話說得李玉凝愧疚無比,“姑姑,都怪我,我,我真是個笨的?!?
李氏卻是搖頭道:“其實這也不算壞事,現在殺殺你的傲氣,總比以後你再吃虧來得強。明兒一早咱就回五里鎮,看姑姑怎麼給你報仇!”
“嗯?!崩钣衲膊皇钦嫔?,當時被香雪這麼一說就被盧敬賢喜歡香玉這話衝昏了頭,現在想想她做的那事還真不好呢。
李氏拉著李玉凝直接回了後宅,理也沒理劉縣丞,可劉縣丞卻是呵呵笑了,這事她夫人接手了,想來不會有事。
劉縣丞其實並非懼內,是有個聰明的夫人,分析起事來比他這個大老爺們都強,誰知竟被傳成了懼內。
藥一緊趕慢趕還是在日上三竿之時才趕到了李宅,看上去這宅子確實是有些年頭了,連門前石階都生了青苔,但青磚青瓦的頗有些風韻。
上前叫門,開門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管家。
藥一道:“老人家,我是來爲我家姑娘給李姑娘傳句話的,不知李姑娘可在?”
老管家道:“去縣裡了,還沒回來,昨兒個就去了,還有兩位捕頭護送呢?!?
藥一嘴角抽抽不止,心想:“還護送呢,那叫押送,真是死要面子?!?
正在這時,門口又有一輛大馬車停了下來。
老管家忙上前迎接,“姑奶奶回來了,說不定大小姐也在車上呢,那個誰不是說……?!?
藥一忙笑著上前,暗叫好運道。
此時李玉凝正扶著李氏下車,看到藥一,皺了皺眉,此人似乎有些熟。
藥一卻直接衝著李玉凝道:“李姑娘,香玉姑娘讓我來給姑娘帶個信兒,就是今兒一早,在香林書的定親宴上,盧家的人去提親了,求親的對象自然就是香雪,還拿了八字,就等著合好八字尋個好日子定親了……。”
“什麼?怎麼會!”李玉凝終於知道香雪是真在騙她了,既傷心又憤恨。
李氏卻道:“不知香玉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藥一剛纔正要說這話呢,“意思是不要再誤會香玉姑娘跟盧敬賢有什麼,香玉姑娘跟譚少爺好著呢,他們年底就成親了。況且這事兒過不了幾天整個五里鎮的人都會知道,告辭??!”
藥一走了,留下李玉凝趴在李氏身上嗚嗚地哭,“姑姑,爲什麼敬賢哥哥要這麼對我,我不嫌棄他的腿,都追到五里鎮來了,他還要娶個村姑?”
李氏嘆道:“這事兒不簡單啊。盧老夫人愛懷疑的毛病京中人誰不知,怕是她以爲他們被迫離開京城回到這裡也有你姐夫的一份力吧,如此先讓她最愛的大孫子跟個村姑定親也能說得清?!?
“可是……,可是那個香雪根本就配不上敬賢哥哥?!?
“莫急,聽我的。他們這親就算定了也得退,放心吧?!崩钍闲Φ?,拉著李玉凝進了祖宅佈置起來了。
午飯時分,正是定親宴吃喝最熱鬧之時。
一直提心吊膽的香雪這才放下心來,到現在爲止李玉凝沒來鬧,說明縣令真的把李玉凝處置了吧?這樣的話,她就不怕了。
她早就想回閨房看屬於她的那捲錦緞,好好琢磨琢磨做個啥樣的衣裳最漂亮。
正在她高興之時,外面一陣喧囂,她聽到了打砸的聲音。
香雪嚇得關上了門,趴在窗戶縫裡往外看,她知道這是李玉凝的人。
兩個黑臉大漢將放在院子裡的桌子全掀翻在地,罵罵咧咧道:“香雪,你個臭娘們膽怕騙我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別以爲你用奸計勾搭上了鎮上的盧大少爺就萬事大吉了,惹急了爺殺你全家。哼,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說完這話,未待主人家出來趕人,此二人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騎上高頭大馬就往村外走去。
如此一來香雪的名聲就不大好了,來坐席的人都嘰嘰喳喳地猜著大漢說這話是啥意思,不自覺地就編了數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