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湖的反應,早在祁禮意料之中,他幽幽嘆息一聲,看著她的背影獨自發呆。
興許是因爲前天剛下過一場秋雨,院中呱呱叫的青蛙和嗻嗻的蛐蛐叫聲,此起彼伏,吵得楚心湖實在是不得安眠,思緒飛一樣回到了從前,那個溫馨的院落……
如今的她寧願相信自己的爹爹會貪贓枉法,會糾黨結私,卻還是無法相信他會糊塗到當了叛徒。
她的爹爹爲人正直,爲官清廉,從始到終,唯一的改變,便是迎娶笑娘。
笑娘,姓笑名言,河北人氏,所居村落遭遇山賊,父母皆亡。
這樣的身世,根本無從考證。
那麼笑娘究竟是誰?
還有……祁禮又是誰?
“湖兒,我回來了,湖兒……”
剛剛回了潘府,卸下了戎裝,換上一身紅裝的鐘雪蓉就一路飛奔到了流水聽心,前腳纔剛踏進院子,便喊了起來。
楚心湖趕緊放下手中的畫筆,示意青兒推她出門。
“你怎麼這副打扮?”
鍾雪蓉有些心疼地看向楚心湖,“你怎麼又穿回了男裝?”
楚心湖淡然笑道:“方便,這樣就不用天天麻煩祁禮幫我梳髮鬢了。”
鍾雪蓉彎著腰身,一把將她抱住,抽噎道:“以後,我哪兒也不去了,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不好,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豈有天天賴在孃家的道理!”
鍾雪蓉破涕爲笑,“你討厭。哦,對了!明日你文大哥請你喝酒,一來慶賀他凱旋,二來慶賀我們即將喬遷。這一回,聖上龍心大悅,將文家以前的宅院做爲賞賜給了我們,不日,我們便要搬出潘府。”
“如此是要恭喜嫂嫂了,終於有了自己的家。”
楚心湖半調笑半真誠道。
鍾雪蓉一反常態,正經問道:“明日,你會去吧?”
楚心湖笑笑,搖了搖頭。
“爲何?難道你就不替我們高興?”
“湖兒真心的爲你和文大哥高興。只是雪蓉,文大哥笨拙,連你也糊塗了,我怎會不知你們的心思!”
有些話還是挑明瞭說才更妥當。
鍾雪蓉很是急切,也很是不甘,搖著楚心湖的胳膊問道:“湖兒,見見又能如何?”
楚心湖苦笑一聲,“見了又能如何?!”
“湖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雪蓉,你又何苦爲難我!”
鍾雪蓉啞口無言,終是沒能說服楚心湖,負了他人所託。
她一直呆到吃過晚飯,才鬱郁走出流水聽心。
而此時楚心湖那波瀾平靜的心也泛起了層層漣漪。
第二日的午後,鍾雪蓉又來了一趟,欲言又止,楚心湖深知她想說些什麼,卻再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這一次,鍾雪蓉是含著眼淚奔出了流水聽心。
她即委屈又難過,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楚心湖。她想她的心湖妹妹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快樂起來呢?她想讓她也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只因她是她此生最惦記的人。
是夜,楚心湖端坐在木製輪椅之上,全神貫注地勾勒著畫中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