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地牢最陰暗的地底,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了武功的我,什么也看不見。半個身體沉在水中,半個身體被懸吊著。
手腕早已經(jīng)麻木,腳尖點不到地,只有一點點水的浮力支撐著,手腕只怕早已經(jīng)磨破了,偶爾聽到一兩聲水滴濺起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手腕間的血。
能聞到陰暗潮濕的腐敗味和水的臭味,讓我感到慶幸的是,居然沒有蛇蟲鼠蟻。
看來“澤蘭”這最森嚴的地牢很久沒關(guān)過人了,居然連老鼠都餓跑了,也不知道算不是算我的運氣?
腳步聲從遠至近傳來,隨著鐵鏈聲起,我面前的鐵門被慢慢推開,沉重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里久久回蕩。
一簇火光,刺的我下意識地閉上眼。太久未曾見過光線,這一點點火光于我而言,也是刺眼而難受的。
閉上眼,聽到她熟悉的嗓音,“我擔心有人暗中來救你,沈寒蒔的勢力極大,難免會走漏什么風聲為他所知,所以這里沒有任何人把守,也就不會有人透露消息。這百年水牢是皇家禁地,就在我寢宮的正下方,從未有人知道。”
“鳳衣說的真對,如果殺了你,你就看不到我一步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了,我的成就無人欣賞,那是多么讓人遺憾的事。”她笑著,“不如長久的囚禁你,讓你看著我奪天下,坐江山,統(tǒng)治這群愚民。”
我扯了扯嘴角,“那就只好勞煩你以后日夜給我送食物了,否則餓死了我,你就沒有戲看了。”
她冷眼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塊死肉般,“‘獨活劍’到底在哪?”
“怎么,發(fā)動了你所有的力量,都找不到?”我回以冷笑。
“你離開‘白蔻’的時候,‘獨活劍’還隨身帶著,但是你到‘澤蘭’的時候,那劍已經(jīng)不見了,我只要尋著這條路線去找,你怕我找不到嗎?”
我懶得再理她,“那你找去吧。”
她一定以為“獨活劍”是被我藏在了某處,畢竟一柄有靈性的劍,是不會輕易被他人拿走的,但是她不知道,這天下間就是還有第二個人能夠駕馭“獨活劍”!
她的手嘩啦啦地轉(zhuǎn)動著一旁的機關(guān),鐵鏈的響動中,從高大的頂上垂下兩條兒臂粗的鐵鏈,鐵鏈的最下方,是兩柄巨大的彎鉤。
這種鉤子我見過,市集上多的的鉤著一整條豬賣的肉攤,只是比那鉤子還要大的多,也不知道多少年未用過了,上面銹跡斑斑,比寒光四射的更加讓人覺得惡心。
那兩道鐵鏈垂在我的面前,互相撞擊出沉重的聲音,當……當……當……
她邪笑著看著我,抓起一枚鐵鉤貼上我的臉,“這鐵鉤從鏈子到鉤子都是生鐵打造,結(jié)實的很,就算是刀劍也難以斬斷,掛個幾百斤更不成問題。”
我似乎懂了她話里的意思,撇了撇嘴,沒有答話。
她沒有放過我,而是將那鐵鉤慢慢滑下,貼上我的肩頭,“你當年被廢了筋脈還能重續(xù),不知道穿了你的琵琶骨還能不能重練武功呢?”
我冷眼看她,面無表情。
“不過就算天族的血脈修復(fù)力驚人,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你就等著,在這里被懸上十年八載的,那感覺一定很好。”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在無法抗拒的命運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快樂。
她揮起手中的鐵鉤……
劇痛從肩頭傳來,皮肉被生生扯開,就像身體被分成了兩半。眼前一黑,幾乎昏死了過去。
可就在我神智將失去的一刻,疼痛又將我拉回現(xiàn)實,那鐵鉤一點點地在肌膚中行走,我都能聽到它摩擦著我的骨頭發(fā)出的鈍聲。
她在折磨我,她不想讓我昏過去,她要看著我一點一滴受盡摧殘,看我痛苦。
冷汗如豆,瞬間淌落如雨。
我的肌肉在抽搐,緊繃,手不自覺地握成拳,指甲嵌入筋肉中,可我感覺不到痛了,所有的痛,都集中在我的琵琶骨上。
“呼啦!”她扯了下鐵鏈,我半個身體被斜拉起,所有的重量都墜在那鐵鉤之上,身體被撕扯著,骨頭在哀鳴著,我臉上的肌肉在扭曲著。
我依然一句話不發(fā),她縱聲狂笑著,“你求我啊,求我我會快一點!”
我咬著唇,即便如此,唇瓣依然在顫抖著,“你……記著……別……讓我……死了……”
幾個字,聲音已經(jīng)不成調(diào)。
我想擠出笑,但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否還是在笑。
她拿起另外一個鐵鉤,恨恨地戳進我的肩頭,火燒一般的痛,讓我差點失聲喊出聲,即便咬著唇,還是壓抑不住那瞬間的痛苦。
不能讓她得意,絕不。
牙齒深入肉中,幾乎咬爛了嘴唇。
鐵鏈的抽動中,手腕的桎梏被解除了,她轉(zhuǎn)動著機關(guān),我就像一條臘腸,被高高地吊起,懸在半空中。
所有身體的重量都掛在那鐵鉤上,我只覺得那東西要拉脫了我的骨頭,把它們從我身體里抽走。血從肩頭淌下,轉(zhuǎn)眼濕透了衣衫,黏在我的身上。濃烈的血腥氣彌漫開。
她抬起頭,“你就在這里好好享受吧,明日會有更大的快樂迎接你。”
我冷著目光看著她,她嘿嘿笑著,慢慢地離開我的視線。
直到那沉重的鐵門關(guān)上,我的視線已經(jīng)停留在那黑色的門上,生怕它再度打開一樣。
良久之后,我確定她不會再出現(xiàn),這才松下了最后一口緊憋的氣。
疼痛如山襲來,全身都像被磨盤碾壓過一樣,肩頭除了疼,再也沒有其他感覺,筋脈被撕扯,骨頭被拉拽,肌肉被絞在一起,我開始懷疑,我還能不能撐下去。
支撐活下去的信念,比放棄一切選擇死亡要艱難的多。
但是我好痛,好累,我所有的力量,都隨著這血流逝,全身冰冷,我身體抽搐著。
眼皮,慢慢垂下。
昏過去也好,至少不必再受著疼痛的折磨。
黑暗襲來,意識飛離身體,再沒有任何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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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昨天的稿子被屏蔽了,已經(jīng)做了修改,一會應(yīng)該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