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命真的是可以借的嗎?”徐妍眨巴著眼睛問陳叔。依然媽媽的樣子,妍妹也是見過的,剛剛從林子里一路走來,她也親眼見識了一些東西,這個時候,她的表情已經不是最初的不相信的,而是半信半疑。
“當然,只要被借人愿意,通過一定的術法就可以完成,不過,這是一種邪術,是被正道人所不恥的!”陳叔憤憤地說著。
借?徐妍提起這個字,我心中又有了一個疑問,便問:“那老太婆,明明是說的‘借’啊,借不就表明是要還的么?”
“還?為什么要還。我們平時所說的借,是不需要付出什么的,對方直接借給我們東西。端木嘴上說是借,實則是幫助小林消除了那個噩夢,是付出了的,是平等的交易,自然就不用還了,說借,只是為了聽起來好聽一些而已。”陳叔直觀地給我解釋著。
陳叔的話無疑是讓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依然媽現在的情況,已是回天乏力。也就是說,雖然她媽只有四十多歲,可看起來卻遠遠不止,這不是因為她太操勞,而是她把自己的壽命給予了老太婆,她像是六十多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給了二十年的壽命。
她看起來像是六十多,實際上,她現在身體的各個狀態,都與她六十歲的時候相匹配,一言以蔽之,她現在就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想到這里,我不禁再次感嘆母愛的偉大,只是為了不讓女兒天天承受做噩夢的傷害,就愿意失去自己二十年的壽命。
我也擔心起了依然,如果她知道這事的內情,一定會懷著內疚過一輩子的。我一定要保守住這個秘密,今后與依然一起,好好地孝敬她的媽媽。
想著,我便告誡徐妍,不能把今天聽到的事告訴依然,我是很嚴肅很認真地說的,徐妍也沒有再嬉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之后,我們三人便向村子里走去,路上,我想著這事,越來越覺得怪老頭與端木冬寒有些相似之處,都是帶邪性的,都是用這種“交易”的方式來獲取自己需要的東西。
我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陳叔,問他會不會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什么聯系。陳叔思考了一兩分鐘,然后說這事他也拿不定主意,不過,他們二人都算得上是術法強的人物,這世上厲害的人就那么一些,彼此間認識也是極有可能的。
“對啊,說不定,你師父也認識怪老頭!只不過,正邪不兩立,雙方的立場不一樣而已,不知道他倆誰更厲害一些。”我咂舌說著。
“陳叔,既然那老太婆這么厲害,甚至可以借別人的壽命,那她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徐妍好奇地問。
妍妹這個問題算是問到我的心坎上了,老太婆術法強,能幫別人做到的事情就多,世上那么多窮人,如果讓他們用十幾年的壽命,換得一生的衣食無憂,鐵定是有很多人愿意做這筆交易的,如此,老太婆不是就可能以這種方式,永生下去了?
“如果永生真的這么容易,那就沒人修正道了。我所知道的情況是,端木冬寒修習真正的邪功,入了魔障,破了先前修正道的道行,加上她之前只看到邪術的好處,沒顧著邪術的反噬,一旦入了魔障,便陷入了急速衰老的狀態,如果不及時延壽,她很快就會‘老’死。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才開始干起了這種‘借命’的勾當。”
難怪依然見著她時,她滿頭白發,老態龍鐘,想必,即便是她一直這樣借著壽命,也只是維持著一幅八十多歲的模樣吧,而陳叔的師父,看起來卻只有六十來歲,并且很是精神。
不過,陳叔似乎還是沒有回答妍妹的問題,是不是一直這樣借命,她就可以永生呢,哪怕是以一個八十歲老太婆的模樣永生。
陳叔接下來的話解答了這個問題:“這個衰老的速度,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越來越快,就好比說,衰老的最初速度是一年算五年,端木寒冬今年二十歲,那么,明年的時候,她看起來就是二十五歲的樣子,等到了明年,衰老速度增長為一年算十年,那么,后年,她看起來就像是三十五歲,后年的速度增到一年算二十年時,再下一年,她看起來就是五十五歲的模樣。”
我是學理科的,陳叔說這話的意思,我馬上就領會了,衰老速度在不斷增加,如果端木每年借來的壽命沒有等于或是大于這個速度,那么,她就會繼續老下去。依然上次見她是八十來歲,滿頭白發、一口黃牙,這么多年過去,很可能她現在的模樣已經是一百來歲,頭發掉光、牙齒全無了。
如果這個速度無限地增長下去,到了最后,端木冬寒終究還是難逃一死。并且,雖然她施用這借命邪術,是先經過了被借人的同意,可再怎么說也是有違天道的,即便今世不報,對她來世的修行也會產生很大影響吧。
她們這類人,走上邪術的道路,最主要還是被快速達到“永生”而吸引,如果讓她先嘗到了長壽的甜頭,最后還是垂垂死去,對她們心靈上的打擊,一定是巨大的,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此時,我們已經走過了兩戶人家的院子,我問陳叔,端木冬寒的房子在哪里,因為這里就那么二十來家人,一眼都能望見,陳叔完全能夠給我們指出來的。
在我問了后,陳叔便停了下來,用手指著我右前方的一處,說就是在那邊。我順著望過去,看到右前方有兩間房子,中間隔了有二三十米遠,其中一家,與我們剛才經過那兩家一樣,房門前沒有什么人,而另一家,我隱約看見,門口有好幾個人站在那里。
我想起依然上次說過,這附近很多人找那個老太婆瞧事,中間不乏一些達官貴人。看來,端木冬寒的房子就是門口有人的那一間了,門口那些人,都是有求于她的吧。
我們順著那個方向走去,漸漸的,那邊的情形清楚了起來。
門口不是幾個人,而是十多個人,還整齊地排著列子,看著這情形,我心里不由得嘆息道,這么多年過去,還是有這么多人送上門來獻上壽命,看來,端木冬寒不會老到哪里去。
其實我的心理是矛盾的,我既希望端木冬寒因壽命不夠而早早死去,又覺得如果她真的早死了,依然的夢說不定會陪著她一直長大,而我現在身上何玉玲的問題,也就沒法解決了。
說起何玉玲,我真的很想知道,端木會用什么方法把她從我身上剝離開來,既然她是修習邪術,那她用的方法,會不會對我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呢;再一個,即便她真的可以幫助我,陳叔已經叮囑了我,讓我不能答應她的條件,那么,她憑什么幫我呢?
想著這些,我內心的不安與緊張更甚了。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房前的空地上,那些排隊的人,見著我們過來了,并沒有表現出什么驚奇,來這里的,都是有求于端木的,他們一定見慣不怪了吧,
陳叔讓我們站在原地,他往門口處走了幾步,這個時候,就有一個聲音喊著:“老頭,你別插隊啊,我們都等了好久了。”
陳叔聞言,回過頭來看了那人一眼,我也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被陳叔看著,很不爽地說:“看什么啊看,排隊!”
雖然男子的語氣兇了點,可他見著陳叔一個勁往前去,以為陳叔想插隊,心情還是可以理解的。我以前在學校食堂排隊吃飯時,就最討厭這種插隊的人。
陳叔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還是走了回來,然后,我們三人就站在了隊列的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