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個小時,新生的面容一直平靜如水,沒有什么變化,我們的心情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三雙眼睛的目光始終放在他身上。
半個小時后,新生皺了一下眉頭,我與胖強互相望了一眼,這還是新生昏迷后第一次做出反應,看來是有點效果了。
想象著現在那人的“元神”正在新生的體內,幫他修復著命元,我就感覺怪怪的。元神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靈魂出竅啊,我們與陳叔隔著千山萬水的,那人的靈魂卻能離體后瞬間到達M市,再精準地找到新生,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新生自皺了一次眉頭后,臉部肌肉就一直沒有停止過,不過多數是做出一些難受的表情。想來,雖然他的身體沒受到什么傷害,那命元修復起來也是有些痛楚的。
因為我們對這事一竅不通,為了不打擾到新生體內“那位”救治新生,我們三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心疼地看著新生忍受著這痛楚。
一個小時后,新生臉上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我們的心情也隨之而輕松了一點,看來最痛苦的時段已經過去了。
又過了一會,新生的嘴唇開始動了起來,剛才開始還只是輕微地動著,到后面,還慢慢發出了一些聲音來。
我埋下身子,把耳朵湊了過去,想聽聽他在說什么。新生的聲音很微弱,說是只有蚊子的聲音那般大小也不過分,這聲音不像是在說話,更多像是在輕哼。
щщщ ¤тt kán ¤C〇
我身子一直躬了幾分鐘,感覺到腰都有些乏了,我只得站了起來,扭動了幾下。胖強對我露出了疑問的神色,我搖了搖頭,告訴他我沒有聽清楚。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五分鐘,新生的嘴唇動的幅度更大了,聲音也比剛才大了起來。這次換作胖強把頭埋下去聽他在說什么,胖強只彎了兩分鐘,就堅持不住站起了身來,小聲嘀咕著:“師弟該不會是在和那元神交談吧?”
他說完這話后,我就見著強嫂不由得往他身邊靠了靠,又伸出手來緊緊挽住了他。胖強意識到自己的話嚇著媳婦了,忙笑著用手拍了拍強嫂的手背,讓她心安。
胖強的話提醒了我,那元神入體,是以虛空的魂靈的形式,新生出現這個樣子,一定不是偶然的,說不定還真在夢境里與那元神交流著。
新生的聲音一直沒停,我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念了幾遍靜心訣,徹底寧靜了自己的心神,再次把耳朵湊到了新生的嘴邊。
剛開始,新生的話仍然是模糊的,聽不清的,過了半分鐘吧,我突然聽清楚了兩個字——師父。我心里一跳,這是什么情況,難道陳叔也會靈魂出竅這么高深的術法?
這個時候,我感覺屁股被碰了一下,為了聽清新生說的話,我沒有分神,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不要……”在幾句模糊的話語之后,我又聽清了這兩個字。我不禁有些猜不透了,新生到底是在做著一個普通的夢呢,還是在夢里與“元神”交談呢。
“恩……師父……”
隨著我聽到新生說出來的詞語越來越多,我的余光也瞟見他的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我心里著急,卻又不敢胡亂去叫醒他,萬一弄巧成拙,甚至傷到了幫助新生的那個元神,那我就罪大了。
我還想繼續聽著,可腰又有些累了,我想了下,既然陳叔說新生肯定會醒的,我為何還要這么折磨自己呢,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管這些過程豈不是庸人自擾么。即便想知道新生的夢境里發生了什么事,等著新生醒過來后,一問他自然就明了了。
想著,我對自己都有些無語,心里卻是一下輕松了不少,一下就站直了身子。這一起身,卻是撞到了胖強身上,我轉過頭一看,他就在我斜后面,看那樣子,剛才也是躬著身子的。我記得剛才他明明離著我的半米遠的,怎么我一起身就撞上他了呢。
“強哥,你又聽不清楚,你湊什么熱鬧啊?”我小聲地說著。
“誰說我聽不清,我聽著師弟叫了兩聲‘師父’。”胖強不服氣地說。
聽了這話,我倒是吃驚了,一臉疑惑地問:“你也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啊。”胖強還沒回答,倒是強嫂輕聲回了一句。
我剛才還以為是自己運行了靜心訣后才能聽到新生的夢語,沒想到大家都聽見了,我還真是自作聰明呢。想著,我自嘲地笑了笑。
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了,當我們再把目光集中到新生身上時,驚喜地發現,他的腿彎曲了起來。當然,我們不是直接看到了他的腿,他的腿在被子下面,我們是看著被子處拱了起來。
先是臉部肌肉動,再是說話,現在身體也在動了,新生的情況是越來越好,我們三人臉上都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十來分鐘后,新生說話聲再次清晰了起來,我聽到他說著:“別走……別走……”
新生連著說了三四次“別走”,說完后,又是一陣聽不懂的夢囈,慢慢地,新生的聲音小了下去,剛剛蜷起的腿也慢慢放了下去,臉色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最后,新生竟是恢復成了之前的狀態,安然地睡在床上,就像剛才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我看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剛好是凌晨一點半,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胖強,向他確認道:“強哥,剛才新生是動了的吧,是說過話的吧?”
“說過啊,也動了啊,可怎么就沒醒呢,還恢復成之前的樣子了。”胖強也是瞪大著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
“千萬不要是失敗了啊。”強嫂看著床上的新生說著。我感覺到她的聲音里都帶著些哭腔了,她是擔心新生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會的,陳叔說過新生會醒,就一定會醒來!”我安慰著他們。
“師父的原話是怎么說的?”胖強問我。
“他就是說施術過程需要一個時辰,新生在凌晨兩點左右一定會醒的。”我回答他說。
“我也相信師父的話,現在才凌晨一點半,只是滿足了‘一個時辰’那個條件而已,說不定在施術后新生還需要休息半個小時,到兩點才會醒來呢,咱們安心等著吧。”胖強分析著陳叔的那句話說著。
胖強的分析讓強嫂臉上的焦慮暫時減輕了一些,我看著新生,心里默默地說著:你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你一定要醒來,要幸福精彩地活下去!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李俏兮兒,想起了敏娃子。他們三人都是命途多舛的小孩,現在兮兒與敏娃子都不在了,新生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窗外夜色一片蒼茫,房間里安靜如斯,只有幾個人呼吸的氣流帶動著空氣的流動。剩下的半個小時,我們過得很是艱難,希望時間走快一點,讓新生早點醒來,又想讓它走慢一點,時間一刻沒到,就還有希望。
我兩手抱于胸前,左手置于上面,這樣,我一低頭就能看到手表上的時間。這半個小時里,我的目光只在手表與新生的面孔上面移動著。
十分鐘過去,新生一臉安然……
二十分鐘過去,新生平靜依舊……
最后的十分鐘倒計時,我的臉色漸漸有些凝重,牙齒也咬住了下嘴唇……
凌晨一點五十五的時候,新生還沒有動靜,我感覺到自己兩只手大拇指的指甲已經掐進了食指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