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與大熊吵了幾句,但班還是要上的,我仍然在八點五十五就趕到了辦公室。大熊問我走訪有沒有什么發現,我如實地說了“沒有”兩個字。
大熊沒再給我安排其他事,我便回到了自己辦公桌,隨便翻起了一些資料,進行學習。
過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十點半吧,值班員沖進了我們辦公室,氣喘吁吁地說:“大熊,快,第三起玉器失竊案!”
聽了這話,不僅是大熊,我也吃驚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后就快步走到了門口,想要問值班員到底是什么情況。
“昨天晚上,又有一起玉器店被盜了,你們趕快去現場看看吧。”值班員說著。
“哪一家?”大熊慌忙問他。
“不知道,報案人也很緊張,沒有說清楚,反正步行街就那么點大,出了這事早就圍了一群人了,你們過去看了就清楚了。巡警和派出所民警應該已經過去了。”
他說完這話,我與大熊就快步向停車區域走去。坐上車,大熊懊惱地說:“我就說昨天應該把朱貴抓了,就不會有這事了!”
看來,他認為這事還是朱貴干的。我沒有發表意見,準備先看了現場再說。
一路上,大熊按著警笛,闖著紅燈,倒也沒花多少時間就趕到了步行街口。我倆把車子停下,便往里面走去。
這時,大熊接了一個電話,他邊走邊講,我就聽著他喊道:“什么?……好……知道了。”
大熊的反應,讓我覺得事情有變,待他掛了電話,我也顧不得昨天與他置了氣,就好奇地問他怎么了,他說被盜的玉器店,又是朱貴那一家。
聽了他的話,我剛覺得有些奇怪,他馬上又加了一句:“朱貴死了!”
這一下,我的心情立馬從奇怪升級到了震驚,腳上的步子也是動得更快了。
當我們趕到朱貴店門口時,與之前一樣,這里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我與大熊往里面擠去,剛走進店里,迎面來了一個穿制服的警察,正是陳林哲。他是這一片的社區民警,出了案子,自然會到現場來。
“大熊,你們快來看看。”上來,陳林哲就招呼著我們過去看現場。
我懷著復雜的心情,與他一道往里走去。沙發上躺著的,正是朱貴,正是那個曾經讓我很討厭也一度被我們懷疑為兇手的朱貴。此刻,他與之前的姚歡一樣,渾身都是血。不同的是,姚歡死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而朱貴死的時候,眼睛是閉著的,并且神色也正常,看樣子,像是在熟睡狀態下死的。
我順著看下去,在朱貴的左胸口上,插著一把尖刀,露在外面的,只有刀柄和一小截的刀刃,想必,朱貴正是被這一刀奪去了性命。
朱貴的血流了一地,我移開了我的目光,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薇,她全身微微在顫抖,是一副很害怕的表情。
“哲哥,是小薇第一個發現的?”我問了一句。
“對,她上午十點鐘過來開店門,進來就發現了這一幕。對了,除了朱貴被殺,店里又丟失了八十件玉器。”陳林哲回答著我。
這一句話,透露給了我兩個信息,而這兩個信息,都讓我心中畫出了大大的問號。
第一個,他說小薇是上午十點鐘才過來開門的,可是,就在昨晚一點過,陳叔還跟著小薇一直到了這邊,親眼看著小薇進了店里,難道她中途又離開了?那朱貴又怎么會在店里呢。
第二個,此次案件,除了朱貴被殺,竟然又有玉器被偷,當然,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被偷的玉器,不多不少,剛好又是八十件,這個“八十”,究竟有什么樣的含義。
我想著這兩個問題的時候,大熊已經走到了小薇的身邊,向她詢問著詳細經過。
我也忙著認真地聽了起來,小薇說道,最近店里的存貨賣得差不多了,朱貴準備今天坐飛機去云南進貨,因為機票時間比較早,朱貴就想著在店里湊合著睡一晚,方便早上乘車去機場。于是,昨天晚上下班時,小薇離開了店,朱貴則留在了店里。
“你離開店后,都去了哪里?”我目光如炬,盯著她問。
“我還是去我老鄉那里玩了一會,然后就回我租的房子那邊睡覺了。直到今天早上,我過來開店,就發現了朱老板被人殺死了。我嚇得不行,緩了好一會才報了警,等警察來了,他們讓我清點貨物,我就發現丟了八十件玉器。”小薇回答我說。
聽了她的回答,我幾乎已經斷定,她的話,一半真一半假,前半段是真的,朱貴的確是要去進貨,機票應該也是今天早上七八點的樣子,這個可以去航空公司確認。至于后面一段,小薇故意隱瞞她回了店里的事,十之八九有問題。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小薇啊小薇,你以為你可以做得瞞天過海,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吧,恰好讓陳叔盯著你回了玉器店。
陳林哲問我們需不需要看監控,大熊想了一下,說先不急。我心里也是這樣想的,不用說,這次的監控,與前兩次一樣,定是找不出什么問題。
大熊還不知道昨晚小薇回了店里一事,便慢慢在店里轉悠起來,細細地查看著店里的每一處地方,希望找出點什么痕跡。我卻知道,他一定找不到什么的,包括那把刀上,也肯定是沒有留下小薇的指紋。
大熊一言不發地轉了十來分鐘,我感覺得到他心中的壓抑。剛才出發的時候,他還在說昨天應該把朱貴抓了,就不會有今天這事了。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是朱貴的店被偷,更不知道朱貴已經死了。
昨天他還興奮地找了教導員,推斷出朱貴是嫌犯,想要對朱貴進行抓捕,今天卻又發生了第三起玉器失竊案,被懷疑的朱貴竟然死了。這簡直就是在打大熊的臉啊,他心里肯定很焦急,還不知道如何向教導員匯報呢。
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盡快找到這系列失竊案的真正兇手,可是,這又談何容易啊。
這個時候,物證科的同事也過來了,迅速對朱貴的身上及店內進行了取證,最重要的,當然是那把兇器,用特殊膠袋封好后,帶回隊上作進一步鑒定。
“查出刀上是否有指紋,需要幾天?”大熊問了一句。
“這個倒是不難,一天即可,只不過,要把查出的指紋與指紋庫比對,找出握刀的人,就不那么容易的,最快也要三天。”那人回答說。
“知道了,有消息通知我。”大熊點了點頭。
待他們收集完現場痕跡,等在一旁的殯儀館人員便準備把朱貴的尸體搬走。殯儀館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好是董孟陽,他也認出了我。只不過,在這種狀況下,不便于打招呼,我倆便互相點了點頭,算是問候了。
當這一切忙完后,外面的人群才慢慢散了,派出所與巡警隊的警察也撤了,只剩下我、大熊與小薇。小薇還是剛才那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別裝了。”我毫不客氣地說著。
“你說什么啊?”小薇聽了我的話,不滿地盯著我。
“嗯?”大熊也是一臉驚奇地看著我。
“昨天晚上,你明明就回過店里!”我直接就說了出來。之后,我看著小薇的臉色明顯頓了一下,我心里更是確定她就是兇手了。
“你別亂講!我下班后就去了靈歸來,我每天都會去,這事反正你們也知道,我也沒什么好瞞的,之后我就回家睡覺了,今天早上才過來。”小薇緩過神來后,馬上就反駁著我。
“天童,你昨晚又去監視靈歸來了?”聽了我的話,大熊馬上反應了過來,轉頭問著我。他是很反感我盯著靈歸來不放的,這一點他之前就表現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他的語氣倒不似昨天那么強烈,估計他是聽了我的話,心里也有了些疑惑,畢竟他現在正著急著破案,如果小薇昨晚真的回來過,那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我沒去。不過,我敢說剛才那話,自然是有證人見到過你回店里。”我對著小薇說道。
我的語氣很肯定,一時把小薇問得沒有話說,她干脆就閉起了嘴,轉身看向店外。
“不管怎樣,先回隊上吧,小薇,你是第一目擊證人,也跟我們一起回去作個筆錄。”大熊覺得這里不是問話的地方,便讓我們都回隊里去。
按照程序,大熊還是讓小薇把失竊的八十件玉器的條目列了一個出來,同時用U盤把昨晚上的監控視頻拷貝了一份。雖然我們主觀上認為監控里查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該做的工作還是不能馬虎。看大熊的意思,是準備把監控拷回去,讓中隊的其他人幫著看一下了,反正他們幾個最近手頭的案子都辦得差不多了,坐在辦公室也沒事,正好可以節約出我與大熊的時間審問小薇。
之后,小薇把地上的血液清理干凈,把店門關上,我們三人就往停車的方向走去。在途中,我一直緊緊盯著小薇,生怕她會突然逃跑。
坐車回大隊時,我也讓大熊開車,同時讓他把車門鎖好,我自己則與小薇坐在后面,時刻關注著她,以防她學幽暖暖一樣跳車逃跑或是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