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蕓珞橫手過來,指向秦蘭身邊的知曉。
袁虹罌緊了一下自己女兒的手,另一手扶著姜嬤嬤,生怕自己摔倒,回頭去看知曉與秦蘭站著的一處,目光里頭也是這個意思。
袁虹罌勉強站穩,剛才被這個劉志東往腿上狠狠打了兩下,真是不輕,目光同樣往知曉這邊掃來。
“好啊,居然就在眼前,裝的像沒什么事一樣。”佟蕓珞十分氣不過,跑了過來,就近指向知曉的鼻尖。
知曉哪里想要再去理她這瘋子,橫了一眼秦蘭心里暗道:看,你就不該過來我這,又讓他們給誤會了。
“是不是?剛剛說的是不是她?!”佟蕓珞氣紅小臉尖聲又問道。
袁虹罌沒有上前來,站在她身后的不遠處,被姜嬤嬤扶著靠站在馬車旁,同樣盯向這里。
佟蕓珞瞅向秦蘭,認真的看向她,一定想要知道答案才肯罷休的模樣,咬緊牙齒等秦蘭回答,臉上寫滿了不愿服輸的勁頭。
“怎么可能!”秦蘭上前一步,激動的撇清,被她這樣子的誤會,這事她肯定是要出來澄清的,不能再讓人猜忌自己家兒子和這臭丫頭的事了。
“真的?那就好。”佟蕓珞起初還有點的不信,見劉雨的娘秦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就完全信了。
后佟蕓珞仰起得意的小臉朝知曉歪著腦袋笑了,笑的異常興奮,像只小母雞咯咯的笑出聲來。
知曉無語,不去理會這兩個都有病的人,看戲看到最后卻讓她無力感十足。她過來只是為了看戲,誰知結果又把自己拉扯到了漩渦中,成了眾人關注的主角。幸好她反應快,解決了這場對自己不利的局面。
可是有些怪了還以為她會很在乎似的,卻還在那處咯吱咯吱的傻笑。
知曉無力地揮開眾人當著圍堵的村長家水泄不通的人肉墻,托著兩條小腿一個人往山慢慢走去,她真的是怕了這群人了。
“爹,你瞧,這丫頭可不就是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嗎?”楊秋葉剛剛也站在了一角落,看了個清楚。
“嗯。”楊泉心思并不在這里,他看了這袁虹罌的馬車,暗暗心里盤算:“女兒。你說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好,小丫頭的錢也給了,那所房子也快到租期了。我們去哪里才好?”
楊泉盯著那一輛漂亮的馬車瞧,若有所思。
楊秋葉的目光隨著他望過去,明白了自己爹的意思。
當初錢被偷去的時候,他們走投無路想要去賣身為奴,可是現在自己手上銀兩雖不多。但多少也有幾個錢了。
還沒到最后一步,誰會想往那去。
楊秋葉搖搖頭,對上自己爹楊泉的雙目:“爹,算了,苦日子清靜的很,也算是樂的自在吧。咱們等手上的這個錢花完再去動那個腦子。”
“嗯,也好。”楊泉點了點頭,他現在手上還有那件東西要弄。賣身為奴自己還要拖著這身老骨頭干活,恐怕就更難了。
楊秋葉挽著她爹的手慢慢往回走去。
對那輛馬車的富貴哪里是自己所能羨慕的,羨慕了以后就沒有自由身了,還是過她的小日子吧。
“爹,那接下來咱們去哪里?”楊秋葉問她身旁的老爹。
“要去就去人最多的地方吧?哪里最熱鬧。咱們就去哪里,也許在那有咱們的發財機會。”楊泉琢磨起來。
“那可不就是京城最是熱鬧?!雖然現在時常在打仗。可再怎么打也不會打到那去吧?”
“那也成,就去京城。”楊泉想也不想就點下了頭。
“秋葉妹子,你也出來看戲啊。”
楊秋葉和楊泉正在往回走,身后傳來這么一聲酸酸的帶著討好的問聲。
楊秋葉和楊泉一個激靈,打了一個冷顫。
李大壯剛剛被知曉說了一臉的通紅,可并沒走遠。
李大壯剛才雖然是有點的想法,覺著那個小丫頭漂亮的很,就多看了幾眼,有些收不回來目光而已,徒然被知曉囔囔的這么難聽,李大壯哪還敢有什么歪心思。
何況這家人一看就是很有錢的,自己光想想就不得要領,也不敢真對她們能真去做些什么。
不過李大壯對知曉的這恨是又多記上了一分,可是一想到上次她拿刀過來要砍自己時,那股子的狠勁,自己還是有點忌憚的。
所以并沒上去與她對干,為自己分辨,而且這種的事越是解釋越是解釋不清楚。這個覺悟是他早就這幾年來在自己的婆子身上領悟到的。
楊秋葉白了眼這個人,突然的又冒了出來,真是討厭,自己難道還沒和他說的明白嗎?
楊秋葉和楊泉隨著漸散的人群往回走后,在人群的一角,不起眼之處,其實還站著一個陌生人,此人同樣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看了個一清二楚。
把剛才發生的事暗暗記下,記下她們之間每個人的矛盾,每個人的心思,外加把剛剛聽到些個八卦消息后,漸漸尾隨著慢騰騰拖著腿往山上走去的知曉身后。
一直尾隨到了一處山腳下才停下。
直到看到她上了山,再眺望見到山腰處的那所隱約的屋舍,他摸起下巴,點了下頭,就隨著村里的那條通往外頭的小路,步行往村外走去。
……
城中一所外表并不奢華的宅院內,在靜謐的書案前,端坐著一身形纖長的青年男子。
方華站在桌案的一邊慢慢的研墨,時停時緩,時快時慢,心思完全就不是在這里,他在等人來消息回報,在來人回報前,他也是忍下了好奇之心。
這一晃有幾天了,那家人倒是知道,得罪了大人物就干脆不進城了,好幾天他派去的小廝帶著食盒空手而回。
剛開始讓小廝去時。小廝臉色并不好看。
是因為自己還派他去跑這趟差,可是后來每每回來都是一臉的得意,及他過來時回稟是一種帶著崇敬的眼神看向自己。
小廝不知道,以為是他家的主子使了他過去打聽,那家人的消息,只要沒來,他就高興的過來回稟,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臉,他在那獨自以為,是主子給了那家人施壓才是如此的結果。
可是小廝卻是誤會了。這是他真的要他去買地瓜啊。
原因是……
方華低頭看了眼正端坐在椅子上頭低頭慢慢書寫的男子,原因是王爺讓他去買的!這點方華一想到就犯嘀咕。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從剛見到地瓜。聞見地瓜的味道特地要他去買,到回來下了馬車,卻是板著一張臉命令自己把它全部丟掉。
結果第二天又反復無常的讓他去買,買回來是吃了,可是每每看著地瓜。又像是在回憶某些事情一樣,讓這個跟隨了主子有近十年的他,一頭的霧水。
這一點都不像是他會做出的事。這般的反復無常,以前說一不二的,現在卻是為了這地瓜有了變化。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么還讓你去買?”
正低頭靜靜在卷案上書寫的昊雷徒然問出了此時方華心中十分想知道的問題。
方華驚嚇了張起了嘴看他。一不小心把手上正磨墨的墨石濺了兩滴在文卷上頭的一角,并不太起眼,沒有遮擋了這上頭的字跡。卻是顯示出了他此刻心情的復雜,難道這位主子會主動與他說?
方華震驚的看向他,在疑惑要不要拿濕巾擦去上頭的墨跡,還是看這一臉冷門無常看似并無二致的主子。
“因她……”昊雷淡淡地輕輕的說,抬頭看了眼遠處。頓了一下,想了一想后。又改了口,便又板著臉低下了頭,不愿意再把心底自己心底一直埋藏在深處的事拿來說。
低頭正坐在那里的他,只是說出了這兩個字來,就有些后悔起來,握筆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不過這樣一來,他也解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困惑。
同樣也解方華的困惑,自己只說了這兩字,不代表,這個一直跟隨自己這么久的人不會知道。
他也并不想要隱下,可也不想揭開自己身上的傷疤,裸的呈現在人的面前。
突然的他心中有一股煩悶,驟然升起一股怨氣。這些年來,沒有她,自己還是過的很好,甚至比沒她在身邊時過的更好,父皇的寵愛是最盛的,別的人想要得到那是多么的不易……
可是不知為什么,心中無數次的想要告訴自己去把這個狠心拋下自己的女人給忘記,可是每每有一樣,有關于她喜好的東西,都另他義無反顧的去做,去買下,去嘗她所喜歡的味道。
這個她在時所喜愛的紅苕也是一樣。
買了又自己生氣的讓方華丟掉,第二天又狀似無心的去過問買了沒買,自己這樣的一次一次這樣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她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她能有一絲的留戀在自己身上?
自己所做的只是在她看來是那么可笑而已,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毅然而然的拋下自己,走的那么絕然。
是恨也好,是念也好,這些年來,自己心里往往矛盾的想起她在時的每個點滴。
每件她用過的事物都被他在違背父皇的指令下,藏在了他的庫房的一個角落,只有在思念至極之時才會去看上一眼,偷偷去看上一眼,撫摸上一遍,像是著了魔一般的反復無常,反噬著他啃灼他的內心。
方華在他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是昊雷所料想的一般,徒然的就明白了過來整件事的經過。
方華忘了要去拿一塊濕巾去擦掉案卷上頭的墨點,也忘了去看在個任舊是面無表情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