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宇文曄小試身手,他喜歡騎射的感覺,簡單、不用思索太多,只要定準獵物,搭弓拉箭便可。不像面對這俗世,要費盡心思去思忖、去揣度。
策馬回來時候,上官易和幾個朝中要臣正等在那兒,翻身下馬時候,耳朵邊兒上便又被一些諂媚夸贊的聲音填滿。這讓宇文曄微微不悅,朝堂之上,敢說真話的又有幾人?
“上官愛卿,要記得你說過的話。”走到上官易面前時候,宇文曄低低地提醒他,但是,他究竟是信不過旁人,還是信不過自己看好了那么多年的兒子呢?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微臣謹記。”面上不露神色,這讓宇文曄心中的不安擴大。
“眾愛卿,對于此次太子賑災之事,你們有何見解?”宮女們正為他端來盛著水的金色盆子,宇文曄邊洗手邊問,眼睛沒有抬起,讓人看不清心思。
“微臣認為,太子為人穩重,此事處理上,依舊秉承了皇上的宅心仁厚,對災民更是關懷備至,凌云國有太子如此,定是百姓之福。”一大臣開口,宇文曄不動聲色,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只見其他大臣也開始跟著附和,只有其中少數的幾個面面相覷,沒有發話,而這,都看在了宇文曄的眼中,而那眸子,已經隱隱有了危險的氣息,只是,沒有人,覺察到。
一旁的上官易冷眼旁觀,并不發表評論,宇文殤,看你還可以得意幾時。
風,急了些,是啊,深秋,總是帶著不近人情的味道。
“他們已經查到些線索,你知道該怎么做吧?”來人言語輕細,卻有著讓人臣服的力量。
“是。”寒殞心中當然知道,毀掉那些線索,便是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次了,從未失手過。
“嗯,做的漂亮點兒,別留下什么不該留下的東西。”輕車熟路般,好像在說吃飯般平常的事情。
“主公放心便是。”寒殞信心滿滿,他其實最享受這樣的時光,可以看著那個人,就這樣看著,隔著這么近的距離。
“多加小心。”留下這四個字,那人便飛身不見了蹤跡。
空空的,只留寒殞一人,他竟笑了,如孩子般天真的笑,出現在這樣一個平常冷酷的人臉上讓人不禁驚訝,但,那笑容就這樣真真切切的出現了。
因為,最后,來人留下的話——多加小心。
近日閑來無事,司徒若晗便圍著那琴打轉,因為她總感覺自己答應過誰,要努力練琴。
這不,今天時間有些晚了,竟然在琴邊趴著睡著了,可是,她應該是不想睡著的,因為……
朦朦朧朧中,司徒若晗看到了許多奇怪的景象,很多很多五色的盒子在路上停著,很多穿了奇怪衣
服的人在里面坐著,時而探出頭來,焦急的模樣,這是哪里?
司徒若晗一腦子漿糊,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但是,她還是不能接受這些古怪的物件兒,特別是那些彩色的盒子發出的刺耳的聲音,讓她很是反感。
剛想走近看看,場景又瞬間變換,變得很安靜,這樣的屋子,不是宮殿,可是卻十分華麗。看向中間方向,一桌人面色嚴肅的坐著,不知在討論著什么,想聽,卻又聽不真切。只是,有個女孩闖了進來,怒氣沖沖的模樣,直到另一個人也進來。她們繼續爭論,司徒若晗驀地感覺胸口生生的疼。
“你是多余的,你是多余的……”那個聲音,幾分嘲諷、幾分怨恨,幾分不甘。
難受,那種難受的感覺又一次襲來,司徒若晗猛的驚醒,氣息凌亂,汗水濕了衣袖,看看四周,這是自己的房間,琴還在手邊,忘記關上的窗戶這是正被風吹的吱呀作響,殘留的燭火也搖曳著,拉長了司徒若晗的影子,這樣的氛圍,實在詭異,不過,幸好,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起身把琴譜收好,走到窗邊,關好窗子。擦擦自己額前未干的汗滴。這就是她害怕睡著的原因,那些奇怪的夢,讓她每次都這樣醒來,她是誰?為什么那個人盛氣凌人的指著她說她是多余的,為什么自己聽到那些話也會心疼?
不過,這次,她清楚的聽到的,還有一個名字——慕若晗。
那個女孩兒和自己有著一樣的名字?這只是巧合?
細細想著,司徒若晗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開始練這琴譜的時候,便開始做這些夢,越是自己的技藝進步,這夢便會延長,自己也便會看到更多的東西,雖然很難受,但是,好奇心戰勝了一切,不禁走近桌子,重新拿起琴譜,這到底是一本怎樣的奇書?沒有人給她答案……
這邊,冷月和南宮冥已經趕回來,跟上了那東去的隊伍。
“主帥,有兩人在帳外求見。”侍衛來報的時候,宇文洛正在看著一張地形圖,眉頭緊鎖,露出好看的側臉。
“何人求見?”頭也不太,宇文洛冷冷的問。
“其中一人自稱是主帥的屬下,名叫冷月。”侍衛如實稟報。
聽到冷月兩個字的時候,宇文洛拿著地圖的手不禁頓了頓,“傳。”
“是。”那人退下,接著,冷月和南宮冥就已經踏進了帳子,夜有些深了,大多將士都已經休息了,只有幾個帳子里燈火通明,其中一個便是宇文洛的帳子。
“怎么樣?”迎上來,宇文洛輕聲開口,讓人不知他心中到底有沒有關心這件事情。
不急著作答,南宮冥拿出那本書,翻到折好的那一頁,遞給宇文洛
,冷月低下了頭。
帳外夜深露重,帳內人把此去的聽聞告與宇文洛,宇文洛眼中的神色越來越復雜,深不見底。
終于,他還是知道了他一直好奇,又不敢知道的事情……
日子總不會等著人,盡管你盡量想停在某處,躲開一切,但是,它還是會偷偷的就把你帶到了那個殘酷的現實面前。
“三弟再過幾日就要大婚了,作為他的親哥哥,我定要為他備上一份厚重的大禮。”南宮琪滿臉的喜悅,仿佛這喜事的主角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晴雨。
他是在試探什么嗎?女子心中有些不踏實,畢竟,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處在這樣的位置。
“哦?是嗎?那晴雨要提前向太子賀喜了。”眼中不起任何波瀾,女子輕啟朱唇,把這話說的云淡風輕。
“對了,姑娘那日見過那些舞妓之后,可有決定了?”忽然岔開了話題,饒有興趣的看向一直不肯摘下面紗的人。她,讓他好奇,前所未有的好奇。
“不愧是太子爺調教出來的,晴雨慚愧。”這句話倒不是敷衍,那日,她看到那一個個舞藝非凡的女子時,確實有些震驚。
“原來晴雨姑娘也會如此謙虛。”南宮琪不由爽朗地笑了,這樣溫順的晴雨,自己有些不習慣呢,以為她永遠都會是冷冷的模樣。
“太子爺莫要笑話晴雨。”微微撫了撫衣袖,這太子府,不覺間,她也待了多日了,不知,他如何?
“那,就留在府中如何?”做了那么多鋪墊,南宮琪終于道出了最重要的部分。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縱使這個女子有太多的神秘,他還是想讓她留下。
“太子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的來歷?”女子微微挑眉,話中含笑,顯得嫵媚萬千。
這句話倒真正說中了南宮琪的心思,他是想知道的,強烈的想要知道,但是,他想有一天,她自己告訴自己,而非現在的情景。
暗下決定后,帶著玉扳指并且正敲擊這桌子的手指停了下來,別過頭,對上那含笑的眼睛,“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不是嗎?遲早都要知道的事情,何須如此著急?”起身準備出去,路過晴雨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小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卻沒逃過晴雨的耳朵。
“我愿意等。”只四個字,讓晴雨的心微微悸動,可能他不知道吧,愿意等的人不一定都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結局……
而自己的結局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明了……
說罷,那人便兀自離開了,離去時候的腳步是那樣的自信,他總是這樣嗎?
忽然間,晴雨有些惆悵,這天,又在醞釀著一場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