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火之日起,司徒若晴葬身火海的消息在凌雲國傳得沸沸揚揚,或驚訝、或惋惜,但是時間一過,便沒有人會再記起,因爲,事不關己。
“弘毅,剛剛七皇子來過了,說若晗已經安頓好了,你什麼時候過去看看,順便把你三妹接回來吧。”輕輕按著太陽穴,一連串的事情好像要把這個家拆分掉,人到暮年,總是希望家庭和睦,可是,好像事不如願。
司徒弘毅看著滿臉疲憊的父親,不知怎麼開口去安慰他,嘴脣微微動了下,最後也只說出這樣一句話:“孩兒知道了。”轉身欲走的時候,又回回頭,“休息下吧,那天之後,你就沒有休息過了。”看著這個老人爲自己的女兒準備葬禮,強撐起精神,不讓自己倒下,不讓這個家倒下的樣子,他心裡五味雜陳。
但願若晗回來能給他一些安慰,新月國最近又在重整旗鼓,邊關蠢蠢欲動,一旦戰事興起,自己恐怕又要帶兵迎戰,身爲長子,對國家,他是赫赫有名的功臣,但是,對於這個家,他總是來去匆匆,像個過客。
府中另一個角落,謝盈盈面色慘白,至今,她還是不能相信,自己那個倔強的女兒,已經不在了。
若晴死了,都是因爲司徒若晗,那晚,若不是提及那個丫頭,她的情緒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波動,嗯,這個帳,她一定要爲女兒討回來,她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手指被握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全部的希望,就被那火燒盡了,她不甘心!
“二孃,原來你在這裡啊。”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謝盈盈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身後的女孩,不覺間,她也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知道跟自己撒嬌討好的小姑娘了,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東西,連這孩子也知道要爲了守護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戰了,儘管,她的手段真的很拙劣。
“若晴姐姐的事,若蕓也很難過,但是,我們已經不能改變那個事實,但是,我們還可以把那些從某個人身上討回來。”咬著牙,眼中透著可怕,她現在,就想馬上讓那個人從眼前消失。
“若晗,你想怎樣?”她知道,這孩子一定是有了什麼打算纔來找她的,因爲眼睛已經泄露了她的心思。
“二孃可知,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是哪裡?”司徒若蕓眼角揚起莫名的笑意。
“哦?最可怕的地方?這話從何說起?”謝盈盈一頭霧水,話題轉換太快,她有些跟不上節奏。
“世上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司徒若晗即將去的地方。”輕輕一用力,手中的樹枝已經被折斷,情緒微恙。
“太子妃,我要她做太子妃,我要她被淹沒在後宮無休
止的爭鬥中,二孃,你懂我的意思嗎?”見謝盈盈愚鈍,司徒若蕓解釋著,依舊是恨恨的樣子。
“最可怕的地方……”謝盈盈默唸這這句話,呆呆的,忽然,輕輕的笑了,自己在這小小的司徒府,還要整日爲了寵愛,爲了地位爭搶,更何況那將來會住著三千佳麗的後宮?那應該是真正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吧,那些人,可能連自己得罪了誰,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之前只是想到那個位置會讓若晴擁有榮華富貴,能讓自己有一個更高的位置,卻不曾想這其中的利害,終於知道,那丫頭爲什麼那麼執拗的抵抗,可是,爲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呢?又一轉念,告訴自己又怎樣,自己會聽嗎?
思前想後,終究還是因爲司徒若晗,若不是她,若晴怎麼會牽扯進這些事情,對,是她的錯……
“如何讓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謝盈盈眼底是不見底的仇恨,那就送那個人去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吧!
“二孃,不如順水推舟……”女子上前,乖巧的攙上謝盈盈的臂彎,一如小時候撒嬌時候的模樣,不過,這一次,她想要的,就不單是糖果或者新衣服那麼簡單了……
不知兩人耳語著什麼,只聽得一陣不符合時宜的怪異笑聲。
世界上,最難違抗的,除了命運,就是父母之命,不知他們可否想過,那些自己固執認爲是對的事情,真的對嗎?
“晝兒,這幾日你去了哪裡?”南宮傲倆上明顯不悅,自那日說了賜婚之事,這孩子就沒再出現過。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南宮晝跪下行禮,南宮傲隱隱感覺到了他要說的事情。
“賜婚之事,兒臣不能答應。”從小沒有對南宮傲說過一個不字的南宮晝,這次竟然公然違背南宮傲的旨意,這麼多年,他說什麼,他都會無條件服從,因爲,他認爲,那是孝順。但這一次,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不能再盲目服從了,難道,這便是成長?
眼中微微一震,他不要賜婚?可是,在這其中生活了這麼多年,看過了那麼多事情,他難道還是不懂?皇室的人,哪一個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賜婚之事,我已經迴應過凌雲的使者了,你說,我要怎麼辦?”不怒自威,帝王的眼眸中是不可抗拒的威嚴,君無戲言,已經答應過的事情,哪有迴轉的餘地。
“兒臣會親自前去賠罪,還望父皇給兒臣這個機會。”但是,這一次,南宮晝好像很堅決。
“胡鬧,你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想賜婚就賜婚,想悔婚就悔婚?”手中的書被重重的放下,在安靜的大殿顯得分外的響亮。
“兒臣斗膽,想問一句,父皇可曾真正愛過一個女子,愛上她,便可以不管不顧。甘願爲她做任何事情。”依舊低著頭,但這次,聲音有些憤恨,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人總是不能理解,爲什麼,這個人總是高高在上,像神一般,不諳世事。
可是,南宮晝沒有注意到,面前的人,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被說中了心事。
“來人,把三皇子帶去面壁思過,讓他把做錯的事想想清楚。”這就是帝王,決不允許別人挑戰自己的權威,即使是他的兒子。
“是。”門外的侍衛走進來,執行命令。
“父皇,能關住的,只是人而已,心,不是用這種方式,就能改變的。”第一次,南宮晝這麼明瞭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第一次,他決定做一個叛逆的孩子。
“帶下去。”聲音因爲發怒帶著一絲顫抖,不漏痕跡的用手撐著身子,眼中微紅,噴薄欲出的怒火顯而易見。
一聲令下,南宮晝便被帶了下去。
“我不會答應賜婚的,這一次,我決定要自己選擇。”南宮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卻印在南宮傲的心上,解開了那個舊傷疤,如果,當初自己也能這樣執拗的相信,也能這樣執著的追求,那麼,結局又會怎樣?
“咳咳……”蒼老的男子因爲咳嗽劇烈顫抖,他已經不再年輕,可是,應該是人的通病吧,越是年老,越是會活在以前的事情中,那些往事,總會在不經意間閃現,刺痛敏感的心。
夕陽的餘光像往常一樣照了進來,把南宮傲的身影,拉的很長,同樣被拉長的,還有很多……
“秦華,他去哪兒了?怎麼都不見他回來。”加了件衣服,司徒若晴來到院子裡,這個時節,枯黃了的樹葉開始簌簌的落下,大有一種淒涼的美麗,這女子身著一件枚紅色披風,臉色已經紅潤了很多,在衣服顏色的映襯下,顯得楚楚動人。
“宮中。”只回頭看了看,便又扭頭過去,只有極簡短回答。
司徒若晴總是隱隱感覺,這秦華好像不怎麼想和她說話,但是,又看不出什麼異樣。
“哦。”她不是自討沒趣的人,既然對方已經這麼明顯的暗示了他的不待見,她司徒若晴也不再強求。
“等等。”秦華忽然在身後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枚紅色的身影停下,禮貌的回答。
“如果我告訴你,師兄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被你連累,你會怎樣?”這麼久還沒回來,秦華已經感覺到了危機。如果,不管怎樣,他改變不了那麼固執的他,不如,換個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