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出去吧。”穆子卿擺擺手。
我看了眼守在門外的李德容，又看了看同李德容站在一塊的小言和美人。
唔，不怪我啊。
但願我的美人姑奶奶不會一時脾氣上來跑進來掀桌子。
穆子卿照舊一筷子一筷子的給我夾菜。
其實我是覺得有點好笑的，別說我現在沒承認我是蔣畫未了，便是我真的是蔣畫未。他以爲他現在再做這些有什麼用嗎。
中午吃的有點多，這會沒吃幾口就感覺肚子有些漲，我放下筷子。
“怎麼不吃了？”穆子卿問我。
我勾脣微笑：“臣妾吃飽了，陛下吃便是。”
穆子卿卻也放下了筷子。
我看著他問：“陛下吃飽了？”
穆子卿拿過一旁的錦帕在我嘴角擦了擦，又擦了擦自己的嘴道：“朕不餓。”
我看了眼那個錦帕，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德容帶了宮人進來收拾了桌子上幾乎未曾動過的飯菜，然後退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我尷尬了一下。
穆子卿倒是自在，提議道：“不若愛妃便和朕去外面賞月？”
只要不在屋裡就行，我忙不迭的點頭笑道：“臣妾聽陛下的。”
“聽我的？”穆子卿淡笑了一下，“聽我的就在屋裡說說話，一會上牀。”
上牀……
我愣了愣，正想說什麼，穆子卿已經拉起我的手笑道：“逗你的，走吧。朕已經好久沒有看過月亮了。”
我面上得體的笑了笑，有些尷尬的跟他走出去。
屋子外面，李德容和剛剛守在屋外的小言和美人姑奶奶都不知道去了哪裡，連個守著的宮人也不見。
“朕讓她們下去了。”像是看出我的疑惑，穆子卿輕輕道。
我跟著他來到宮殿外一棵樹下的木椅處坐下。
夜有些涼，我又沒有添衣裳，身上冷的顫了一下，穆子卿攬住我的肩膀，低頭問我：“冷？”
我這身體。雖然練武體質增強了不少，可從三年前開始，就最受不得冷，寒氣一侵入。怎麼活熱脈絡都沒有用。
“臣妾還好，”我擡起頭來看著他笑道，“不冷。”
穆子卿卻脫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到我身上。
“臣妾不敢，”我連忙推辭，“陛下龍體要緊……”
“別動，”穆子卿將我環住，他的衣袍寬大，在我身上圍了兩圈有餘，穆子卿的眼神閃了閃，嘆息道，“未兒，你瘦了。”
是啊，我當然瘦了。
“陛下說笑了，臣妾向來就是這樣的身形。”我笑的溫婉，“沒有比現在更胖過。”
穆子卿沒有說話，只是將我攬進懷裡，擡起頭來靜靜的看著天空。
然而，天上並沒有月亮，只有一顆顆的繁星，就像是一顆顆的寶石點綴在深藍色的幕布裡，格外的美麗。
“我小時候，曾聽街坊裡的老人講過一個故事，”我突然開口道，“說這天上的星星，其實都是人間斷了腸的心，有一個人心死了，這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這世上斷腸之人何其多，所以這天上的星星也是數不清的。”
“未兒……”穆子卿轉過頭來看著我，良久不語。
我笑了笑道：“不過一個傳說罷了。陛下不用放在心上，臣妾將這個故事說給陛下聽，不過是看陛下今天一天都念著那個人，心裡不忍，說出來給陛下寬寬心的，陛下不必當真。”土反每弟。
唔，沒錯，我就是說出來讓你鬧心的。
穆子卿突然看著我問道：“未兒，你的心，可還在？”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陛下，臣妾是長安，不是未兒，您口中的未兒的心還在不在，臣妾不知曉，可臣妾的心還在，就在陛下身上呢。”
穆子卿深深地看著我，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嘴脣，然後用寬大的袖子用力的擦了擦。
“陛下……”
“你不適合這樣的顏色，”穆子卿放下手看著我，“不管是你現在這張臉，還是原來那張臉，都不適合這樣的顏色。”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紅衣嬌笑道：“陛下，那臣妾身上穿的也是紅色，明日便換了。”
穆子卿搖搖頭：“不必，你穿紅色很好看。”
真是對這人的審美無語。
“臣妾聽陛下的。”我道。
穆子卿沉默，我也沉默，天上的星星很好看。
良久，穆子卿突然道：“未兒，我從今天在大殿之上見你的第一眼，便知道是你回來了。”
“陛下……”我連忙道，“臣妾是……”
“不，你聽我說，”穆子卿低頭看著我，眼睛亮的嚇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回來就好，要我的命也好，要這江山也罷，橫豎是我欠了你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但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
呵呵，你不讓我離開，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我素香園一個一個弟子都是吃素的嗎？
“除了依蓮，你不要動依蓮，”穆子卿繼續道，“其他的，你怎麼樣都行。”
我的身體忽的冰冷下來。
“如果哪一天，你願意聽我的解釋了，我會一五一十的解釋給你聽，”穆子卿看著我道，“在那之前，未兒，答應我，不要動依蓮。”
我忽然有些想笑。
“穆子卿，”我掙開他的胳膊站起來，既然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必要再裝什麼蘇妲己，“你這是要保那個女人到底了？”
夜色下他的臉上明明暗暗，讓人看不清楚神色，吐出的話卻清晰異常，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進我的耳朵：“是的，不管怎樣，我都要保證依蓮沒事。”
我轉過身不再看他，嘴脣勾起驀地笑了：“我偏不如你的願。穆子卿，你要保護那個女人，我就偏要弄死那個女人。我這次回來，就是來找你算賬的，我要將你的生活攪的雞犬不寧，我要把我當初體會過的傷和痛，都讓你清清楚楚的體會一遍，我要讓你痛不欲生，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說到後來，情緒終於不復最初的平靜，有些激動起來。
穆子卿的聲音清冷而清晰，夾雜著一絲壓抑：“你要怎麼樣，我都隨你，唯獨依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