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到了海邊,就跟放了韁的野馬似的,撿貝殼,追海浪,堆沙子,玩得不亦樂乎。
雖然遇到了沒有想到會遇見的人,她的步調依舊不急不緩的慢慢追逐著孩子們的腳步,這日的天氣挺好的,太陽不是很大,海邊的天空藍得剔透,盈盈的海水映著日光,像是披了一層燦爛的云霞。
她坐下來休息的時候,蔣開獨自走了過來,和她打招呼:“許總,好呀。沒想到深圳這么大,海灘也有這么多個,偏偏我們在這都能遇上了。”
許慕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有些譏刺地:“放心,我還沒那閑心情跟蹤你們。”
蔣開就“嘖”了一聲,說:“你看,就曉得你會誤會。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么?我這不專門來跟你打個招呼的嘛。”覷著她的神色,頓了頓后蔣開又說,“聽說許總生意做大了,現在貨架生意也不做了,改做木料建材了,我以為你攤子才鋪開忙得很呢,沒想到倒還有時間來度假呀。”
許慕晴便淡淡地說:“怎么,不會是蔣總跟著我來的吧?這是打算再給我錄個影然后給我挖個什么坑嗎?”
她話說得如此開門見山,蔣開的臉上卻并沒有多少尷尬的神色,反而哈哈笑著說:“就知道你有怨氣……那天我也是喝多了酒,所以才唐突了你,對不起啦,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我計較了好嗎?”這樣的“道歉”怎么看都沒有誠意,尤其是他后面又加了一句,“不過你也知道,我一直對你都挺有好感的,一時情動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嘛,你總是避我如蛇蝎,讓我好不傷心呢。”
許慕晴聽得微微啞然,轉而失笑,這個男人,一向以調戲□□為樂,以帶著別人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出門為榮,她怎么還能指望這樣的男人會保有節操?
再懶得應酬他,許慕晴直截了當地冷淡地說:“蔣總要是沒什么事可以走了,你放心,你們的事和我沒關系,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蔣開沖她豎了個大拇指,想要再說什么卻又沒說,看了她身后一眼,笑了笑便起身走了。
許慕晴視線放在不遠處的孩子們身上,對他的離開,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蔣開離去時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身后的沙地被踩響,她只以為是其他游玩的人,也沒在意,忽的背上一暖,一只有力的臂膀纏了上來,把她唬得幾乎跳起來。
秦力用力地箍住了她,在她耳朵邊低低聲地笑。
聽到熟悉的笑聲,許慕晴這才反應過來,撫著胸口說:“哎呀,你怎么到這來了?”又覺得不好意思,她和秦力很少當著人面如此親熱過,所以下意識地就往雋東他們那邊望過去,還好,他們正跪在沙粒間挖壕坑,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動。
倒是站著的楊阿姨偏過頭來看了一眼,卻又很快地轉過了背。
許慕晴用力想要掙脫開他,秦力卻只是不放,非但不放,他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醋意滿滿地說:“剛那男的是誰啊?”
他并不認識蔣開,雖然曾看過視頻,但由于光線太過模糊,所以也就沒怎么看清楚他的臉。
許慕晴不由得無語,又掙了掙說:“你放開,放開我再告訴你。”
“不,你先告訴我!”
許慕晴:……
她向來是犟不過他的,只好和他解釋了蔣開是誰,不過并沒有說,他就是他收到的視頻里調戲自己的家伙。
秦力倒是守信,聽罷還真放開了她,嗤笑一聲說:“曲婉然手段倒是挺不錯的嘛,這么快下家就找到了。”又問她,“這步棋你還打算用不用?”
許慕晴想了想,說:“不用管了,隨便她吧。”
反正這顆棋子她就沒有掌握在手上過,而她想要得到的東西,也已經得到了,至于和她之間有過的恩恩怨怨——她事情太多,實在沒有那個精力浪費在這樣無足輕重的一個人身上。
只是不知道,蕭方舟和她現在的關系怎么樣,雋東回來后說爸爸家里還有個曲阿姨,想來兩人是還沒有分手的,她這樣大喇喇地給他戴綠帽子,跟別的男人把臂同游,不曉得,對于蕭方舟來說,這算不算是報應的一種?
微微一笑后,她就把那兩人拋到了腦后,只揪著秦力問他:“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家里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秦力很喜歡聽她說“家里”這樣的話,有一種別樣親密的味道,便笑著說:“當然了,不安排好我也不敢過來啊。”
他坐得離她很近,說話時還往她這邊湊,給許慕晴的感覺是,好像隨時都要撲上來親她一樣。
被他看得忍不住臉紅,許慕晴裝作隨意地往后一倒,雙手撐在沙地上,引著他說話,希望他能收一收“色”心:“那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啊?”
秦力就往楊阿姨那看了一眼,許慕晴恍然,正要說些什么,秦力卻忽地湊上來,直接問:“哎,久別重逢,我們親一個唄?”
許慕晴:……
好想伸手一爪子撓上去,這男人太不要臉了!許慕晴的臉再次爆紅,卻竭力做出正經的樣子,咳了咳說:“秦先生,跟你商量個事唄。”
秦先生挑眉看著她。
許慕晴眼睛往周圍瞟了一眼,說:“正經點唄,這是公眾場合!”
秦力哈哈大笑,翻身一躍就把作勢欲跑的許慕晴給壓住了,壓得她忍不住尖叫一聲,在他身下求饒:“那什么,求你了,回去!好嗎?回去再說。”
秦力只是不理,捉了她亂撲騰的手威脅著就要吻上去,駭得許慕晴趕緊拿手臂捂了臉,嘴里嚷嚷著:“秦力,秦力。”
渾不知這一番打鬧已經吸引了旁人的目光,自然的,雋東那邊也看見了。小家伙一看媽媽給人“欺負”了,那還得了?扔了手上的東西邁著小短腿蹭蹭蹭就跑了過來,小手在秦力頭上一頓亂撓亂扯:“壞蛋,放開我媽媽!”
他人小,力氣也不是很大,但卻容易當真,所以秦力只好放開許慕晴,反手將雋東抱起來往肩上一拋,說:“小家伙,連我都不認識了么?”騎著他在沙灘上飛跑轉移他的注意力,沒兩下這孩子就忘了他“欺負”自己媽媽的事實了,和秦力兩個玩得渾然忘我。
秦力是游泳健將,有他在,雋東和許可終于可以到深一點的海里面鳧水玩了,他本不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人,但那天,卻把大半的時間,花在陪孩子上面。
許慕晴不太敢看他那具只著泳褲的年輕的身體,因為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往往不經意瞄到一眼,她都不自覺地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
她把這個歸結于自己實在是太久沒有那什么了,所以抵抗力薄弱,因此只和楊阿姨坐在沙灘上說話。
哪曉得楊阿姨說不過三句也拐到秦力身上,和她說:“秦先生其實挺好的。”
她不了解秦力的過去,說這樣的話,純粹也是憑一起住了這么久的觀察,許慕晴微微一笑,點點頭。
楊阿姨就又問:“你姑姑曉得了么?”
許慕晴說:“我還沒和她講呢。”
“得告訴她。雖然她沒和你說,但是背地里,她還是很揪心你的事的。”
許慕晴沒說話,對這個自己最親的親人很覺得愧疚,一把年紀了,她操心她似乎比她自己的兒女都要多。
不過心里也有點無奈,她并不太愿意將自己和秦力的關系在這時候公開,她更想就這樣和他在一起,談一場沒有人打擾的戀愛,這樣即便最后他們走不到一起去,也不會驚動任何人。
不過,很顯然,這也只是她的一廂情愿而已。
秦力過來,沒有自己開車,從海邊回去賓館的時候,許慕晴見他兩手空空,就問他:“你沒帶行禮過來嗎?”
秦力說:“有啊,放在你的后備箱里。”
他是有自己的車鑰匙的,許慕晴就也沒有懷疑。
只不由得瞠目:“你來了后還跑停車場找車了啊?”
那么多停車場,那么大地方,他一聲不吭地找,得找多久?
秦力哼一聲:“笨,我只要走到邊上按按鑰匙就好了嘛。沒有就換地方,也很快的。”
許慕晴就“哦”了一聲,沒說話,倒是雋東和他強辯說:“不許說我媽媽笨,我媽媽只是有一點點不聰明罷了。”
說只有“一點點”的時候,他還很糾結地拿手指比出了一小段距離,以示真的只有“一點點”,把大家都逗得笑了。
到地方后大家都下了車,秦力讓許慕晴:“你幫我拿一下東西唄。”
許慕晴不防,倒真過去開了后備廂給他拿東西,結果在打開后看了一眼,又突然地“呯”地一聲關上了。
因為她動作做得急,倒把邊上站著的除了秦力外的其余人都嚇了一跳,許可便關切地問:“姑姑,怎么了?”
許慕晴連眼睛都有些紅了,看了一眼秦力,說:“沒事,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沒有做,你們先上去吧。”
雋東習慣性地撅嘴,被許可柔聲勸了兩句后,就和她手拉著手跟在楊阿姨身后回房間去了。
等看不到他們后,許慕晴才伸手撫了撫額頭,說:“你真的是……”
秦力湊到她身邊,眨著眼睛問:“你不喜歡?”
許慕晴沒法違心地說不喜歡,哪怕乍見之下很是驚人,她仍然覺得,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看到一后備廂擺成“心”形狀的鮮花時,還是有些感動的。
這男人,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這么多的手段!
她咬著唇點了點頭。
秦力就吁了一口氣,拍著胸口說:“還好,喜歡就喜歡嘛,你突然關了后備廂,我還以為你很討厭呢。”
這就是故意在曲解許慕晴的意思了,她突然關上,不過是覺得,這樣子實在是太招搖了。
忍不住問他:“你什么時候到的?”
要把那么多花擺好,也是要花時間的。
秦力說:“唔,大概是你們準備出去海邊前。”他訂了一車的鮮花,就守在樓下,等他們走了后,他一朵一朵親自擺好的。
他從來就不屬于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那一掛,所以得意洋洋地和許慕晴炫耀,擺出一副求表揚的模樣:“是我自己擺的哦,一朵都沒有要人幫忙。”
許慕晴看他那個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頓了片刻后,輕輕勾住了他的手指。
“謝謝你,秦先生。”她輕聲說。
“不客氣。”秦力的聲音也壓得很輕,望著她的臉上帶著淺淡但愉悅的笑意,眸光如星,情意纏綿,“從今天開始,我正式追求你,許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來愛我了嗎?準備好,接納那個曾經千瘡百孔,或許一點也不完美的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