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溫沫離叫了他一聲,好像這樣就可以減緩心裡作祟的恐懼。
刑天佑上了車,他本來是想摸摸溫沫離的臉頰,看到米小琪在車內,只好改爲拉住她的手問:“怎麼了?看到了很不好的東西?你的臉色很糟糕。”
“不是。我是害怕。”她把已經看過了的資料給了他,“這四份是我已經看過的,上面寫著揹包男的身份,他是國際刑警。他的弟弟在五歲的時候走失,成了一名殺手。而這邊的……”她指了指那厚厚的一疊資料,“這裡面的資料我想應該是揹包男在追查他弟弟的蹤跡時查出來的東西。裡面可能有你當初差點被殺的真相,也有可能有的只是揹包男求死的真相。”
“那你希望是哪一個?”他瀏覽著這些文件,淡然地像這件事完全與他無關。
“我不知道。”
溫沫離現在的心情十分矛盾。她當然希望裡面有刑天佑被人追殺的真相,但是又害怕知道了真相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最讓她覺得在意的還是魏明的態度,爲什麼魏明的臉色會這麼差,他究竟知道些什麼?所謂的真相很可怖嗎?
她思緒萬千,刑天佑卻一直很淡定。把那疊資料全部拿在了手中,他把手伸出了窗外,“安娜,你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你想看它們我就給你,如果你不想看,我立刻讓魏明把它拿去處理掉。”
溫沫離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心情變得激動起來。這是她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一點線索,她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她點了點頭說:“如風,我要看。”
那疊資料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她的手中。她抓住它們,有些感激的看了刑天佑一眼。剛纔他的運動就是在逼她做選擇。打開這些資料,溫沫離坐在中間,米小琪跟刑天佑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旁跟著她一起閱讀了起來。
這些資料揹包男整理的非常細緻,全部都是按照時間跟事件來歸類的。
起先的資料上收集的都是一些九零年代的兒童走失案件,從它收集的資料上可以看出來這些案件裡的兒童現在仍處於失蹤的狀態。
揹包男收集這些資料應該是爲了找到他的弟弟,這是溫沫離下的第一個結論。之後的資料忽然畫風一轉變成了世界各地發生的兇殺案。這些資料有中文有英語,法語各種語言,溫沫離也不能全部辨認出來,看到後面有不認識的都是刑天佑在幫她翻譯。
這些含有各種語言的資料,中文大部分是報紙上剪下來的,其餘的基本上都是從網站上下載下來做成剪報的。
“基本上講的都是些各個地方的兇殺案。不過這些兇殺案都有共同點,就是死的人身份都比較特殊,要麼是富商要麼是政客,這些人生前都遭受過非人的折磨,沒有抓到兇手。更有趣的是,這裡面的每篇報道都提到了很有可能是有人買兇殺人,這背後有一個極大的組織在做這樣的事情。”刑天佑大致的給她們翻譯了一下意大利語的文件。
“魏明在俄羅斯的時候也差一點被殺你還記得嗎?當時他也提到了有一個國際犯罪集團。翟凌雲在俄羅斯也不敢正面跟他們抗衡。難道是這個組織背後的人在追殺你?”聯想到死的人非富即貴,溫沫離覺得這
樣的解釋最合理。
“有可能。”目前來看刑天佑也偏向這種解釋。
溫沫離聞言皺起了眉頭,覺得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要棘手。她沒再往下討論,繼續跟刑天佑看了起來。
往後面看,倒是紙質類的文件少了起來,更多的是照片跟他的筆記。在這些偷拍的照片中,基本上都是酒桌上的外國人,這些人的身份在旁邊都有批註,算是犯罪集團的首領。之後她看到了刑老爺子,揹包男寫著“刑家老大”四個字在上面。
在一批犯罪分子的偷拍照裡看到了刑老爺子,溫沫離覺得很違和,卻又覺得這似乎是一種暗示,刑老爺子背地裡的身份可能跟這些人一樣。
這樣想的不止她一個人。刑天佑的目光在老爺子的照片上流連了好一會兒,微張的眼眶裡流露出了濃濃的震驚。
刑家不乾淨,他卻沒有想過家族已經黑到了這種地步。他抓起老爺子的照片在手裡端詳良久,有種要把它撕碎碾成粉的衝動。
溫沫離隨著他的動作看去,見他緊握著拳,凸出的青筋快要從皮膚裡跳出來。她從刑天佑手中搶過了那張照片,輕聲說:“如風,在沒看完資料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
這個道理刑天佑當然明白,但明白跟介不介意完全是兩回事。
刑老爺子的照片會這跟這些人放在一起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他再往下翻,看到了老爺子跟前面偷拍到的一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溫沫離看到這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飛快地瀏覽了那上面的字,發現合作後面打了一個問號。也就是說老爺子跟這個犯罪頭目在一起不一定就是有合作。
刑天佑也注意到了那個問號,他的眉頭皺地更深,看了兩眼那照片後把這頁翻了過去。溫沫離鬆了一口氣,她扭頭看了一眼米小琪,發覺米小琪正尷尬地摸著鼻子。
在這兩人旁邊方電燈泡米小琪覺得十分的尷尬,尤其是剛纔刑天佑差點發火的時候,她好想離開這個逼仄的空間。
這份文件對她的意義來說並不重大,畢竟上面寫的東西都與她無關,她會在這裡待著也僅僅是因爲想陪著溫沫離。但很快,隨著溫沫離小聲的一聲驚呼,她的視線跟了過去,原本無所謂的那份心情被收了起來,她在照片上看到了BOSS,秦晟。跟秦晟在一起的人是刑老爺子。照片上,這兩人被黑色的馬克筆連在了一起,上面寫著秘密合作夥伴六個大字。
“怎麼會?”米小琪驚訝地自語,她擡頭看向刑天佑,這個男人的眼眸深沉,表情高深莫測。
溫沫離也不知道自己看到這一張照片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BOSS跟刑老爺子是合作的關係,可是當初讓她把槍口對準刑天佑的卻也是BOSS。難道兩人鬧掰了?
她想著,注意到秦晟的頁下標註的日期是在二年前。那個時候是刑天佑出事的兩年後。難道刑老爺子不知道是組織想殺刑天佑?她覺得這個假設並不成立,她不認爲以刑老爺子對刑天佑的重視程度,他不會去查當年刑天佑出事的事,他不會連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更重要的事,揹包男特意強調了秘密這兩個字,這說明他們的聯絡來往都是暗
中進行的。
當年刑天佑的事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她思考著,想不出什麼頭緒。
“安娜,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你知道嗎?”忽然的,刑天佑出了聲。
溫沫離擡頭看他,發覺他正指著BOSS的照片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發現了刑老爺子跟犯罪集團有聯繫,她覺得此時的刑天佑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防備跟質疑,她被他的眼神盯著,覺得要是自己在這時說了謊可能會被這個人永遠的唾棄。她望著他的眼睛,儘量的想要從那裡面找到一點溫暖,“是,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是組織的BOSS,也是當初下令讓我殺你的人。”
過去總是沉重的,溫沫離的這番話說的很艱難,好像有一圈膠帶纏住了她的嘴,她差一點張不開嘴。
“難怪。”刑天佑嗤笑,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難怪你每次在他來的時候都會讓我回避。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不信任。
“我也想告訴你。可是我不能。如風,你只有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纔是最安全的。至少你可以坦然的面對他。你要是知道了他是誰,你確定你能夠在他面前鎮定自若,不會暴露你的真實身份?BOSS的實力我很清楚,他要是知道了你是誰,就算我在你身邊也無濟於事。那我又該怎麼辦呢?你現在是覺得我在騙你,你在責怪我嗎?”
在隱瞞秦晟的真實身份這一點上,溫沫離不覺得自己有做錯。她的行爲算不上欺騙,畢竟她只是沒告訴刑天佑關於秦晟的身份,又不是隨便編了一個身份騙他。
就算非要把她的行爲定義成欺騙,至少這樣的欺騙是合理的,善意的。
還沉浸在刑老爺子帶給他的震驚中的刑天佑無法接受溫沫離的這種說法。他覺得她的話不過是在爲自己的行爲開脫,但看到她隱約透露出難過的雙眼,他心中的火氣怎麼也發不出來。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特別窩囊,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車窗上,他的目光怨毒而痛恨。
在車外當電線桿的魏明被這一聲嚇地一抖,他循聲看到了的刑天佑眼裡的情緒,哪怕知道這情緒並非針對他,他的雞皮疙瘩還是起了一身。
米小琪也被他一拳下地身體顫了一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從他筆直的背脊中感受到陣陣的寒意。她拉了拉溫沫離衣袖,讓溫沫離快去勸勸。
溫沫離看著米小琪期待的眼神,一瞬間感覺自己責任重大。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她剛要說話,刑天佑已經轉過頭來回握住了她的手,笑著對她說:“沒事,我只是在自責。”
有很多的話因爲米小琪在這裡他無法說出來,他不指望她能夠理解她,可是她是理解的。
“如風,我覺得你應該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好。以前我覺得有些事瞞著你是對的,顯然你不這樣認爲。這件事就跟你之前同意了後來又不讓我去幫你打點那件事一樣,你我都在爲對方著想,但都忘了對方想要的是不是這個。不過如果還讓我再做一次選擇,我還是會選擇不把BOSS的真實身份告訴你,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你沒有什麼好自責的,你可以把你的火發出來,不要因爲那個人是我你就憋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