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佑會答應的這麼爽快,沒有跟她爭吵也沒有拉著她不讓她走,這是溫沫離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著這個男人回了臥室,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那一瞬間她的心裡沒有任何解脫的情緒,反而涌起了無盡的辛酸和難過。
嘴上說真不在乎,但當事情真的發展到這一步的時候真實的情緒卻立刻出賣了她的不捨。
她知道她之所以有底氣跟他吵架跟他鬧是因爲在她的心裡他離不開她,所以無論他們如何傷害彼此最後還是會帶著滿身的傷口擁抱在一起。
可是這次的事情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刑天佑的同意無疑給了她一記耳光,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誰離不開誰這一說的。他們哪怕經歷的再多,但也抵不過矛盾跟時間對感情的消磨。
這一刻,溫沫離站在餐廳裡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心裡那長久以來的讓她自己都十分厭惡的思想。
原來她以前一直都在仗著他對她的愛肆無忌憚的活著。她也是到這一刻才發覺其實刑天佑對她的愛不是一種負擔,那該是她的資本纔對,她意識到了這種資本卻沒有學會如何把這種資本兌現,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行爲。
驕傲本身不是一種錯誤,可在彼此都不夠冷靜的時候驕傲無疑是致命的。
現在該怎麼做?
她的大腦裡一直重複著這個問題,離開?溫沫離看著大門,她的視線停留在那,腳卻像黏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她不想就這樣離開,心裡還有許多的不甘。明明是她自己說出要走的話的,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
多可笑,她嘲諷著自己。
在餐廳裡站了許久,掙扎了許久,溫沫離挪著步子朝臥室的門口走去,她打算去臥室裡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的行爲既代表了她離開的決心,卻也暗示了她還抱著一絲希望的情緒。她希望刑天佑能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留住她,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不要臉卻也是她目前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她的手放在房門的把手上,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住狂跳不止的心,用力地對著把手壓了下去,門把手紋絲不動,門被刑天佑從裡面反鎖住了。
溫沫離一愣,之前做的心理建設全成了泡影,她沒有想到刑天佑會鎖門。她的東西還在裡面,這是不是也在說明著他的態度?
她糾結地在門口走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敲響房門。其實在兩人都不冷靜的時候拿走自己的東西並不是一種明智的決定,但是溫沫離強烈的第六感在告訴她,打開那扇門,她決定隨著心走。
敲了敲房門,她等了許久裡面並沒有動靜。溫沫離懷疑是刑天佑不給她開門,於是又敲了敲。再次敲響房門的時候她想的很簡單,如果刑天佑還是不給她開門,她就會等彼此冷靜下來再回來拿東西。這一次房門還是沒有開,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
溫沫離摸不清刑天佑此刻不開房門是想表達什麼,她的心裡因爲他這樣的舉動還是有了一絲期待,更多的卻是不安。
她轉身準備離開,心裡那股不安的感覺在此時無限擴大,一個聲音在她的心裡響著,那個聲音在告訴她打開這扇門。
太安靜了,溫沫離知道了她自己爲什麼會這麼不安。她
覺得刑天佑今天的太過安靜不是很正常,裡面甚至連一點點的腳步聲都沒有。
她瞭解他,兩人分手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他同意的他也不會表現的這般平靜,他或許不會在她的面前顯露出什麼情緒,但絕對不會在房間裡也表現的這麼安靜。她想到他走回臥室的時候手是放在胸口的,他的步伐並不穩,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倒下的錯覺。
難道是他的心臟病發作了?
聯想到這一點,溫沫離奔去書房從抽屜裡拿出了臥室的鑰匙。心裡的恐慌達到了最高點,她的手抖了許久纔將鑰匙插進了鎖眼,打開臥室門的時候,看到刑天佑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她的腿一軟差點也倒了下去。
“如風。”跪倒在男人的旁邊,她看著他烏紫的脣,手摸著他的脈搏。
幾乎摸不到的脈說明了這個男人危險的處境,溫沫離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跑到客廳拿出手機打120。在手機裡說明了家裡的地址跟刑天佑現在的情況後,她按照護士在電話裡的指示給他進行急救。
等救護人員趕到的時候,她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摸了摸滿是汗水的額頭,溫沫離跟著上了救護車。
等待救援是一個十分折磨精神的過程,溫沫離握著刑天佑的冰涼的手,她忽然安定的心又變得焦慮起來。
她無法想象如果今天她沒有這種十分準確的直覺,刑天佑現在會在哪裡?她如果就這樣離開了家,是不是就真的跟這個男人永別了?
想到這些,想到一念之間他就有可能變成一具屍體,她不由地握緊了他的手,同時也在心裡暗暗發誓,只要他醒來,她絕對不會再提分手的事情。
救護車很快到了醫院,刑天佑被推進了搶救室。
溫沫離站在門口,眼神空洞地盯著地板。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站在這裡了,上一次刑天佑倒下她擔心的同時卻從來沒有這麼焦急不安過。刑天佑這一次進醫院,除了他這段時間長時間的超負荷工作以外,他們的爭吵也是一個誘因。
他的心臟病發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她的身上,爲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他呢?
溫沫離陷入了一種困境,一個誤區。
在意識到自己也有錯的時候她恨不得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只有強烈的負罪感才能稍微抵消她心裡的愧疚。在自我懷疑跟自我反思中,時間過的很快,刑天佑被推出來的時候她才從這樣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因爲搶救的還算及時,刑天佑的身體狀況還算好,醫生說只要他醒過來就沒有任何的問題了。跟醫生道了聲謝,溫沫離站在病房門口沒有進去。
她現在不知道如何面對刑天佑,哪怕是閉著眼睛的刑天佑她也面對不了。
只要看到這個男人,她就會想到是自己讓他變成這樣的,她覺得很羞愧。掏出手機,溫沫離給魏明打了一個電話。
“夫人。”魏明接到溫沫離的電話時是有些驚喜的,在他看來刑天佑的那份未完成的契約書足以緩和兩人的關係,現在溫沫離會給他打電話顯然是因爲兩人和好了。
“魏明。”溫沫離聽出了他的驚喜,略尷尬的說:“你現在能來一趟醫院嗎?如風出了點事?!?
“老闆出什麼事了?”
魏明一聽立刻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心臟病發?!睖啬x回頭透過病房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男人,言語裡帶著苦澀。
給魏明報了醫院的地址,她放下手機,走出了醫院。
現在的她其實很怕面對魏明,面對刑天佑身邊的人,她怕他們問起刑天佑會躺在這裡面的原因,她會無所適從。哪怕知道這些人不敢責備她,她自己卻是心虛的。
清晨的風還帶著一絲的涼意,溫沫離站在街頭,看著偶爾兩三輛出租車開過,她忽然有一種孤獨的感覺。
現在剛到七點,正是這座城市甦醒的時候,街頭的行人也不多,太陽的臉有一大半還沒有露出來。紅彤彤的光灑在城市的路上,看上去暖洋洋的,她一走過去才發覺那光其實是冷的。
現在該去哪裡?她從來沒有這樣茫然過。站在街頭想了很久,她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自己平時愛吃早餐的那家餐廳。
她去的時候,店剛好開門,服務員睡眼惺忪的給她拉開了座位。
點了一份華夫餅跟水果沙拉,溫沫離勉強吃了一點就沒了胃口。她放下手中的叉子,腦海裡浮現出了刑天佑在知道她想搬出去時那張猙獰又狼狽的臉。
想到刑天佑,她又想到了家裡的那些碎碗筷還沒有清理,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匆忙放下一百塊錢,打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家。
餐廳裡的刑天佑坐的那把椅子在他起身的時候已經被他大力地推倒在地,溫沫離先是扶起了椅子,低頭時她無意間看見地板上碎裂的碗裡流出來的濃稠的粥,這碗粥刑天佑吃的還不到一半。
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讓事情發展成了這樣。是因爲自己太過逞強嗎?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覺得用這句話形容之前的她是非常貼切的。
順勢坐在她扶好的椅子上,溫沫離看著滿地的狼藉,發了很久的呆。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以後她才重新站了起來,在廚房裡找了帕子跟掃帚一點一點地收拾地上的污漬。
中午要不要去醫院看刑天佑?收拾餐廳的這期間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中午她也沒能思考出答案。
魏明提著外賣進了醫院,他心裡有很多的困惑還有稍微的不安。老闆跟夫人一定又出了問題,在他接完溫沫離的電話以後他就有了想法。
到了醫院在刑天佑的病房門口他沒見到溫沫離的人就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刑天佑會進醫院的原因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老闆的情路真是坎坷啊,他嘆著氣走到了病房。
病牀上的刑天佑仍然閉著眼睛。把外賣放到了牀頭,魏明坐在牀邊自己吃了起來。他買的時候買了兩份,怕的就是刑天佑中途醒來會餓。結果從早上等到現在牀上的人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他不禁又嘆了口氣。
“你這麼愁眉苦臉的做什麼?”一口氣剛出,一個熟悉的威嚴中又有些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魏明驚喜地看著牀上的人,“老闆,您醒了?”
“嗯?!崩涞狞c了點頭,刑天佑說:“我半個小時前就醒了。你什麼時候送我來的醫院?”
“不是我送您來的醫院?!蔽好餍⌒囊硪淼慕忉?,“是夫人送您來的?!?
(本章完)